第310章 裂痕之上

　　天光破晓，晨曦刺破云层，给连绵的雪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锋芒。

　　冰封谷最大的点将台上，数万镇北军将士鸦雀无声，汇聚成一片钢铁的海洋。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中央那个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身影。

　　魏征。

　　曾经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如今却成了阶下之囚。他的头发散乱，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洛云曦一身黑甲，手按剑柄，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魏征。”她的声音通过源能扩音阵法，清晰地传遍了点将台的每一个角落，“你可知罪？”

　　“哼，成王败寇，要杀便杀，何须多言！”魏征嘶吼道。

　　“你的罪，不是通敌，不是叛国。”洛云曦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你的罪，是背叛了生你养你的这片土地，背叛了与你我一样，共同呼吸在这片天空下的每一个生命！你的罪，是为了一己私欲，引狼入室，企图毁灭我们共同的世界！”

　　“我在此，以天启摄政王之名，判处你‘世奸’之罪！”

　　“世奸”二字一出，台下数万将士一片哗然。这是一个全新的、但却无比沉重的罪名。

　　“今日杀你，不是为了泄私愤，而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清楚！”洛云曦拔出长剑，剑指苍穹，“我们的敌人，不是归墟，不是任何与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种族！我们真正的敌人，是那些来自世界之外，妄图将我们的家园变成焦土，将我们的同胞变成奴隶的……入侵者！”

　　“凡助纣为虐，背叛世界者，皆如此獠！”

　　话音落，剑光起。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滚落在雪地之中，死不瞑目。

　　鲜血，染红了点将台。但士兵们的眼中，却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点燃的、同仇敌忾的怒火。

　　在处决了魏征之后，洛云曦并没有走下点将台。她转身，示意沈辞将一个金属球体——“世界之锚”——捧了上来。

　　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洛云曦将手按在“世界之锚”上，注入能量。同时，她取出了那枚代表归墟盟约的海螺。

　　“嗡——”

　　一道巨大的光幕，在点将台上空展开。

　　光幕中，出现了一座被风暴和战火笼罩的孤岛。岛上，无数归墟战士正结成战阵，疲惫地抵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而在岛屿的最高处，一个身穿残破皇袍、手持三叉戟的男人，正傲然而立。

　　正是海皇沧涯。

　　“是归墟人！”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台下的士兵们一阵骚动。

　　迷雾之海，风暴之眼。

　　海皇沧涯正感受着族人一个个在身边倒下，心中已是一片悲凉。就在此时，他的眼前，毫无征兆地展开了一道同样巨大的光幕。

　　光幕中，是冰封谷的点将台，是数万严阵以待的天启将士，以及那个站在最前方的、他永远也忘不了的身影。

　　四目相对，跨越了万水千山，也跨越了三年的血海深仇。

　　“沧涯。”洛云曦的声音，通过“世界之锚”，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中，“看到了吗？那个躲在背后，玩弄我们所有人的凶手，我已经帮你揪出来一个了。”

　　海皇沧涯看着光幕中魏征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感受着天启将士身上那股冲天的战意，虎目之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复杂的情绪。

　　“现在，听好了。”

　　洛云曦的声音，不仅是对海皇说的，也是对台下数万将士，更是对那个通过“世界之锚”在窥探着这一切的、隐藏在幕后的敌人说的。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直视着世界的另一端。

　　“我不管你们是谁，来自哪里，有什么伟大的理由。”

　　“我只告诉你们一件事。”

　　“从今天起，天启与归墟，重建血火盟约。我们的刀剑，我们新生的武器，将一致对外。你们施加于这个世界的痛苦，我们将百倍奉还！”

　　“我们或许会战死，但这个世界，绝不会屈服！”

　　“战争，开始了！”

　　她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剑锋直指天穹。

　　“战！战！战！”

　　台下，数万将士，无论人族、兽族，无论心中是否还有芥蒂，此刻都被这股豪情所感染，他们高举起手中的武器，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孤岛之上，海皇沧涯看着光幕中那张决绝而又美丽的脸，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也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三叉戟。

　　“战！”

　　……

　　遥远的地球。

　　一座位于地底深处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巨大控制室内。

　　数百名身穿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正紧张地操作着眼前的光幕。而在最中央的主屏幕上，播放的，正是冰封谷点将台的实时画面。

　　洛云曦那番宣战之词，清晰地回荡在控制室的每一个角落。

　　一名金发碧眼的助手走到一位须发皆白、气质儒雅的老人身边，恭敬地说道：“议长阁下，‘信使’已经完全脱离了我们的掌控，并且开始整合那个世界的本土力量。是否需要启动‘清除’程序？”

　　老人，正是洛云曦曾经最敬爱的导师，方舟基金会的最高议长。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几乎是由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如今却与自己为敌的学生，眼中没有丝毫愤怒，反而流露出一种近乎病态的欣赏与欣慰。

　　“不。”他微笑着摇了摇头，“你不觉得……她比我们想象中，更出色吗？”

　　“她就像一剂最强的催化剂，将那个原始、混乱的世界，用最快的方式整合了起来。这为我们省去了很多麻烦。”

　　“通知‘远征军’，时空通道已经稳定，可以准备降临了。”

　　他转过身，看着控制室穹顶上那副巨大的、模拟着天启大陆的星图，眼中闪烁着神明般的光芒。

　　“游戏，才刚刚开始。”

　　“‘普罗米修斯’计划，第二阶段，正式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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