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云海剑鸣，祖荫如山

　　冰魄峰高耸入云，凛冽的寒风卷着细碎的冰晶，在山道间呼啸。灰瞳紧跟在寒玉真人身后，小小的身体被一层柔和的冰蓝光晕包裹，隔绝了刺骨的寒意。她不时偷眼看向前方那道素白的背影，心中依旧被巨大的不真实感填满。亲传弟子…七星空螟…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太突然。破碎的石屋和执法堂弟子惊恐的脸还在脑海中闪现，让她的小手不自觉地攥紧。

　　四只七星空螟早已化作流光没入她的眉心，安静地潜伏着，传递来一丝安稳的意念。

　　寒玉真人步履沉稳，每一步落下，脚下凝结的冰霜便蔓延开去，如同在铺就一条通往峰顶的冰阶。她的气息内敛，但周身散发的无形寒意，却让盘旋在山峰周围的罡风都为之避让。

　　就在两人即将踏上通往冰魄峰主殿的悬空冰桥时，前方的云海骤然翻涌！

　　一股沉重、肃杀、带着铁血审判意味的磅礴威压，如同无形的巨网，轰然笼罩了整片区域！这股威压远比之前三名执法长老联手更加强横、更加凝练，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翻涌的云海被强行排开，露出一条通道。三道身影踏空而立，挡住了去路。

　　为首一人，身着玄黑底色、绣有暗金色锁链与天平纹路的执法长老袍服。面容古拙，看不出具体年岁，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冰冷如寒铁，没有丝毫情感波动。他站在那里，仿佛就是宗门铁律的化身，任何胆敢违逆者，都将被其目光碾碎。正是太玄宗执法堂之主——凌无锋！其身后，依旧是那两名脸色苍白、心有余悸的执法长老，此刻垂手肃立，如同鹌鹑。

　　“寒玉师妹，留步。”凌无锋的声音如同两块生铁摩擦，干涩、冰冷，不带一丝起伏。他的目光直接越过了寒玉真人，如同实质的锁链，瞬间锁定了她身后的灰瞳。

　　灰瞳只觉得浑身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识海中的七星空螟也传递出强烈的警惕和不安。仅仅是目光，就让她如同面对天敌！

　　寒玉真人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去看凌无锋。她只是轻轻一拂袖，一股更加精纯、更加凛冽的冰魄本源气息悄然散开，如同无形的冰盾，瞬间隔绝了那锁定灰瞳的沉重目光。灰瞳顿时感觉压力一轻，大口喘着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凌堂主，何事拦路？”寒玉真人终于停下脚步，站在悬空冰桥的起点，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看向凌无锋，声音清冷如故，仿佛只是面对一个寻常路人。

　　凌无锋古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依旧冰冷：“寒玉师妹，你身后此女，身怀异虫，毁坏执法堂重要阵眼，损毁执法法器，抗拒执法弟子执行公务。证据确凿，性质恶劣。按宗门铁律，当羁押审问，查明异虫来历，以儆效尤。师妹身为首座，当以身作则，维护宗门法度，将此女交由本座带回执法堂。”

　　他话语条理清晰，扣着宗门铁律的大帽子，字字铿锵，不容辩驳。身后的两名执法长老腰杆似乎也挺直了几分。

　　寒玉真人闻言，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异虫？”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呼啸的寒风，“凌堂主执掌刑律多年，莫非连‘七星空螟’这等天地灵物都认不得？竟以‘异虫’污名冠之，当真可笑。”

　　“七星空螟？”凌无锋那万年不变的古拙面容上，眉头终于极其细微地皱了一下，锐利的鹰目再次扫过灰瞳眉心，似乎在确认。显然，这个名字的分量，足以让他动容。

　　“不错。”寒玉真人语气斩钉截铁，“此虫生于虚空道则，非大机缘、天生空间亲和者不可得。此女灰瞳，乃天赐我冰魄峰之瑰宝，如今已是本座座下亲传弟子！”

　　她上前一步，将灰瞳完全挡在身后，直面凌无锋，冰魄气息骤然变得凌厉：

　　“至于执法堂…无端窥探我徒儿居所，布设阵眼在先；蛮横破门，惊扰在后！此等行径，与贼寇何异？毁你阵眼，损你法器，不过是稚童自保之举！何罪之有？！”

　　“你！”凌无锋身后一名执法长老忍不住怒喝出声，“寒玉师叔！休要颠倒黑白！此虫凶戾，噬器如嚼腐木！焉知不是邪魔歪道之物？必须…”

　　“聒噪！”寒玉真人眼神一厉，冰蓝色的眸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刺向那名长老！

　　噗！

　　那名长老如遭重击，脸色瞬间由白转青，闷哼一声，蹬蹬蹬连退数步，嘴角竟溢出一丝血线！竟是被寒玉真人的一道目光所伤！

　　凌无锋眼中寒芒一闪，周身那肃杀的威压骤然提升！空气仿佛凝固，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他古拙的面容上依旧没有表情，但一股冰冷彻骨的杀意却如同实质的刀锋，锁定在寒玉真人身上。

　　“寒玉师妹，是要包庇到底，不惜与本座动手了？”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脚下的云海被无形的力量压得向下凹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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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玉真人傲然而立，素白的道袍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她周身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但那股源自本源、仿佛能冻结万物的极致寒意，却如同无形的领域，硬生生顶住了凌无锋那沉重的威压，在其间开辟出一片绝对冰冷的净土！

　　“凌无锋，”寒玉真人第一次直呼其名，声音如同万载玄冰碰撞，清脆而冰冷，“本座说了，此女是本座亲传弟子。动她，就是动我冰魄峰根基。”

　　她的目光锐利如剑，直刺凌无锋那双冰冷的鹰目：

　　“至于动手？你大可试试。”

　　“不过，动手之前，本座劝你，想清楚后果。”

　　她的语气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最后那句“想清楚后果”，更是意有所指，重若千钧！

　　凌无锋那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他死死地盯着寒玉真人，似乎在权衡，在判断。

　　云海之上，气氛凝重到了极点。两股无形的威压在无声地碰撞、绞杀！空间隐隐扭曲，下方的冰魄峰仿佛都在微微震颤。凌无锋身后的两名执法长老脸色惨白，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灰瞳躲在寒玉真人身后，小手紧紧抓住师尊的衣角，感受着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和前方如同山岳般沉重的压力，心脏狂跳不止。她从未想过，自己这点事，竟然会引动宗门最顶层的两位大人物对峙！她更不明白，师尊那句“想清楚后果”指的是什么？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凌无锋周身那沸腾的杀意和威压，如同潮水般，毫无征兆地骤然收敛！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寒玉真人，那目光复杂无比，有不甘，有忌惮，甚至…有一丝极其隐晦的憋屈。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冷哼了一声。

　　“走。”

　　一个字，冰冷生硬。

　　他不再看寒玉真人和灰瞳一眼，转身，一步踏出，身影便消失在翻涌的云海之中。那两名如蒙大赦的执法长老，慌忙跟上，瞬间消失不见。

　　沉重的威压消散，云海恢复了流动。刺骨的寒风再次呼啸而过。

　　寒玉真人站在原地，冰蓝色的眼眸望着凌无锋消失的方向，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讥诮。她周身那凌厉的寒意也随之收敛，恢复了清冷。

　　“师…师尊？”灰瞳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声音带着后怕和不解，“他们…走了？”

　　“嗯。”寒玉真人淡淡应了一声，转身，继续踏上悬空冰桥，“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罢了。”

　　灰瞳连忙跟上，心中依旧充满疑惑。执法堂主，那可是宗门最令人敬畏的实权人物之一啊！连宗主都要给几分面子。怎么…就被师尊几句话吓退了？那句“想清楚后果”…到底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察觉到了灰瞳的困惑，寒玉真人一边走着，一边用那清冷的嗓音，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执法堂势大，却也并非只手遮天。”

　　“本座的祖父，名讳‘寒渊’。”

　　“乃宗门长老团，十二大长老之一。”

　　“排行，第三。”

　　寒渊！

　　长老团十二大长老！

　　排行第三！

　　这几个词如同惊雷，在灰瞳小小的脑袋里轰然炸响！她彻底呆住了，小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连脚步都忘了迈！

　　她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师尊敢如此强硬！

　　明白了为什么连执法堂主凌无锋，最终也只能憋屈退走！

　　明白了那句“想清楚后果”的分量！

　　长老团，那是凌驾于各峰首座、甚至宗主之上，真正掌控太玄宗最高权柄、决定宗门兴衰走向的终极力量！每一位长老，都是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修为通天彻地的老怪物！是宗门真正的底蕴和靠山！

　　十二大长老中排行第三的寒渊长老！那是何等恐怖的存在？！那是寒玉真人的亲祖父！是冰魄峰一脉最坚实的、足以让任何人仰望和绝望的靠山！

　　难怪…难怪师尊有恃无恐！

　　难怪执法堂主不敢真动手！

　　灰瞳看着前方那道素白的背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背景”二字在修仙界的可怕分量。冰魄峰首座的身份，加上一位长老团第三的祖父…这简直是横着走的无敌护身符！

　　她的小心脏砰砰狂跳，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自己这个新拜的师尊…背景也太可怕了！

　　寒玉真人没有回头，似乎并不在意灰瞳的震撼。她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此事，你知即可。莫要依仗，勤修己身，方是正道。”

　　“是！师尊！”灰瞳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和坚定。她看着前方通往冰魄峰顶的冰桥，感觉这条路，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寒冷刺骨，反而充满了难以想象的机遇和…安全感。

　　有这样一个护短又背景通天的师尊，还有四只神奇的小虫子…灰瞳的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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