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黎明前的黑暗

　　宋书羽是被一阵剧烈的摇晃和孙德胜焦急的呼喊声唤醒的。

　　“宋干事！宋干事！醒醒！”

　　他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孙德胜沾满黑灰和血迹的脸庞，以及周围一片狼藉的景象。他们似乎是在魔鬼城边缘的一条干涸河床里，头顶是灰蒙蒙的、即将破晓的天空。耳边还回荡着零星的枪声和远处传来的爆炸声。

　　“我们……出来了？”宋书羽声音沙哑，感觉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样疼痛，尤其是后背，火辣辣的疼。

　　“出来了！大部分同志和劳工都出来了！”孙德胜语气急促，“但矿井彻底塌了！李排长他们在外面和敌人交上火，拖住了想逃跑的残敌！苏教员带的支援组也在用迫击炮轰击敌人阵地！”

　　宋书羽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突击队员们大多带伤，但眼神依旧锐利，正依托河床地形，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那些被救出来的劳工蜷缩在河床底部，脸上带着惊恐和茫然。清点人数，突击队牺牲一人，重伤两人，轻伤几乎人人有份。

　　“战况怎么样？”宋书羽接过孙德胜递过来的水壶，喝了一口，急切地问。

　　“不太妙！”孙德胜脸色凝重，“敌人比我们预想的要多！炸塌矿井后，从其他隐蔽点又冒出来二三十人，火力很强，李排长他们打得很艰苦！而且……敌人好像要狗急跳墙，集中力量想从西南方向突围！”

　　西南方向？那是阿卜杜勒大叔民兵负责警戒的相对薄弱区域！

　　“必须拦住他们！”宋书羽强忍着疼痛站起来，“绝不能放跑一个！尤其是他们的头目，可能掌握着重要情报！”

　　他迅速整合了还能战斗的突击队员，加上伤势较轻的劳工（他们强烈要求参战报仇），组成了一支二十多人的生力军。

　　“同志们！敌人想跑！我们能答应吗？”宋书羽举起手中的冲锋枪，声音虽然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答应！”

　　“干掉他们！”

　　战士们和劳工们群情激愤。

　　“好！跟我来，抄他们的后路！配合李排长，把这伙王八蛋全部消灭在魔鬼城！”宋书羽一马当先，沿着河床向西南方向迂回。

　　天色微明，魔鬼城的轮廓在晨曦中显得更加清晰，也更加狰狞。枪声和爆炸声在雅丹群中回荡，显得异常激烈。

　　宋书羽带领队伍，凭借对地形的熟悉（来自孙德胜的草图和他的系统感知），快速穿插。很快，他们就听到了前方密集的枪声和敌人的叫嚷声。

　　只见在一处相对开阔的谷地中，约三十多名敌特分子，正集中了包括两挺轻机枪在内的强大火力，疯狂地向西南方向阿卜杜勒大叔带领的民兵阵地冲击！民兵们虽然英勇，但武器落后，人数又少，阵地已经岌岌可危！而李铁柱带领的主力，则被另一股敌人死死缠在东北方向，无法及时支援。

　　“打！”宋书羽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令从敌人侧后方发起攻击！

　　“哒哒哒！”

　　“砰！砰！”

　　复仇的子弹从敌人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射来，瞬间打乱了他们的突围队形！好几个敌人惨叫着倒下。

　　“是宋干事！他们来了！同志们，杀啊！”阿卜杜勒大叔看到援兵，精神大振，用维语大声鼓舞着民兵。

　　敌特头目（一个戴着眼镜、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见后路被抄，突围无望，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夺过一挺轻机枪，嚎叫着向宋书羽他们的方向扫射过来！

　　“小心！”孙德胜一把将宋书羽扑倒在地，子弹啾啾地从他们头顶飞过，打得身后的雅丹碎石飞溅。

　　“压制他！”宋书羽抬起冲锋枪，对着敌头目就是一个长点射。其他队员也集中火力，将那挺疯狂的机枪打哑。

　　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白刃阶段。敌特困兽犹斗，战士们同仇敌忾。刺刀见红，手榴弹在近距离爆炸。谷地里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宋书羽也端着刺刀，和一个凶悍的敌特扭打在一起。对方力气很大，将他死死压住，狞笑着举起匕首。关键时刻，一名被救的劳工怒吼着冲过来，用捡起的石头狠狠砸在敌特的后脑勺上！

　　“谢谢……”宋书羽喘着粗气爬起来。

　　“该……该我们说谢谢……”那劳工眼眶通红，声音哽咽。

　　最终，在突击队、民兵和及时赶到的李铁柱部分主力的三面夹击下，这股负隅顽抗的敌特被彻底歼灭！包括那个头目在内，无一漏网！

　　当最后一枪的回音消失在魔鬼城的沟壑中，东方天际，一轮红日喷薄而出，万道金光刺破了黎明前的黑暗，洒在这片刚刚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土地上。

　　战场上，一片寂静，只有硝烟在晨风中缓缓飘散。战士们疲惫地坐倒在地，看着牺牲战友的遗体，看着被解救出来的劳工，看着脚下敌人的尸体，心情复杂，有胜利的喜悦，更有沉重的悲伤。

　　宋书羽站在晨光中，看着这片染血的土地，看着身边这些英勇的战友，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关，他们终于闯过来了。

　　“打扫战场，清点伤亡，救治伤员，统计战果！”他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疲惫，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沙枣坡营地，迎来了一个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真正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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