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摩擦

　　平静的日子，在紧张的对峙中过去了七八天。陈刚的侦察分队如同最耐心的猎人，持续不断地从雅丹地带传回关于废弃土堡的情报。那伙神秘武装的活动规律已被基本掌握，但其核心目的和那批军火的具体用途，依旧笼罩在迷雾中。

　　然而，这种脆弱的平衡，终于在第九天被意外打破。

　　这天清晨，负责监视的战士发现，土堡里一次性出来了十个人，全部骑马，携带步枪，其中两人还背着那挺疑似轻机枪。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河边取水或进行小队巡逻，而是径直朝着西北方向——也就是独立一团基地方向，快速移动！

　　“目标十人，全副武装，向西北方向移动，意图不明！”消息立刻通过电台传回团部。

　　孙德胜、李铁柱和宋书羽瞬间紧张起来。对方终于有动作了！而且是朝着己方方向！

　　“他们想干什么？侦察？还是直接进攻？”李铁柱盯着地图，脸色铁青。十个人的兵力，进攻基地显然不够，但如果是进行武装侦察，或者……目标是基地外围的某个设施，比如正在规划中的煤矿路线勘探小队，或者更危险的——秦湘云那几乎没有武装保卫的学校？

　　“命令陈刚，分队保持隐蔽，继续监视土堡主力动向！同时，派两个人，远远跟着这支出动的小队，随时报告他们的位置和动向！”孙德胜迅速下令，“命令一团一营，立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派出一个加强排，由李参谋长你亲自带领，前出基地五公里处预设阵地，进行警戒！如果对方进入我警戒范围，并表现出敌对意图，可以鸣枪警告，必要时……坚决阻击！”

　　“是！”李铁柱转身就要走。

　　“等等！”宋书羽叫住了他，补充道，“参谋长，尽量不要首先开火。如果能判断他们只是路过或者侦察，驱离即可。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弄清意图，避免事态升级为全面冲突，尤其是在我们准备还不充分的情况下。”

　　李铁柱点了点头：“我明白，有分寸！”

　　就在团部紧张调兵遣将的同时，那支十人骑兵队正在戈壁上快速奔驰。他们的目标似乎非常明确，直奔着孔雀河上游的一片水草相对丰茂的区域而去——那里是独立一团几个放牧点之一，经常有战士在那里放养集体的羊群和马匹。

　　负责跟踪的侦察兵远远缀在后面，不断将对方的位置报告回来。

　　“目标方向，三号牧场！”

　　“距离三号牧场还有三公里！”

　　“牧场现有我方人员：牧工老马头，两名协助放牧的轻伤员，羊群约两百只，军马十五匹！”

　　消息传回，团部众人心中一沉！对方果然是冲着他们的物资来的！羊群和马匹，对于尚未完全实现粮食自给、且急需畜力的独立一团来说，是极其重要的财产！

　　“狗日的！原来是盯上了咱们的羊和马！”孙德胜一拳砸在桌子上，“李铁柱，带人给我抄过去！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团长，他们速度很快，我们的人从基地出发，恐怕来不及拦截！”通讯兵焦急地报告。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情况发生了。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冥冥中的天意，秦湘云今天正好带着学校的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到三号牧场附近进行一堂“自然课”，认识戈壁上的植物和动物。她身边只跟着一名负责保护她们安全的年轻战士！

　　当那支土匪（此刻已基本可以确定其性质）马队卷着烟尘冲向牧场时，秦湘云和孩子们刚刚采集完植物标本，正准备返回。

　　“有马队！快躲起来！”年轻的护卫战士首先发现了情况，脸色大变，立刻拉着秦湘云和孩子们躲到了一片巨大的红柳丛后面。

　　马蹄声如雷鸣般逼近。土匪们显然也发现了羊群和马匹，以及……那几个来不及完全隐藏的身影。

　　“哈哈！还有娘们和娃娃！”匪首（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狞笑起来，“羊和马带走！人也捎上！动作快！”

　　匪徒们分出几人去驱赶羊群和马匹，另外几人则策马冲向红柳丛。

　　“砰！”

　　年轻的护卫战士毫不犹豫地开枪示警！子弹打在匪徒马前的空地上，溅起一蓬尘土。

　　“妈的！还敢开枪！”刀疤脸匪首骂了一句，举起手中的步枪，“给我打！除了娘们和娃娃，都宰了！”

　　顿时，枪声大作！土匪们倚仗人多枪多，对着红柳丛就是一阵乱射。子弹打得红柳枝断裂纷飞，泥土四溅。

　　年轻的护卫战士奋力还击，但他只有一支步枪，还要保护身后的秦湘云和孩子们，瞬间就被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军装。

　　“老师！我们怎么办？”孩子们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抓着秦湘云的衣角。

　　秦湘云心中也是惊恐万分，但她强自镇定，将孩子们护在身后，低声安慰：“别怕！战士们会来救我们的！”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把用来挖植物的地质锤，眼神决绝，就算死，也绝不能让这些土匪伤害孩子们！

　　千钧一发之际！

　　“哒哒哒！哒哒哒！”

　　清脆而连续的冲锋枪射击声突然从侧后方响起！子弹精准地扫向匪徒的马队！

　　是陈刚！他在接到跟踪侦察兵的报告，判断出土匪的目标可能是牧场，并且可能遭遇我方人员后，当机立断，带领监视分队的其他几名队员，抄近路赶了过来！他们人数虽少，但装备了团里仅有的几支缴获的冲锋枪，火力瞬间压制了匪徒！

　　两名匪徒猝不及防，当场被扫下马来！马匹受惊，四处乱窜。

　　“他娘的！有埋伏！撤！快撤！”刀疤脸匪首没料到对方援军来得这么快，而且火力凶猛，眼看偷鸡不成，生怕被缠住，立刻下令撤退。

　　匪徒们顾不上抢羊和抓人了，胡乱放了几枪，调转马头，拖着伤亡的同伙，狼狈不堪地向着来路狂奔而去。

　　陈刚没有下令追击，对方人数依旧占优，而且情况不明。他立刻带人冲到红柳丛后。

　　“秦老师！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快看看小张！他受伤了！”秦湘云急切地说道。

　　卫生员立刻为受伤的护卫战士进行包扎。幸好只是贯穿伤，没有伤到骨头。

　　孩子们看到熟悉的陈叔叔，这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释放着刚才的恐惧。

　　看着受惊的羊群、受伤的战士和惊魂未定的秦湘云与孩子们，陈刚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立刻将这里发生的情况，包括交火过程、对方战力以及我方人员无恙、财产损失轻微（只被抢走了几匹散落的马）的结果，详细汇报给团部。

　　第一次摩擦，以匪徒的偷袭失败和狼狈撤退告终。独立一团方面，一名战士轻伤，受了一场惊吓，损失了几匹马。匪徒方面，至少两人被击毙或重伤。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绝不可能就此结束。

　　摩擦的火花已经溅起，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土匪的贪婪和凶残本质已暴露无遗，他们既然动手了，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独立一团，也通过这次事件，彻底认清了这伙盘踞在土堡的武装，是必须清除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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