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明四施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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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廊下灯笼忽明忽暗,将他半边面容映得晦暗难辨。

  月光如水,将廊下的青玉石板照得莹莹发亮。两兄妹踏着斑驳竹影,缓缓行至那片悟道竹林。夜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

  明惟清忽然驻足,侧过头去看明若泠:“阿泠,你对......明璐瑶,作何感想?”

  那三个字在唇齿间滚了滚,终究咽了回去。

  什么四妹妹......

  他至今记得那人矫揉造作的模样——故作谦和地来寻阿泠,背地里却对阿澈阿潇说什么“当亲姐姐”的混账话。

  竹影摇曳,将明若泠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竹叶忽地静止。

  明若泠的声音裹着夜露,一字一句坠在青石板上:

  “哥哥,若我说我要她死呢?”尾音在竹林间荡出涟漪,惊起三两只寒鸦。

  明惟清的剑穗无风自动。

  “好。”

  没有迟疑,没有劝诫,仿佛她只是讨要一串糖葫芦。

  “二房那些蛀虫......”他指尖掠过剑鞘,惊起一串龙吟,“惟澈和若潇若知晓咱们撇下他们,怕是要闹翻天。”

  夜风忽止,整片竹林陷入死寂。

  月光被层叠竹叶割裂成破碎的银屑,斑驳地洒在兄妹二人的衣袍上。远处传来竹节不堪重负的“咔咔”声,仿佛连这片百年悟道竹都感受到了杀意。

  明若泠的裙摆无风自动,在青玉石板上投下摇曳的影。那影子边缘竟隐隐泛起血色,如晕开的朱砂。

  三丈外,一截被剑气无意扫断的竹梢正缓缓坠落,惊起满地霜华。

  明若泠抬眸,月光将明惟清的侧脸镀上一层冷银。

  这般谪仙似的人物......

  她原以为,大哥与二房那些人相处日久,总该存几分血脉情谊。世家大族的兄友弟恭......

  可眼前人连睫毛都未颤一下,便应了那杀伐之事。

  竹影婆娑间,明若泠忽觉眼眶发热——

  她何德何能,值得这般毫无保留的偏宠?

  明若泠抬眸,月光在明惟清眉宇间流淌,将他清隽的轮廓勾勒得愈发锋利。

  他垂眸望来时,眼底似淬了寒星,长睫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却遮不住眸中翻涌的暗潮。唇角那抹惯常的温润笑意此刻尽敛,只余下刀削般的冷峻线条。

  (这般神色......)

  竟与父亲严肃时如出一辙。

  夜风拂过,他广袖微动,腰间剑鞘上的霜纹忽明忽暗,仿佛感应到主人心绪般嗡鸣低颤。

  风裹着笑声掠过梧桐阁外的青石小径。

  “哥哥你听我说——”

  明若泠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今日的整蛊细节,说到精彩处,自己先忍不住“噗嗤”笑弯了腰。那银铃般的笑声惊起檐角铜铃,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明惟清屈指弹了下妹妹发间晃动的珠钗,眉梢眼角都染着久违的欢愉:“我们阿泠......”

  他摇了摇头,却掩不住唇边笑意,“当真是个鬼灵精。”

  ......

  明若泠与大哥告别后推开梧桐阁的雕花门扉,青玉香炉中,一截千年养魂木正缓缓燃烧,烟色如纱,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蓝晕。

  炉边搁着明夫人亲手调的百花凝露,琉璃瓶身上还凝着水珠。

  窗棂上缠绕的辟邪藤微微发亮,那是感应到主人归来后自动激活的守护阵。墙角书架第三格,几卷《混沌天书》的仿本正泛着幽幽金光。

  梳妆台的水镜里,忽地掠过一道雪球的虚影——这小家伙竟偷偷在镜面留了道守护符。

  指尖掐诀,一道清光如流水漫过周身,衣裙上的污渍与疲惫尽数褪去。明若泠舒展身子,陷进蓬软的锦被中,被窝里暖融融的,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气息。

  她唇角不自觉翘起,将今日的欢愉悄悄藏进梦里。

  明日还需静心修炼.....心下如是想着。

  窗外的树叶沙沙轻响,仿佛哼着安眠的曲调,哄着屋内的人沉入更深更甜的梦境......

  .....

  ——暮色降临前万宝酒楼听风轩。

  万宝酒楼的鎏金灯笼开始次第熠熠闪烁,最后一缕昏黄的光线透过雕花窗棂,在明璐瑶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珠帘晃动的脆响中,江挽月起身时裙摆扫过满地珍珠。

  她低头看着瘫坐在地的明璐瑶——胭脂糊了半脸,衬裙“赝品”二字犹在渗着朱砂,像道新鲜的疤。

  “今日之事...”

  明璐瑶指甲抠进掌心,嗓音却柔得滴水

  “定是仇家陷害,挽月姐姐万莫说与旁人听呀。”

  江挽月凝视她三息,忽然轻笑:“自然的,璐瑶妹妹。”

  指尖掠过案几时,悄无声息地拈走了那颗滚落的南海珍珠。

  待江挽月身影消失,明璐瑶抬手砸碎厢房内置的琉璃镜。

  “小姐......”锁秋跪着捧来湿帕。

  “查。”

  明璐瑶盯着帕子上晕开的胭脂,突然掐住锁秋下巴,“还有,江家那个丫鬟——”

  江挽月杀不得,她的丫鬟那就替她去死吧。

  忽的那甜腻的香气又吸入她鼻尖,“这身腌臜气息......真是晦气!”

  简直像从勾栏里滚过一遭!喉间的辛辣感已经消失,可这香气她竟然没有办法立刻祛除!

  她堂堂明家四小姐,此刻却如同宵小之徒般准备翻窗潜行。

  为避开南市繁华,连象征身份的羊脂玉佩都摘了下来,只余腰间那枚藏着解灵散的鎏金香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黑暗中偶尔闪过一丝微光。

  庆幸那该死的恶作剧禁锢只持续了一刻钟。

  等找到那人,定要他尝遍她所有本事。

  夜风掠过她汗湿的后襟,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直到体内灵力终于重新流转无碍,她才长舒一口气,给自己幻化了一番不起眼的装束,却仍不敢放松警惕。

  远处传来楼下客人喧闹声,她借着夜色的掩护,像一抹幽魂般消失在街巷深处。

  也不管身后的锁秋如何,如果这时候她回头看一眼,便能发现锁秋眼里无尽的凶意,还要有藏在两指之间还散发着流光的南海珍珠。

  ......

  枕霞小筑

  瑶云水镜里映着一张扭曲的脸。

  明璐瑶指尖深深掐进梳妆台的软垫,蔻丹刮出丝缕絮棉。她突然抓起盛满香露的琉璃瓶砸向镜面——

  “哗啦! ”

  镜中容颜霎时碎裂成千万片,每一片都映着她衣襟上未散的甜腻香气,那些朱砂写的“赝品”二字仿佛透过裂缝爬出来,讥笑着黏在她皮肤上。

  “锁秋!备水!”

  无人应答。

  她这才想起——自己气昏了头,竟把贴身丫鬟落在了万宝楼。

  “缚柳!死哪儿去了?!”

  依旧无人回应。

  明璐瑶指尖掐诀,一道血光自她掌心迸发,顺着无形的契约之力直冲远处——

  偏院回廊上,缚柳抱着刚领的月例灵石疾行。颈间突然灼痛,禁锢符血光大盛,勒得她踉跄跪地。

  “啊——!”

  “四…小姐…回来了?”

  刚领完月例资源的缚柳,脖颈上的禁锢符骤然亮起,剧痛如毒蛇般缠绕而上。她闷哼一声,手中锦盒“啪”地摔落,灵药散了一地。

  她瞳孔骤缩。这个月第三次了——只因未在房内候着,符咒就像牵狗绳般拽得她喉骨咯咯作响。

  她咬牙压下喉间腥甜,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灵石滚落草丛,她“爬”向主院的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血痕。

  缚柳刚踏过青玉阶,迎面便是一道裹挟寒霜的掌风。

  “啪!”

  灵力在颊边炸开,她踉跄半步,唇齿间漫开铁锈味。抬头时,正对上明璐瑶映着月光的指尖——那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已深深掐进她肩胛。

  “废物!连候命都不会?!”明璐瑶的声音甜如浸蜜。

  “去。”染着蔻丹的指尖划过缚柳渗血的嘴角。

  “不把瑶池的水温调得合意...”尾音淹没在叮叮咚咚的铜铃声里,话却比刀更利。

  “是……小姐。”

  缚柳垂首称是,转身时左腿旧伤骤痛——那是上月因池水凉了半度,被生生打断的胫骨。

  明璐瑶立在白玉池畔,雪纱浴衣被水雾浸得半透,恍若姑射仙子。她指尖轻捻一片粉瓣,叹息道:

  “还好有师父给的清琅露……不过,终究比不得昆仑真水...”

  廊下侍女们纷纷垂首,仿佛真在聆听仙谕。

  缚柳正跪在地上添香看那池中——

  浮沫里裹着昨夜杖毙婢女的血痂,她面上堆出谄媚笑,喉间却涌上腥甜。

  挺好的,让四小姐试试这“血痂琼浆”。

  “愣着作甚?”

  明璐瑶忽然回眸浅笑:“还不来试水温?还是你喜欢去三哥哥房里待一晚?”

  她口里的三哥哥正是明文轩。

  缚柳赶忙疾步上前调试水温,唯恐稍有延迟。

  四小姐即便令人畏惧,终究也只是一女子,那三少爷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

  锁秋拖着沉重的步子踏入院门时,明璐瑶正倚在朱漆廊柱下。

  廊檐下鎏金壁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触到锁秋的裙角。

  少女指尖转着一根三寸银针,另一只手托着腮,杏眼里盛着天真无邪的笑意。

  “你怎么那么慢呀!我的好锁秋~”

  银光闪过时锁秋甚至没看清动作,针尖刺入食指指腹的瞬间,她听见自己指甲盖下传来“咔”的轻响。

  暴烈的灵力顺着经络炸开,整根手指像被灌进滚烫的铅水,指节在皮下诡异地膨胀起来。

  “啊——”

  明璐瑶的轻笑混着梅花香飘过来。她勾了勾手指,锁秋就不受控制地仰起头。

  冰凉的针体还在继续推进,能听见肌腱被慢慢划开的细微声响。当针尖从指背透出时,一滴血珠正好落在明璐瑶的绣鞋上。

  “记住,我身边的人可不留废物。”

  少女用针尖挑起锁秋的下巴,“既然跟不上,那这里就永远停滞吧!”染血的银针轻点她颤动的咽喉。

  锁秋把惨叫咬碎在齿间。被灵力禁锢的身体连颤抖都做不到,唯有十指不受控地痉挛着。

  “奴婢...知错。”

  她盯着青石板上蜿蜒的血线,忽然想起今晨被抬出去的二等丫鬟灵绣,她记得四小姐说——

  “谁允许你叫这个名字了?”

  “名里带Ling的都拖去喂犬兽!”

  明璐瑶衣袖翩飞,转身往内室走去。锁秋顾不得指尖钻心的疼,匆忙跟上,生怕慢了一步——上次迟了半刻,被罚在寒潭里泡了整整一夜。

  可此刻,她低垂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晦暗的凉意。

  ——四小姐这般高高在上,也该尝尝……失败的滋味了。

  比如,失去好友的信任。

  比如,眼睁睁看着谋划落空,却连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都无从知晓。

  锁秋轻轻按住渗血的指尖,唇边掠过一抹极淡的笑。

  ——真是,期待啊。

  她并不担心暴露。

  毕竟,她和缚柳早已在暗处埋下无数细小的裂痕——二房的人,知道的远比明璐瑶想象的多。

  那位高高在上的“仙子”,恐怕至今仍以为自己的秘密藏得天衣无缝。

  可笑。

  锁秋低垂着眼睫,指尖的血珠无声滴落,洇进青石板的缝隙里。

  ——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这座看似华美的楼阁,才会真正从根基处崩塌。

  届时,那些曾仰望她、敬畏她的人……

  又会用怎样的眼神看她呢?

  ……

  江挽月的雕花窗棂上,不知何时立了只青铜机关雀。月光下,雀喙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她指尖微顿。这是“谛听阁”的传信雀——皇城最隐秘的情报组织,父亲书房暗格里就收着三只。

  玉指轻按雀腹三处机括,“咔”的一声轻响,雀翼间弹出一方薄如蝉翼的素笺。借着烛火,只见上面印着工整的馆阁体:

  「江婢 子时诛」

  烛花突然爆开,映得她瞳孔骤缩。素笺在掌心瞬间皱成团,连带着腕间翡翠镯子撞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裂响。

  江挽月瞳孔微缩,立刻想起听风阁那日——不过是应明璐瑶之邀去万宝楼小聚,怎会料到惹上这等祸事?

  若早知如此,她断会眼睁睁看着“好友”受辱。

  临走前明明已和玉吟种下灵言锁,难道明璐瑶还不放心?不敢动她,便要对玉吟下手?她们素来情同姐妹,何至于此?

  虽不知这消息来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江挽月当即唤来玉吟,指尖掐诀布下幻月水镜。屏风外顿时映出玉吟侍立的虚影,栩栩如生。

  只要那杀手砍破水镜碎裂的刹那,七根冰魄针均会没入后心,寒毒瞬息游走全身血脉,直至爆裂而亡。

  既然明璐瑶先不仁,就休怪她心狠手辣。

  虽然惧怕整个明家的势力,但横竖对外只说是遭遇刺杀,谁又能证明是她所为?只是经此一事,必须与那明四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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