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血焰焚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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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

  一声冷笑从他唇间溢出,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曾几何时,这些顶级世家才能享用的珍奇异宝,本该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何紫妍敏锐地察觉到血鸠情绪的变化,她小心翼翼地抬眸,却见男人俊美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郁。

  那双向来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冷得像淬了冰,让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九哥......”

  她刚想开口,就被血鸠突然捏住下巴的动作打断。

  “妍儿可知道,”血鸠的声音轻柔得可怕,“这世上最令人作呕的,就是那些生来就拥有一切的...幸运儿。”

  他的目光扫过寂静的竹林,仿佛能穿透那些隐匿的屏障,直直刺向藏身其中的明若泠。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在触及何紫妍肌肤的瞬间又恢复了温柔的力道。

  躲在凤尾竹丛中的明若泠屏住呼吸,透过隐匿屏障死死盯着现出身形的男女。

  这两人她从未见过,但对方竟直呼父亲名讳,显然与明家结怨已久。

  她心头一凛,今日在玄天拍卖场的一举一动,竟都被人暗中监视。

  雪球若无特殊指令,通常不会主动扫描全场人员,只有在感知到明确威胁时才会触发防御机制。看来那些眼线都伪装成了最普通的行人,只负责盯梢而不带恶意,这才逃过了雪球的侦测......

  “所以这波人,是冲着明姑娘来的?”裴云双手抱胸,饶有兴味地挑眉。

  听到对方提及“明敬的掌上明珠”,裴云立刻明白这些人是冲着明若泠来的。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来人,只见那男子眉心隐约萦绕着一缕黑气,周身灵力波动阴冷诡谲,显然是修炼了某种魔功。

  明若泠还未来得及回应,地面突然传来异动。

  血鸠先前打入地底的血色符箓已然燃尽,无数血丝正如活物般在竹林中蔓延。脚下的泥土开始发烫,热浪裹挟着腥气扑面而来。

  “不好!”

  明若泠瞳孔骤缩,“这疯子是要逼我们现身!”

  她二话不说运转灵力,一把揪住裴云的后衣领。

  怕拎不动这个病秧子,还特意掐了个大力诀。裴云猝不及防被勒住脖子,俊脸顿时涨得通红。

  “雪球!启动幽影闪加云梯模式!”明若泠在识海中急呼,“既然地面走不通,咱们上天!”

  「好嘞!」雪球欢快地应道,识海里传来一串清脆的键盘敲击声。

  “咳咳...明姑娘......”

  裴云手忙脚乱地往自己胸口拍了张“呼吸自由”符,这才免于被勒死的命运。

  他暗自腹诽,此刻简直像个装疯卖傻的天才,偏要扮猪吃老虎。

  他越想越懊恼,方才打算现身的时候,怎么就鬼使神差选了这么个病弱修士的人设?

  现在倒好,被人像拎小猫似的揪着后衣领,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羞赧还是勒的。

  “啊...那个...不好意思啊,职业习惯职业习惯......”

  明若泠讪讪地松开揪着他后领的手,转而一把攥住他的月白衣袖,毕竟待会传送时要是没抓牢,把这病秧子落下了可不好交代。

  以前在实验室里揪那些算错数据的学生揪惯了,这顺手就......

  “不过你得先闭上眼睛,”她凶巴巴地补充道,“本小姐的独门秘技可不能让你偷学了去!”

  「主人坐稳啦~」雪球兴奋的语调活像要去春游。

  衣袂翻飞间,两人脚下突然腾起一股清风。裴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偷偷睁开右眼,透过符箓的缝隙,他看到周围的竹林正在急速缩小。

  短短几个呼吸间,眼前的景色已然变换。

  待到双脚重新触地,他们已置身于另一片茂密山林。远处,透过他的瞳孔,血焰仍在竹海中肆虐,将夜空映得猩红如血。

  明若泠松开他的衣袖,得意地拍拍手:

  “好啦,可以睁眼了,这儿绝对安全!”

  她环顾四周,确认这次传送定位准确无误,暗自在心里给雪球点了个赞。

  殊不知,裴云其实早就睁开了眼睛。他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这丫头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她那所谓的“神通”,他压根就没看明白。

  “明小姐不愧是世家出身,这一手传送术当真了得。”

  裴云拱手作揖,故意拿腔拿调地说着客套话,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抖了抖。

  这文绉绉的调调到底是跟哪个叔叔学的?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明若泠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地拂了拂袖,语气轻巧:

  “承蒙阁下夸奖,既已安然抵家,那便请自便吧~”

  话音未落,她忽而神色一正,眸光在他身上轻轻一扫,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不过嘛……裴云公子,若是再不回去,保不齐又要被人追着砍了。这世道啊……”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那张俊逸出尘的脸,语气戏谑,“像你这样的,可危险得很。”

  裴云额角青筋一跳,指节微微收紧。

  这明家的小丫头,话里话外,怎么听着像是他再晚些回去,就会被哪个见色起意的修士掳走似的?

  他低咳一声,广袖半掩唇边,苍白的面容上浮起一丝病态的倦意,嗓音低哑:

  “明小姐,此处是何地?你将我一起带至此处,倒让我……不知方向了。”

  明若泠眉梢一挑,满脸不可思议:

  “咦?你不是挺厉害的吗?玄天拍卖上那一抹灵息,差点没察觉出来。”

  她撇了撇嘴,“方才情况紧急,总不能让人家一把火烧完,才发现那儿根本烧不着吧?人一看就有鬼,这才顺手捎你一程罢了。”

  裴云垂眸,眸中含着笑意,嗓音微哑:“惭愧,是我体弱,灵力不宜多用……”

  明若泠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这人竟是真的体弱,而且还灵力不济?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忽而轻叹一声,心里莫名生出一丝同病相怜之感。

  罢了,确实是她烂好心就把人拽来的。

  “行吧。”她揉了揉额角,语气无奈,“你要回哪儿?”

  裴云略一沉吟,抬眸道:“天元城。”

  他顿了顿,唇角微扬,笑意温润却深不可测,“有劳明姑娘……指条明路了。”

  眼下,还是先回城中最为稳妥。

  “咻。”

  明若泠手中突然多出一张符箓,在月光下泛着莹莹青光。

  “这是去天元城的引路符,跟着它走就不会迷路。”

  她撇撇嘴,“反正也是你先窥探我在先,看在你道歉的速度够快,这下两不相欠了!”

  说完转身就要没入黑暗,裴云却听见她小声嘀咕:

  “病秧子不惜命,还出来历练,这不是找死吗......”

  接着又像在跟人说话:

  “你们说是不是?”

  这场景莫名熟悉。

  若是不知晓的人还以为明若泠中邪了在自言自语。

  「主子诶~您这是被人嫌弃了呢~」

  识海里突然响起清脆的童声,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早说了别选这个身份~」

  裴云掌心银丝骤现,将明若泠给的符箓缠绕其中。符箓在银色丝网中缓缓旋转,发出细微的嗡鸣。

  “身份是假的......”

  他轻抚过自己俊美的脸庞,唇角微勾,“但这张脸可是真的。”

  银丝突然收紧,符箓瞬间隐匿其中消失不见。

  “谁不会被美好的事物吸引呢?”

  他的识海里,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正对着水镜疯狂欣赏自己的小脸,裴云冷嗤一声:

  “自恋狂!”

  明家的宴会?

  他倒要去看看,与往昔参加过的有何不同。就当是...体味一番风土人情。

  裴云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眼下当务之急,是弄张请柬。

  他尾指轻勾无名指,结出天蛛势。

  刹那间,掌心迸出透金丝线,交织成微型八卦阵。

  银丝自靴底渗出,在地面迅速织就三尺星宿图。阵法即成,他发梢无风自动,每根青丝末端都缀着针尖大小的银芒。

  整个人渐渐化作半透明状,宛如浸在银光中的水墨丹青。

  发丝从末梢开始碎裂成星屑,随着星宿图消散,裴云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唯有夜风呜咽,仿佛此地从未有人驻足。

  远处飘来焦糊气息,那片竹林已被焚毁大半,残存的火舌仍在肆虐。

  裴云望向先前藏身的凤尾竹丛,不知是夜风作祟,还是感觉到了灼痛,那些焦黑的竹竿正在火中痛苦摇曳。

  “沧溟,润世。”

  广袖翻涌间,透蓝灵气毫不犹豫地在他掌心凝聚。

  袖中《河图》虚影浮现,化作漫天甘霖。每滴水珠皆蕴北斗星纹,触及焦竹时竟发出编钟般的清响。

  奇迹般的一幕出现了:炭黑的竹节逢雨重生,褪去焦壳绽出翡翠新芽。水雾更凝成青鸾形态,绕竹三匝而舞。

  余韵后残留的手印处,空气仍在微微波动,似有蛟龙潜影游走。

  识海中的男童适时出声,替他道出心声:

  「哼!有怨气拿竹子撒气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去找正主啊!」

  裴云在识海里无奈地吐槽:“也就是你天不怕地不怕。”

  他足尖在飞檐上轻轻一点,广袖顿时灌满夜风,整个人如鹤般凌空而起。

  辫子上的红绸带突然散开,在月光下像条红色小蛇一样飘啊飘。在月色中猎猎飞舞,宛如一条醒目的赤练蛇。

  腰间玉佩随着腾跃的动作叮咚作响,惊起檐下栖息的夜鸟。

  那抹艳红在月下划出妖冶的轨迹,恍惚间竟似缠住了弯月。

  红绸掠过处,月光仿佛化作流水,顺着绸缎的纹理缓缓向西山滑落。整片夜幕都因这抹赤色泛起涟漪,天幕霞光渐现。

  而月亮已悄悄藏进了山峦之后。

  明若泠推开房门,一阵微风迎面拂来,带着晨露的清新。她舒服地眯起眼睛,看到院子里四个丫鬟正在认真练习剑招,动作整齐划一。

  “不错嘛~”

  她靠在门框上,嘴角不自觉上扬。这几天自己早出晚归的,这几个丫头倒是一点都没偷懒。果然是她院子里带出来的人,就是靠谱。

  把玩着手中刚刻录好的留影石,明若泠在识海里轻轻触动风阑的同心结。

  正在研读玉简的风阑“嗖”地出现在她面前,发髻都还歪着。

  “小姐今天起这么早?”

  风阑眼睛亮晶晶的,比从前活泼了不少,“有什么吩咐吗?”

  “这个,”明若泠把留影石递过去,“亲自交给我爹或者娘亲。”

  那个男人既然敢直呼父亲名讳,肯定不是善茬,如果在后天的宴会上闹事......得让家里早做准备。

  风阑郑重地点头,把留影石贴身收好:“我这就去。”

  看着风阑匆匆离去的背影,明若泠伸了个懒腰,晨光中,那棵梧桐树干如青玉透光。

  望舒阁的花厅里,那株精心栽培的月魄棠正微微颤动。方才主人盛怒之下拍碎的茶碗,碎片四溅,茶水打湿了娇嫩的花瓣。

  水滴顺着花瓣边缘“滴答滴答”落下,仿佛在为两位主人的愤怒情绪计时。

  “这人当真是阴魂不散。”

  乔氏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指尖却在桌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明敬来回踱步,双手抬起又放下:

  “泠儿她...这...这要是万一......”他的声音带着焦急,竟不知该先担忧哪件事才好。

  风阑匆匆送来的留影石中,清晰地记录着血鸠的身影。而明若泠的传音更是详细交代了遭遇血鸠的经过,以及她是如何险险脱身。

  每一句话都让明敬的心又沉下去几分。

  “自从那件事后,他就彻底魔怔了,偏执成狂,走上邪路。”

  乔氏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可随即又转为愤懑,“但那又如何?造成的伤害早已无法挽回。”

  花厅内一时陷入沉寂。

  夫妻二人心知肚明血鸠为何如此,却又不能直接取他性命,这才是最令人憋闷之处。

  如今这疯子竟将主意打到他们儿女头上。从前若泠无神智,整日待在府中倒也无虞。

  自她神魂归位后,有了主见,他们总不能像养金丝雀似的,再将人禁锢在这偌大的明府之中。

  “放心吧,待宴会之时,会开启大阵,夫人再吩咐底下人每个人都必须佩戴净清符,这次研究出来的,最克他们邪修魔修,以防夺舍或者上身。”

  明敬拉过乔氏的手,让她安心。

  乔氏点点头,抬头说道:“不如我们这次提前去瞧一瞧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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