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阵破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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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

  骨钉将要离体的刹那,刺骨的剧痛轰然炸开。

  仿佛有无数烧红的火针钻进骨髓,又似万千怨魂挣脱束缚,疯了般撕扯她的神魂。

  明若泠喉头一甜,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痛呼咽了回去,额上瞬间沁满冷汗,顺着下颌线滚落,砸在地面的阵纹上,溅起细碎的金光。

  被玄冰镊夹住的骨钉失去了土壤的依托,煞气骤然暴涨,却被解煞阵的金光死死裹住,发出不甘的嘶吼。

  灵能战术目镜的警报仍在持续,叶剑君的灵力波动越来越近,那道冰冽的气息如芒在背。

  而神树根系下的骨钉已隐隐颤动,最重要的第一枚骨钉将出时,周遭的怨念仿佛嗅到了猎物的气息,开始躁动不安,识海中甚至能听到细碎的哭嚎声。

  明若泠耳边传来强烈入耳诵经声——

  “尔时,太上老君,在太清境,大赤天中,黄金殿内……”

  《太上救苦经》的经文带着清心宁神的力量,如清泉般流淌开来,瞬间在两人身侧织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那些盘踞在骨钉周围的怨念,在经文声中发出痛苦的嘶鸣,竟真的被压制下去。

  白砚舟手中的经文突然亮起柔和的金光,与明若泠身上的量子流光交相辉映。

  远处,那道冰冽的灵力波动已如利剑出鞘,朝着青桑古树的方向疾射而来。

  另一侧,玄霄阁的几人正作壁上观,在临时设下的雅座里饮酒作乐,仿佛眼前的厮杀不过是亭台水榭旁的杂戏。

  见叶剑君突然疾掠而去,几人纷纷敛了笑意,面露几分不耐。

  “这人怎的如此冒失?”一人放下酒杯,语气带着轻慢,“莫非是阵法出了差错?”

  可细查之下,却感受不到丝毫阵法异动,若真有纰漏,他们的神识早已察觉。

  “哎,惊谪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身穿靛青长袍的男子起身给众人添酒,笑着打圆场,“来来来,尝尝这新上供的和风醉,饮下如沐灵泉,最是解乏。”

  上首那位身着墨红锦袍的男子捻着手中珠串,指尖划过温润的珠子,浅啜一口和风醉才缓缓开口:

  “他当年在天域大比,代表叶家出战时因大意输了比试,才被派来此地驻守。如今这般细心,倒也不算坏事。”

  旁侧立即有人附和:“有他盯着也好,咱们只需等时辰到了,便可回去歇息……”杯盏相碰的脆响中,他们口中的叶惊谪已掠至青桑古树旁。

  而与古树有着特殊联系的姬云宸,速度比他更快,早已等候在树下。

  他眉头紧锁,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活了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运筹帷幄之外的变故。

  古树频频发出异常信号,让他不禁怀疑,今晚的计划是否还能顺利进行。

  见叶惊谪到来,姬云宸连忙拱手行礼:

  “叶剑君,这古树总透着诡异,我反复探查却找不到症结,还请您帮忙看看。”

  叶惊谪依旧没答话,只斜睨了姬云宸一眼,算是回应。

  他身着一袭玄衣立在古树下,神色凝重如覆寒霜,缓缓抬手,常用的长剑应声出鞘。

  刹那间,一道耀眼的灵气涟漪以剑身为中心荡开,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无形之力揉皱,泛起细密的扭曲波纹。

  双手紧握剑柄,他猛地挥剑。

  “唰”的一声锐响划破风幕,几道细微的剑气自刃口激射而出,如银色丝线般疾射向古树树干。

  周遭忽然狂风怒号,呼啸声吞没了剑气破空的锐鸣,叶惊谪双目紧锁古树,双唇紧抿,神情专注得近乎肃穆。

  剑气触及树干的刹那,竟像撞在一层无形屏障上,瞬间反弹而回。

  反弹的剑气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折射着清冷月光,如同悬在半空的冰棱。

  叶惊谪微微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剑气反弹回来的波动,将感知力全部集中在这股波动上。

  忽然他猛地睁眼,眉头微蹙,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周围的狂风似乎也在这一刻稍稍减弱,仿佛在等待着叶惊谪的判断,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那几道反弹的剑气在空中闪烁。

  毫无异常?

  这念头刚起,他已双手疾结法印,口中念念有词。方才挥出的长剑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嗖”地飞回掌中。

  叶惊谪旋即利落插剑入地。

  剑身刚触地面,便泛起柔和白光,紧接着,剑体竟如活物般开始分叉生长。

  那些分叉的剑身化作无数根须,顺着土壤快速向地下蔓延。

  地面微微震颤,一道道微光随剑须延伸破土而出。叶惊谪敛声屏气,眼神死死盯着地面,密切追踪着剑气通过剑身共鸣传来的地下动静。

  明若泠在第九圈转完的刹那,忽然察觉到地底根系传来剧烈的法术波动。雪球的警示瞬间涌入识海:

  “叶剑君正以本命剑探查!借剑体与灵脉共鸣追踪异常!”

  这人的手段竟如此刁钻!

  刻不容缓间,她猛地向上一提玄冰镊,骨钉脱离地面的刹那,解煞阵骤然炸开金芒,如利刃般将四散的煞气绞成齑粉。

  那骨钉周身萦绕的怨气与煞气浓如实质,丝丝缕缕化作黑色毒雾,在空气中扭曲蔓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仿佛凝结了万千冤魂的哀嚎。

  脚下的地面突然震颤,裂缝中渗出腥臭的黏液,在地面汇聚成扭曲的符文,像是某种诅咒正在苏醒。

  屏蔽罩的光幕频繁闪烁,如同被无形之齿啃噬,缺口不断扩大,警报声尖锐刺耳。

  狂风在阴沉的天幕下呼啸,乌云如墨翻滚,天地间被一股极致的压抑笼罩。

  “嗡——”

  一声巨响炸开,仿佛沉睡千年的洪荒巨兽骤然惊醒,周遭空间被无形巨手狠狠搅动,隐匿于地下的阵法剧烈震荡,晦涩的符文忽明忽暗,随时可能崩碎。

  负责维护阵法的修士个个神色惨白,一股汹涌如潮的力量裹挟着骇人的修为波动扑面而来,他们慌忙灌注灵力,口中慌乱地呼喊:

  “大人!阵法有异!”

  明若泠对外面的混乱充耳不闻,眼神锐利如锋。她深知这枚主钉的关键,若不及时锁住,必会自主飞回施术者手中。

  掌心猛地一挥,装着雷劫灰的锦袋应声破裂,灰白色粉末瞬间化作银白流光,裹挟着细碎的雷电之力,如潮水般涌向骨钉,将其死死裹住。

  剩余的雷劫灰被她反手撒向古树根系,触碰到树根的瞬间,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那些被煞气侵蚀的根须迅速焦黑、枯萎。

  灵能战术目镜上闪烁的红点渐渐黯淡、熄灭。

  明若泠脱力般瘫坐在地,看着光屏上定格的“误差0.17%”,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三叔!”

  明若泠高喊一声,虽未得到应答,却笃定在这混乱局势中,三叔定在暗处蓄势待发,只等她拔钉功成。

  风云变幻间,明谦一直隐匿在阴暗角落,如一头蛰伏的黑豹,目光死死锁着战局。

  听见侄女这声带着急切的呼唤,他嘴角勾起一抹幽光似的浅笑,垂在身侧的手悄然一动,一只古朴长笛凭空出现在掌心。

  指尖灵活转动,长笛在他手中如活物般旋了几圈,随即稳稳抵在唇边。

  悠扬却带着诡谲魔力的音律倾泻而出,在空气中盘旋游走。

  随着笛声响起,缠在明谦腕间的血线蛇仿佛接收到指令,细如发丝的身躯骤然绷紧,“嗖”地化作一道血色流星,从他腕间射出,直扑那些维持阵法的修士。

  血线蛇所过之处,空气被割出细碎的“嘶嘶”声,带着蚀骨的寒意。

  布阵修士察觉异动时已迟,刚要运转灵力抵御,那血线蛇已悄无声息地咬上他们后颈。

  高坐雅座的玄霄阁长老们难得露出惊愕,后颈突然感觉传来一阵刺痛,伸手去挠却空空如也,仿佛只是错觉。

  “大阵被破坏了?!”

  有人猛地起身,话音未落,已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阵眼青桑古树疾冲而去。

  明谦放下长笛,望着那些人仓皇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冷冽。

  他吹了声轻哨,血线蛇如归巢之鸟,顺着他的裤腿缠回腕间,蛇信轻吐,带着几分邀功的得意。

  “小丫头倒是比预想的快。”

  他低声自语,身形一动,如鬼魅般融入阴影,朝着青桑古树的方向掠去。

  变故陡生,整棵青桑古树剧烈震颤,枝叶狂舞如疯魔。

  随着噬运骨钉被拔除,古树上的三煞夺运阵法如退潮般迅速衰弱,那些萦绕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最先冲到阵眼的是那位墨红袍男子,他望着逐渐黯淡的阵纹,脸色铁青,厉声喝问:

  “叶惊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惊谪与姬云宸本是离古树最近的人。

  阵法崩解的刹那,姬云宸毫无防备地被一股反弹力掀翻,狼狈地摔在地上,喉头一阵发甜。

  而叶惊谪因尚未拔除插在地面的本命剑,探测之术被强行中断,遭到剧烈反噬,那些被煞气侵染的剑丝顺着剑身回弹,如附骨之疽缠上他的经脉。

  面对萧溟的质问,他猛地抬头,嘴角溢出一抹刺目的鲜血,脸色苍白如纸。

  “萧溟长老,阵法被破了,请您……”

  话未说完,萧溟已抬手打断,眼神阴鸷如冰:“不必多言。”

  萧溟转头看向狼狈起身的姬云宸,又猛地扫向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青桑国君姬寰极,声音淬了毒般阴冷:

  “姬氏的地盘,连个阵法都看不住?”

  姬寰极浑身筛糠似的抖,急忙辩解:

  “不不不,萧长老饶命!这阵法被破的手法太过诡异,此前我们毫无察觉!我儿云宸自小与古树气息相连,连他都未察觉异样,我们……”

  他语速快得像要咬到舌头,生怕这位满脸愠怒的长老抬手就将姬氏一族碾成齑粉。

  萧溟祭出的漆黑短刃本已破空而去,听到姬寰极的话,他指尖灵力骤然一收,短刃堪堪停在姬寰极胸口前,刃尖离衣襟不过寸许,却带着森然杀意盘旋不止。

  他心头怒火翻腾,阵法一破,修补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甚至可能彻底失败。

  可杀掉这些废物,眼下更无人可用。

  正思忖对策时,一道笛声突兀地穿破风声,悠扬中裹着刺骨的寒意。

  萧溟只觉手腕猛地一麻,像是被细针狠狠扎了下,痛得他下意识缩回掌控短刃的手。

  短刃坠下的瞬间,竟被一缕无形气劲撞偏,擦着姬云宸的耳畔钉入树干,激起一片细碎的木屑。

  紧接着,数十条血线蛇如血色闪电,朝着青桑古树的根系窜去,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的刹那,将口中刚吸入的鲜血猛地喷向那些盘结的根须。

  血珠落在根须上,瞬间化作诡异的红纹,与残留的阵痕交织闪烁。

  “玄霄阁的长老?”

  明谦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战场中心,手中长笛斜指地面,腕间新的血线蛇吐着分叉的信子,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与他眼底的冷冽相映。

  他身后,明敬与乔雅月并肩而立,衣袍上沾着血迹却身姿挺拔。

  墨烬琰单手扶着一位气息奄奄的宗门长老,脸上竟挂着几分战斗后的愉悦笑意,仿佛方才的厮杀不过是场尽兴的博弈。

  再往后,无数道身影从阴影中站起,皆是先前被玄霄阁与血煞盟围困的世家修士,此刻虽面带疲色,眼中却燃着复仇的火焰。

  明惟清也在其中,脸颊上添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气正顺着伤口缓缓蔓延。

  他素来宝贝的剑鞘与剑穗沾满了污渍,那污渍绝非寻常泥土,更像是混杂着怨煞的魂屑,透着令人心悸的阴冷。

  明谦扫过萧溟与正躺在地下喘着粗气的明家叛徒几人,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嘲讽:

  “自诩高阶大陆的名门正派,原来竟是蛇鼠一窝,只会搞这些阴沟里的伎俩。”

  明悬苍等人见状瞳孔骤缩——

  明谦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他搬来了救兵,才让阵法遭到破坏?

  “区区蝼蚁,也配评论我玄霄阁?”

  萧溟缓缓转过身,每向明谦迈进一步,周身便散发出更重的威压,地面甚至被踏出细微的裂痕。

  待到他站定在明谦面前时,那股磅礴的威压骤然暴涨,如泰山压顶般狠狠砸下。

  明谦喉头一甜,嘴角直接溢出一抹鲜血,但身躯并没有因此弯曲下去。他毫不在意地抬手抹去,眼神里没有半分退缩,反而带着几分桀骜反驳:

  “说实话而已,难道玄霄阁连听句实话的气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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