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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刁难不成反类犬,体面离场埋新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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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绸被轻轻揭开,一株被封存在透明寒玉之中的雪莲呈现于众人眼前。花瓣层层叠叠,晶莹剔透如玉琢,散发着纯净至极的寒气与浓郁蓬勃的生机灵韵,一看便知是极为难得的极品灵植,价值连城。

  但若相较于前面一些重臣和世家绞尽脑汁搜罗进献的奇珍异宝,明家这份礼物显得贵重却不逾矩,珍稀却不出格,完美符合其顶级丹道世家的身份,同时也微妙地传递出一种恰到好处的、不卑不亢的距离感。

  周芷薇看着那株在寒玉中静静绽放的雪莲,嘴角维持的完美笑容丝毫未变,眼底最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却冰冷的意味。

  明家……果然还是这般“不识抬举”。千年冰心雪莲虽堪称珍贵,但对他们这等层次的世家而言,并非绝无仅有之物。

  这份贺礼,客气周全,却也仅止于客气周全。

  献礼环节仍在继续,但经过明家之后,后面所献的礼物虽也珍贵,在众人看来却似乎都显得有些乏味了。

  许多人的心思,早已被这无声的、微妙的气氛较量所吸引。

  观礼席间,窃窃私语声开始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目光在明家席位与高台新人之间微妙地流转。

  关于二皇子、这位新晋的二皇子妃与明家大小姐之间那些似真似假的传闻与微妙关系,再次成为了这盛大婚礼背后,最引人遐想的谈资。

  高台之上,周芷薇脸上始终挂着完美无瑕的笑容,直到所有献礼完毕。

  她与二皇子一同向献礼的宾客颔首致意,并对那些交好或势力庞大的家族代表重点躬身道谢,仪态无可挑剔。

  最后,她的目光转向明家的方向,与乔雅月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丝毫不惧。

  她声音通过扩音阵法传出,甜美而端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天丹宗明家有心了,如此厚礼,芷薇与殿下感激不尽。”

  话锋轻轻一转,她的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台下,最终落在垂眸静坐、仿佛置身事外的明若泠身上,停留了一瞬。

  周芷薇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带着一种故作感慨的语气,声音清晰地传遍广场:

  “说起来,今日见到明家诸位肯拨冗前来,芷薇心中真是感慨万千。依稀还记得多年前,宫中似乎还有过长辈酒后戏言,说什么要将明家妹妹与我们殿下凑成一对呢……呵呵,如今想来,真是时过境迁,缘分妙不可言。”

  她轻笑一声,用锦帕轻掩唇角,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甚至有些好笑的陈年趣事,但话语中隐含的意味却瞬间让广场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而安静,无数道目光在明家席位与高台之间来回逡巡。

  “许是明家妹妹眼光太高,或是明家自有考量,看不上我们这皇室浅滩吧?”

  周芷薇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自嘲般的委屈,眼底却闪烁着冰冷的光,“幸好殿下与芷薇终究是有缘分的。也幸好当年只是戏言,未曾耽误了明家妹妹的良缘,否则今日,芷薇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呢。”

  这番话,看似大方得体,甚至还在“庆幸”明若泠没嫁入皇室,实则句句诛心!

  先是点出“明家看不上皇家”,暗指明家傲慢,不尊皇室;又将明若泠置于一个“眼光高”、“挑剔”甚至“嫌弃皇子”的位置上;最后还要凸显自己的“幸运”和“大度”,实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踩低明若泠和明家!

  站在她身旁的二皇子姬天曜,原本一直维持着公式化的温和笑容,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因皇室式微、自身修为跌落、不如太子受重用而产生的郁气与麻木。

  听到周芷薇突然提起这桩他早已忘怀的陈旧往事,他下意识地便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一阵厌烦。

  他厌恶这种被当作筹码的联姻,更不喜周芷薇在此等场合旧事重提、徒惹是非,让他面上无光。

  他对明家本就因宫宴之事以及父皇的忌惮而心存芥蒂,此刻见周芷薇这般“委屈”模样,那份对“外人”的不喜与身为未婚夫的维护之心,又或者说,是对自身权威的维护占了上风。

  他微微蹙眉,语气带上了惯常的、属于皇子的矜傲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迁怒,开口附和道:

  “薇儿何必提那些陈年旧事。我皇室择妃,自有标准与缘法,岂是儿戏?某些人家……哼,眼界高些也实属正常,终究是道不同罢了。”

  他这番话,看似在安抚周芷薇,认同她的说辞,实则进一步坐实了“明家眼界高看不上皇室”的暗示,语气中的轻慢与不屑毫不掩饰。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随着周芷薇的暗示,不经意地落向明家席位,想要看看那个传闻中“痴傻复清醒”、“眼光太高”的明家小姐究竟是何模样时——

  他的目光瞬间定格了。

  喧嚣的广场、炫目的光华、身旁珠光宝气、美艳逼人的新娘……仿佛都在这一刻模糊、淡去,沦为背景。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个安静坐在席案后的女子。

  一袭简单的月白长裙,浑身上下并无多少华贵饰物,墨发仅用一根抱月星簪松松挽就。

  在这满堂锦绣、珠光宝气之中,她素净得如同水中的皎皎明月,又清冷得如同雪山之巅悄然绽放的冰莲,遗世而独立。

  她微微垂着眼眸,长而密的睫毛在莹白的脸颊上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面容精致无瑕,却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算计、荣光、贬低都与她毫无干系。那份极致的平静与超然,与她身边那些或谄媚、或羡慕、或嫉妒的面孔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

  姬天曜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呼吸微微一滞。

  他见过无数美人,环肥燕瘦,各有风情,包括身旁盛装打扮、美艳不可方物的周芷薇。

  但从未有人给过他这种感觉——并非惊艳于秾丽的皮相,而是震撼于那种独特的气质,那种仿佛不属于这凡尘浊世、不染尘埃的空灵与洁净,以及那份置身事外的淡然。

  周芷薇那些暗讽明家“看不上皇家”、明若泠“眼光高”的话语,在此刻的他听来,忽然有了一种荒谬的真实感。

  这样的女子……或许,皇室这潭深水,真的……从未入过她的眼?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姬天曜的心头。有对明家固有的厌恶和警惕,有被周芷薇当众挑起事端的不悦,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强烈吸引后的怔忪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却尖锐的怅然若失。

  他原本想要继续附和周芷薇、表现对明家不满的话语,就这样突兀地卡在了喉咙里,一时竟忘了说出来。只是目光,却不受控制地,久久停留在明若泠身上,带着他自己都未理解的探究与失神。

  周芷薇听着二皇子果然附和了她的话,正暗自得意,期待着身旁夫君继续出言讥讽明若泠,以及台下明若泠难堪的反应,却迟迟没等到姬天曜接下来的话。

  她疑惑地侧过头,正好捕捉到姬天曜那怔怔的、失神般望向明家方向的眼神!那眼神中的专注与瞬间的迷茫,是她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

  刹那间,周芷薇脸上那完美无瑕的笑容几乎彻底崩裂!一股蚀骨的嫉恨和暴怒如同毒焰般猛地从心底窜起,疯狂灼烧着她的理智与心肺!

  她死死攥紧了宽大衣袖下的手,尖利的指甲深深掐入柔软的掌心,带来一阵刺痛,却远不及心中妒火的万分之一。

  明若泠!

  又是明若泠!这个该死的贱人!

  哪怕是在她周芷薇的大婚典礼上,在她最荣耀的时刻!这个贱人竟然还能如此轻易地勾走殿下的注意!

  还有姬天曜!他那是什么表情?!是后悔了吗?!是对那个贱人动了心思吗?!

  强烈的羞辱感和背叛感几乎将她淹没,让她恨不得立刻撕碎眼前的一切!

  台上的暗流汹涌,台下的明若泠却仿佛置身事外,连眼皮都未曾多抬一下。

  这种场合下的言语机锋,本就不该由她一个小辈来直接应对。

  她甚至懒得去瞥一眼周芷薇和二皇子那精彩的脸色,只是纤指微抬,端起面前那盏清茶,轻轻呷了一口,姿态闲适得仿佛刚才那场直指她的风波,还不如杯中微涩回甘的茶水来得有滋味。

  这份极致的、浑然天成的漠视,比任何疾言厉色的反击都更让高台上的周芷薇感到窒息般的难受,仿佛一拳打在了空处,反而震伤了自己。

  场上气氛陷入一种古怪而尴尬的寂静,许多目光在明家席位和高台之间逡巡,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明家席位上,明夫人乔雅月缓缓站起身。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雍容而疏离的微笑,先是向着高台上的新人与帝后方向微微颔首一礼,动作优雅从容,无可挑剔。

  然后,她的目光平静地迎上周芷薇那尚未完全收敛起嫉恨与恼怒的眼神,声音温和却清晰地通过灵力传开,瞬间打破了寂静,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二皇子殿下,二皇子妃言重了。”

  乔雅月开口,语气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从容与淡然,仿佛清风拂过,瞬间将那股暗搓搓的针对与火药味化解于无形。

  “昔日长辈酒酣耳热之余的玩笑话,岂能当真?若真要论起来,孩童时期互相打趣定下的‘娃娃亲’不知凡几,难道都要一一追溯不成?那这世间岂不是乱了套了。更何况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如今提起,倒显得孩子们不懂事了。”

  她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长辈看待小辈玩闹般的宽容与些许无奈,仿佛周芷薇方才的言语只是不懂事的玩笑。

  “青桑国君圣明,为二皇子殿下择定了周小姐这般才貌双全、家世显赫的良配,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珠联璧映,我等唯有衷心祝福。”她再次向台上微微一礼,话语中将皇室和周家都捧了一下,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错处。

  随即,她话锋不着痕迹地一转,语气带上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与疏离:

  “至于我明家,近日宗门事务繁杂,家中亦有些琐事亟待处理,实在不敢过多叨扰殿下与小姐的良辰吉时。今日厚颜前来观礼,已是倍感荣幸,略备薄礼,聊表祝贺之心。”

  她说着,目光温和却坚定地看向身旁的子女。

  明惟清立刻会意,起身沉稳地站到母亲身侧。明若泠也安静地站起身,裙摆如水波微动,依旧是一副清冷出尘、仿佛周遭一切纷扰皆与她无关的模样。

  身后的裴寂昀亦随之起身,动作自然,安静地立于明若泠身侧稍后的位置,虽未发一言,却无形中给人一种沉静而强大的支撑感。

  乔雅月这才面向主位方向,微微提高声音,语气诚恳而坚定:“陛下,君后娘娘,二皇子殿下,二皇子妃,请恕我等先行告退,愿殿下与小姐永结同心,福泽绵长。”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从容不迫。

  既轻描淡写地将周芷薇刻意挑起的事端归为“不懂事的玩笑”和“子虚乌有”,四两拨千斤地驳斥了“明家看不起皇家”的暗指,又充分表达了对皇室和这场婚姻表面上的“尊重”与“祝福”。

  最后更是以宗门和家事为由,合情合理、体面地提出离席,完美避开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不必要的纠缠、难堪甚至是更大的冲突。

  既保全了明家的尊严与颜面,也未落下任何口实,反而将明家放在了“识大体、顾大局、不打扰喜庆”的更高位置。

  高台上,国君目光深沉如古井,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极轻微地颔首,算是默许,全程未发一语,仿佛只是这场盛大婚宴的一尊威严雕像。

  君后则保持着母仪天下的端庄笑容,点了点头。

  她心中或许另有想法,觉得这新儿媳过于倨傲急切,但此刻也只能维持表面和谐。

  周芷薇胸口剧烈起伏,一口闷气堵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脸上的笑容早已僵硬,脸色阵青阵红,精心描绘的妆容几乎都要掩盖不住那份扭曲。

  她本想当众给明家难堪,狠狠踩低明若泠,却没想到被乔雅月如此轻易地化解,反而显得她小家子气、斤斤计较、不识大体!

  她还想强撑着说什么,却被身旁的姬天曜轻轻拉了一下衣袖。

  姬天曜此刻也已从方才的失神中彻底清醒过来,眼神复杂地最后看了一眼台下那抹月白身影,最终还是维持着皇子的仪态与理智,沉声道:“明夫人宗门事务繁忙,孤与薇儿理解。多谢明家厚礼,恕不远送。”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多谢殿下。”乔雅月再次行了一礼,姿态完美无缺。

  说完,她便不再停留,带着明惟清、明若泠以及裴寂昀在内的几名天丹宗弟子,在一众或探究、或钦佩、或玩味、或惋惜的目光注视下,从容不迫地转身,沿着来时的路,缓步向那辉煌宫门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那月白、靛蓝与素雅的色彩,仿佛带走了场中一抹独特的清冷与镇定,留下的只有高台上新娘那几乎难以维持的完美笑容。

  广场上的气氛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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