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暗室囚人

　　雪球在她肩头兴奋地蹭来蹭去：

　　「当然是真的！本球都感觉身体轻快了不少！铃知，快把你藏的月华果拿出来，我要吃三个！」

　　铃知抱着混沌天书，闻言嗔道：“就知道吃，刚才推演阵法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喊累？”

　　嘴上虽抱怨，却还是从袖中摸出一枚莹润的月华果，抛给雪球。

　　果子入手微凉，雪球嗷呜一口咬下，含糊道：

　　「这叫劳逸结合！主人突破了，咱们也该找找姬瑶了，总不能把她丢在这儿吧？」

　　明若泠从混沌灵池中起身，周身灵力激荡起一圈涟漪：“说得对。”

　　她目光扫过恢复平静的大殿，神像早已不知所踪，只余下中央那方干涸的灵池印记。

　　“五行阵破后，阵法应该会将被困者送回原点，姬瑶或许还在殿内。”

　　雪球突然跳下来，用爪子指向神像原本所在的位置：

　　「主人，这里的地板是空的！」

　　明若泠上前蹲下，伸手敲了敲那块相对干净的地板，里面传来空洞的回响。

　　她指尖灵力流转，雷瞳扫过地板，很快找到一处凹陷的机关按钮，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地板缓缓向侧面移开，露出一道黑漆漆的楼梯，通道深处隐约传来细碎的哭泣声。

　　「主人，里面有微弱的魔气，和魔狼同源但更稀薄，」雪球的声音带着警惕，「像是……被魔气沾染过的人。」

　　明若泠正欲动身，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姬瑶带着哭腔的呼喊：

　　“若泠！若泠你在哪？”

　　她挑眉，与雪球、铃知对视一眼，快步迎上去。

　　只见姬瑶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发髻散乱，裙摆沾着尘埃，见到明若泠时眼睛一亮，随即眼圈一红：

　　“你没事太好了……我刚才被阵法传到不知名的地方，被门挡着怎么也进不来，吓死我了。”

　　“我没事。”明若泠看她虽狼狈却无伤，松了口气，“你还好吗？”

　　姬瑶愣了愣，随即看着明若泠周身的灵气波动惊喜道：

　　“你突破了？恭喜你！”顿了顿，又犹豫地问，“那……我们现在能出去了吗？”

　　“自然……”明若泠转头看向通道入口，“还不行。”

　　姬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瞧见那深不见底的幽暗通道，突然颤抖着指向地板，脸色煞白：“若泠，你说那些贵女们……会不会在那里面？”

　　“走，去看看。”

　　明若泠直接跃入通道，姬瑶紧随其后，手心攥得发白。

　　此事因姬氏皇族而起，若是贵女们有个三长两短，她这个公主怕是难辞其咎。

　　铃知和雪球各自捧着莲形流火符灯，一前一后照亮前路。

　　姬瑶看着那只雪白的灵兽猫竟能悬空飞行，惊讶得捂住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走了没几步，地上便出现好几枚样式各异的玉佩，雕工精致，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正是世家贵女常佩戴的身份信物。

　　姬瑶跟上来，看清散落的玉牌，目光落在其中一枚上时脸色骤变：

　　“这是……芷薇的玉佩？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又捡起其他玉佩细看，“这是挽月妹妹的，还有沈家妹妹的……”

　　“这些都是你认识的人？”明若泠问道。

　　姬瑶点点头，声音发颤：

　　“玉佩上都有家族印记，我常与她们来往，大多认得……难道来停云殿的贵女们都在这下面？”

　　这个猜测让她心头发紧，只能暗暗祈祷这些人平安无事。

　　流火符灯的光芒向前延伸，通道深处的哭泣声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呻吟。

　　再往前，转角处的一个机关已经损坏，齿轮歪扭地卡在卡槽里，边缘还挂着半片撕碎的锦缎，料子细腻，一看便知是世家贵女常穿的衣料。

　　这一幕让明若泠和姬瑶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雪球已经跳上前仔细查看，那类似风车的齿轮机关早已停转，可这碎布，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最坏的可能。

　　明若泠小跑上前，指尖拂过机关残骸，感受到几道微弱的灵力残留。

　　雪球用爪子扒拉了两下齿轮：「主人不必担心，这上面没有血迹，应该不是有人殒命于此。」

　　姬瑶在身后小声接道：“那可不一定……有些机关会把人拖进暗格里，根本留不下痕迹。”

　　明若泠没接话，只是举着符灯在狭长的通道中继续前行。

　　突然，脚下踩到一团软软的东西，她心头一跳，猛地收回脚：“什么东西！”

　　下一瞬，脚踝却被不知何物死死抓住，抽都抽不出来。

　　雪球和铃知连忙将流火符灯凑近——

　　只见地上蜷缩着两个少女，衣衫破烂沾满污渍，其中一个已经昏迷，另一个正死死抱着明若泠的小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突如其来的亮光刺痛了那少女的眼睛，她眯了半天，才看清明若泠的模样。

　　顿时吓得浑身发抖，眼底翻涌着浓重的恐惧，那不是对人的畏惧，更像是见过极致恐怖后的应激，声音抖得不成调：

　　“别……别进去……”

　　明若泠蹲下身，扶着她靠墙坐好，从袖中摸出一颗回气丹喂到她嘴边，又渡了些灵力帮她化开丹药。

　　姬瑶也连忙跑过去，将昏迷的少女扶起来一看，当即惊呼出声：

　　“江……这是江家的挽月姐姐！”

　　被扶着的少女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呻吟，眉头紧蹙，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抱着明若泠小腿的少女情绪愈发激动，瞳孔震颤着落下几行泪。

　　明若泠连忙轻拍她的后背：

　　“别怕，先缓缓，再跟我们说发生了什么。”

　　随即给雪球递了个眼色，让它去前方探查是否还有活人的气息。

　　靠墙的少女似乎缓过些力气，余光瞥见姬瑶，突然激动起来：

　　“姬瑶！”

　　话音未落，她便挣扎着要上前扇姬瑶耳光，奈何身子虚弱得厉害，手臂刚抬起就软了下去，整个人半摔在地上。

　　少女嗓音嘶哑，带着浓浓的愠怒：“姬瑶……你还敢出现在这……”

　　说到一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要不是你们皇家举办这劳什子宴会，我崔……崔琼华也不会遭此磨难！”

　　“你……你是户部度支司主事崔弘之女？”

　　姬瑶听到她自报姓名，立刻想起了此人的身份，脸色愈发苍白。

　　崔琼华立刻接话，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

　　“是！你们皇室到底在搞什么？！”

　　她显然气到了极点，有了可质问的人，先前的虚弱仿佛都被压了下去，全然不顾眼前的人是公主。

　　见姬瑶嗫嚅着不敢答话，明若泠叹了口气，上前拉起崔琼华：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位四公主也是不知情的。”

　　她将崔琼华扶到墙边坐好，又递过一囊清水：

　　“她和你一样，都是被卷进来的。方才在殿里，她还帮着我对付那只魔狼，若真是皇室的圈套，她不必冒这个险。”

　　崔琼华接过水囊，却没喝，只是冷冷盯着姬瑶：

　　“不知情？她是公主，皇室的宴会，她会不知情？”

　　姬瑶咬着唇，声音细若蚊蚋：“我……我真的不知道。若是早已知情，我也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崔琼华冷笑一声，显然不信，目光扫过姬瑶沾满尘土的裙摆，语气带着讥讽：

　　“公主金枝玉叶，自然不必和我们这些世家女一样遭罪。”

　　她突然想起明若泠话中的“魔狼”，神色一紧：

　　“魔狼？殿中有魔狼？”

　　明若泠挑了挑眉：“嗯，一只克制冰火系的玄煞冥魇，已经解决了。你们没遇到？”

　　崔琼华摇摇头，眼神掠过一丝后怕：

　　“我们一众人被引到停云殿休息，我和江小姐是最后进来的。刚坐下没多久，殿内突然漆黑一片，接着就被一只看不清模样的怪物追赶，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这通道里……”

　　这时，雪球从前方跑回来，爪子上沾着灰：

　　「主人，前面拐角有几个气息微弱的人，没检测到魔气，但灵力乱得很。没发现怪物踪迹。」

　　崔琼华一听，急得拔高声音：

　　“真的有怪物！我没有骗你们！”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黑雾会吞噬灵力，通道里还有好多机关，若不是有人拼死启动了机关门阻拦，我们恐怕……”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明若泠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目光沉了沉。

　　玄霄阁和血煞堂到底想做什么？剿灭青桑国的世家与官员子女，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她暂时压下疑虑，对崔琼华道：

　　“你先稳住，我们是来救人的。你再想想，那黑雾有什么弱点吗？”

　　崔琼华半信半疑地看向姬瑶，见她重重点头，又瞥见姬瑶同样狼狈的模样，心里的火气消了些，却还是别过脸不想给好脸色。

　　她定了定神，咬着牙回忆：

　　“那黑雾能化成人形，专吸女子灵力。吸收多了还会模仿我们中的人……弱点……它好像怕强光，之前有人用传讯符的灵光逼退过它一次！”

　　“又是怕光？”明若泠若有所思，“可我们进来时没遇见黑雾……”

　　她忽然反应过来——恐怕是玄煞冥魇被灭、五行阵失效，通道里的黑雾也跟着消散了。

　　她对雪球和铃知使了个眼色：“流火符灯握紧些，往前走。”

　　姬瑶连忙抱起昏迷的江小姐跟上，崔琼华也挣扎着起身，扶着墙跟在后面，声音还有些发颤：“千万……千万别让灯灭了。”

　　走了几步，崔琼华看着明若泠毫不畏惧的背影，心头竟莫名安定了些。

　　她从没见过这号人物，便轻轻推了推身旁的姬瑶：

　　“唉，四公主，这人是谁啊？”说着，悄悄指了指明若泠的方向。

　　姬瑶瞥了她一眼，心里暗笑——这会倒想起叫“四公主”了？

　　“她是明家大小姐，明若泠。”

　　见崔琼华仍是一脸茫然，姬瑶补充道，“就是传说中那位。”

　　“明若泠？！”

　　崔琼华的嘴巴惊得能塞下一颗鸡蛋，声音都变了调，“你说她……她不是被种下魔种了吗？我听说她最近才清醒，还是因为魔魂觉醒……”她没好意思说下去，毕竟人家刚刚救了她。

　　姬瑶摇摇头：“传言不可信。方才在殿里，若不是她......”她顿了顿，看着明若泠的背影，语气复杂，“她比传闻里不一样，我觉得她厉害多了。”

　　崔琼华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想起坊间那些关于明若泠“入魔残暴”的描述，再看看眼前这个冷静救人的少女，只觉得荒谬。

　　这般从容果敢的气度，哪里像传闻中被魔魂入侵控制的样子？

　　前方通道渐渐开阔，雪球突然停下脚步，符灯光芒照亮了拐角处，那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五个少女，全都昏迷不醒，灵力波动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找到了！”

　　明若泠加快脚步上前，指尖搭上离得最近的少女脉搏，“还有气，只是灵力被吸得太狠，加上惊吓过度。”

　　她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把回气丹，分给姬瑶和崔琼华：“给她们喂下去，能缓过来些。”

　　崔琼华接过丹药，看着昏迷的少女们，眼眶一红：“还好……还好你们来了。”

　　明若泠却望着通道深处，那里一片漆黑，符灯光芒都照不进去。

　　雪球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主人，前面好像有扇石门，门后有很淡的空间波动。」

　　她眸光微动——看来这通道的尽头，才藏着真正的秘密。

　　明若泠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其中几道熟悉的面孔紧闭着眼，眉头微蹙。

　　她叹了口气，索性盘腿坐下，还是等这些人醒了再说，她一个刚晋凝核境初期的修士，实在不想再独自闯险了。

　　半刻钟后，通道里陆续响起几道嘤咛声。

　　最先清醒的是离她最近的江挽月，崔琼华在一旁为她渡着灵力，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迷茫。

　　“挽月，你醒了？”崔琼华喜出望外，连忙扶她坐起。

　　紧接着，修为稍高些的少女也陆续醒来，其中就有周芷薇。

　　她醒来后第一时间摸向腰间，发现玉佩不见了，又见周遭一片狼藉，脸色瞬间发白：“这是……哪里？那黑雾呢？”

　　明若泠抬眼看向她：“黑雾已经退了，我们在停云殿地下的通道里。”

　　周芷薇这才注意到明若泠，瞳孔微缩，随即想起什么，神色复杂地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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