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红玉彤笛

　　皇后一听，若有所思，立刻看向那画，恍然道，“这是你梦中的场景？”

　　皇上点头，仍旧看着那画，一边道：“嗯，你看这画，感觉如何？”

　　“很难受，她很难过，尤其是那双眼睛，叫人不忍心再看第二遍。”皇后眼眶微红，开口的嗓音里已经染上了悲伤。

　　皇上却死死的盯着那双眼睛，想要看见她墨发遮掩下的容颜：“你说，她到底是谁？又为何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

　　“哥哥，别再想了。”皇后见皇上似乎陷进了那幅画里，赶紧转移话题道：“那梅贵人呢？哥哥到底如何看她？”

　　皇上将思绪从那幅画里抽了出来，专心想起了方枝意，那个温婉聪慧的女子，道：“除了那支舞以外，梅贵人与她没有一丝相似。”

　　皇上没有告诉皇后的是，画中的女子，恨他，而梅静姝对他，是有真情的，或许不多，但总是有的。

　　“所以哥哥也是喜欢梅贵人的吧？不然也不会在宴会过后，还专门带她去看烟花了。”皇后笑道。

　　喜欢吗？

　　皇上看着皇后笑了笑，轻声道：“也许吧。”

　　在宫里，喜欢是最不重要的。

　　“夜深了，早些休息吧。”说着，皇上拿起他画的画，放在烛火上，火苗瞬间就爬上了梅林，像是要比一比谁更红火。

　　“诶！”皇后惊呼一声，伸手就想去抓，一边不解的问道，“哥哥，你怎么把它烧了啊？”

　　皇上一手拦住了她，温声道：“你瞧着不欢喜，还是烧了吧。”

　　皇后抿了抿唇，看着火苗一点一点的吞噬了她，并不开心。

　　皇上见了，轻声哄道：“赶明儿，我送你一幅春日嬉戏图，让你瞧了就欢喜的，那些不开心就让它一并烧了吧。”

　　皇后明白皇上是为了她好，只好轻轻点头。

　　“嗯，仪儿乖，走，睡觉了。”

　　皇上牵着皇后去了床上，见她躺好了，替她拢好被子，才闭眼休息。

　　只是二人何时入睡的，也只有自己才知道了。

　　三日后的下午，皇上来了瑞雪轩，方枝意最先注意到的，却是他手中的那支彤笛。

　　“这是？”

　　皇上将手中的彤笛递了过去，含笑问道：“阿娈可喜欢？”

　　几乎是瞬间，方枝意就明白了这彤笛的意思，她仔细观赏着手中的彤笛，这彤笛保留了玉石天然的纹理，每一道纹理都如同天然的云水，一枝红梅斜倚在上面，手感微凉，好似刚落过了雪。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

　　“多谢皇上，臣妾很喜欢。”方枝意抬头，笑意盈盈的看着皇上。

　　皇上温柔回视，一边道这彤笛的由来：“你喜欢就好，之前丞相献了一块血玉，那晚得知阿娈的由来，回去朕就亲手做了这彤笛。”

　　“皇上亲手做的？”方枝意满脸惊喜，珍重道，“那臣妾一定日日擦拭，定不让它沾染尘埃。”

　　皇上听了笑道：“你若当真喜欢，便吹奏一曲吧。”

　　方枝意重重点头，迫不及待就想试一试这彤笛。

　　悠扬的笛音穿透了寂静，自那支红玉彤笛之中娓娓而出，萦绕于两人的耳旁。温暖和煦的阳光从雕花的窗边溜了进来，一同享受着这宁静美好的时光。

　　一曲终了，皇上抬眸，稳稳出声：“是上邪。”

　　方枝意点头，手握彤笛，双眸似秋水含情，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皇上开口接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方枝意续道：“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皇上眸色渐深，朝方枝意伸手。方枝意笑着将手搭上，皇上拉着她坐到了他的身旁，刚要开口，就感受到了手上不同寻常的温度，眉头微蹙。

　　“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方枝意眸光含笑，扫过自己冰凉的指尖，缓缓抽出手，声音里露出两分恰到好处的疑惑，“臣妾也不知为何，自从用了皇上赏赐的冰肌膏之后，体温就一直暖不起来，总是带着微凉。”

　　皇上眉心微蹙：“冰肌膏？”

　　“嗯，不愧被太医院奉为圣药的存在，”方枝意抬手抚上自己的右肩，柔声道，“那伤如今已经恢复如初了。”

　　皇上的眸光往方枝意的右肩扫去，沉声道：“王福海，去找周太医，命他即刻来瑞雪轩。”

　　方枝意眼眸中满是疑惑，“好端端的，皇上怎么突然要传蒋太医来了，臣妾如今真的大好了。”

　　皇上伸手拉过方枝意冰凉的手，阴沉着脸，道：“若是当真无碍，这手怎会如此寒凉。”

　　方枝意瞬间变了神色，手下用力，紧紧攥着皇上温热的手，一脸惊讶的道：“皇上的意思是？”

　　方枝意连忙摇头，不敢相信，连声否认，“不可能，那冰肌膏是皇上亲赐，太医院的院正周太医亲自送过来的，怎么可能有人能在里面动手脚。”

　　皇上沉声道：“朕也想知道，到底是何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害人。”

　　“为何呢，臣妾平日里足不出户，从不与人为敌，为何她们总想要害臣妾？”方枝意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三两句话间，眼泪已经盈满了眼眶，长睫一眨，就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放心，朕定会彻查，给你一个交代。”皇上温声道。

　　方枝意抬手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轻轻点头。

　　周太医来得很快，毕竟是王福海亲自去请的人。

　　“臣见过皇上，梅贵人。”

　　“免礼，来给梅贵人看看，她之前在秋狩时受的伤可好全了。”

　　“是。”周太医应下就上前来为方枝意诊脉。

　　等候结果的片刻，静默之下，只见周太医的眉头越皱越紧，半晌之后才结束了这一次的诊脉，开口道。

　　“回皇上，梅贵人从前的旧伤已愈，然小主的脉象迟缓，此乃寒凝内阻之症，不知小主是否常感四肢冰冷，腹腔胀满？”

　　方枝意点头，柳眉微蹙，柔声道：“确如周太医所言。我使用那冰肌膏的时候，就感觉它尤其的寒凉，但我想着冰肌膏，使用起来或许就是如此，就没有多想，依周太医所见，我此番如此，是否和那冰肌膏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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