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无声的援手

　　“经济问题？校外的私活？”

　　周晓薇压低的嗓音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林夕因担忧而混沌的思绪。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室友，眼睛里满是震惊和恍然。

　　原来是这样。

　　那些异常的疲惫、紧握的拳头、刻意维持的冷漠……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他不是在排斥她，而是在独自对抗着来自现实生活的压力。那个站在代码世界顶端、仿佛无所不能的陆辰，原来也有着普通人的烦恼和困境。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林夕心头——她想帮他。

　　可怎么帮？直接给钱？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立刻否决。以陆辰那高傲到近乎固执的自尊心，这无异于一种侮辱，只会将他们之间那点刚刚萌芽的、微妙的关系彻底摧毁。

　　她必须想一个办法，一个既能帮到他，又不会伤害他骄傲的办法。

　　这一晚，林夕失眠了。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海里飞速运转。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一个模糊的计划才逐渐在她心中成型。

　　第二天，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联系陆辰讨论课题，而是打开电脑，登录了几个她平时接商稿的插画平台和游戏美术外包社群。她仔细地浏览着近期发布的高价、紧急的项目需求，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眼神专注。

　　她不是在为自己找活儿，而是在为陆辰筛选。

　　终于，一个发布于凌晨三点的需求吸引了她的注意。某知名互联网公司旗下一个新项目，急需一名技术能力极强的程序员，协助进行为期两周的核心模块性能攻坚，报酬丰厚，要求立即到岗，并且特别注明——推荐成功者亦有酬谢。

　　项目描述里涉及的技术栈，恰好与陆辰平时研究和讨论的领域高度重合。更重要的是，发布者留下了直接的联系方式，似乎非常急迫。

　　林夕的心脏怦怦直跳。她深吸一口气，没有犹豫，拿起手机，照着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对方果然很着急。林夕没有提及陆辰的名字，只是以“一位极其优秀的计算机系学长”为引子，简要而精准地描述了陆辰在相关领域的技术能力和项目经验。她的语气冷静而专业，仿佛只是在客观地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

　　对方显然对她的描述很感兴趣，尤其是听到“绩点第一”、“多次顶级竞赛获奖”时，语气立刻热切起来，当即表示希望尽快与这位“学长”取得联系。

　　挂断电话后，林夕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号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第一步，完成了。

　　接下来，是如何将这个信息“自然”地传递给陆辰。

　　直接告诉他有一个高薪私活？太刻意了。他那么聪明，一定会起疑。

　　林夕思考了片刻，登录了校园论坛的技术板块。她知道陆辰偶尔会在这里浏览。她注册了一个全新的、没有任何个人信息的账号，然后，将那个项目的主要信息和要求，隐去了公司名称和联系方式，用匿名的形式发布了出去，标题取得十分技术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资源分享帖。

　　在帖子正文的末尾，她模仿技术宅的语气加了一句：【听说发布人挺急的，有能力的兄弟可以直接戳这个邮箱（附上了那个联系人的邮箱）试试，手慢无！】

　　做完这一切，她关掉网页，清除了浏览记录。心脏还在因为紧张而加速跳动。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看陆辰自己是否会看到，以及是否愿意抓住这个机会。

　　然而，一连两天，陆辰那边都没有任何动静。课题交流依旧通过邮件进行，他回复得简短而及时，但字里行间那股挥之不去的低气压，让林夕知道他的困境并未解决。

　　就在林夕开始怀疑自己的计划是否失败了，或者陆辰根本就没看到那个帖子时，转机出现了。

　　那是一个傍晚，林夕因为要查阅一份资料，再次来到了实验楼A座。她习惯性地走向307，却听到里面传来了陆辰讲电话的声音，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如释重负。

　　“……是的，李经理，合同条款我没有异议。”

　　“谢谢您给予这个机会，我会尽快熟悉代码库。”

　　“好的，明天上午九点，我会准时线上报到。”

　　林夕的脚步停在门口，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随即又被温暖的潮水淹没。

　　他找到了。他接下了那个工作。

　　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和喜悦在她心中荡漾开来。她几乎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那紧蹙的眉头应该舒展开来了吧？

　　她没有进去打扰，而是悄悄地转身离开，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晚风拂过脸颊，带着夏日草木的清香，她觉得连空气都变得甜了几分。

　　帮助一个自己在乎的人，并且成功地守护了他的尊严，这种感觉，比完成任何一幅满意的画作都更让她感到充实和快乐。

　　然而，这种隐秘的快乐并未持续太久。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林夕正在宿舍里修改设计图，手机提示音响起，是陆辰发来的短信。内容依旧是关于课题的，但在末尾，他破天荒地多加了一行字：

　　【另外，谢谢。】

　　简短的三个字，后面甚至没有加句号，却让林夕瞬间僵住，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

　　她的心跳骤然失控，手指颤抖着，不知该如何回复。是装傻，还是承认？

　　就在她盯着屏幕不知所措时，又一条短信紧随而至，内容更加简短，却像一道闪电，直直劈中了她的心脏：

　　【论坛那个匿名帖，Ip地址指向美院机房。】
　　http://www.hlys.cc/47218/15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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