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九死一生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赵元培的府邸如同盘踞在黑暗中的巨兽，高大的院墙投下森然的影子，唯有零星几点灯笼的光芒，在夜风中摇曳，映照着巡夜家丁模糊的身影。

　　一道比夜色更淡、更灵动的影子，如同真正的狸猫，悄无声息地贴着墙根移动。小丐穿着一身几近纯黑的夜行衣，娇小的身体紧紧伏在冰冷的墙壁上，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她避开了正门与侧门，选择了一处靠近后花园、植被茂密的墙角。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足尖在墙面几个微不可查的凸起处轻点，身形如同没有重量般陡然拔起，双手如电，精准地扣住墙头瓦檐，一个轻灵的翻身，便悄无声息地落入了院内，整个过程快如鬼魅，甚至连一片瓦砾都未曾惊动。

　　她依照林羽之前反复推演过的路线，利用花木、假山、廊柱的阴影，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鱼，向着核心区域——赵元培的外书房潜去。府中的明哨巡逻规律已被她默默记下，总能提前一步避开。

　　然而，就在她即将接近书房所在的独立小院时，一股莫名的寒意陡然从脊背窜起！那是长期游走在危险边缘培养出的、对同类气息的直觉！

　　她猛地刹住身形，将自己完全缩进一丛茂密的杜鹃花下，连呼吸都屏住了。

　　月光偶尔穿透云层，照亮小院的入口。那里，除了两个按固定路线走动的护卫，似乎空无一人。但小丐锐利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书房对面一株高大槐树的浓密树冠中——那里，隐约有一道几乎与枝叶融为一体的黑影，气息内敛，若非她直觉惊人，根本无从察觉！

　　相府的暗哨！而且绝对是高手！

　　小丐的心沉了下去。行动比预想的还要凶险。她耐心地等待着，计算着明哨与暗哨视野的死角。终于，抓住一个转瞬即逝的时机，她如同离弦之箭，贴着地面疾掠而出，利用墙角与月光的阴影，如同鬼影般闪到了书房窗下。

　　她取出一根特制的细铁丝，插入锁孔，耳朵紧贴着窗棂，细微的机括声几不可闻。不到三息，窗栓被悄无声息地拨开。她如同泥鳅般滑了进去，反手轻轻将窗户虚掩。

　　书房内一片漆黑，弥漫着墨香与檀木的味道。小丐不敢点燃火折子，只能凭借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和远超常人的触觉、记忆，迅速而仔细地搜寻起来。书案、抽屉、书架后的暗格……她如同一个精密的器械，动作又快又轻。

　　终于，在一个带有夹层的紫檀木匣底部，她摸到了几封手感特殊的信件，以及一本薄薄的、记录着一些奇怪符号和人名的册子！来不及细看，她迅速将其塞入怀中贴身藏好。

　　得手了！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原路返回至窗边，小心地推开一条缝隙，观察外面。树冠上的暗哨似乎并无异动。她心中稍定，正准备按计划撤离。

　　然而，就在她身形微动，即将窜出的刹那，或许是衣角带起了微风，或许是那暗哨敏锐得超乎想象——树冠中那道黑影的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骤然锁定了她所在的窗口！

　　“有刺客！”

　　一声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厉喝划破了夜的宁静！

　　刹那间，原本寂静的府邸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蜂巢，瞬间炸开！锣声四起，火光从四面八方亮起，无数脚步声和呼喝声向着书房小院汇聚而来！

　　小丐脸色剧变，毫不犹豫，身形如电，直接从窗口窜出，向着预定的撤离路线——后花园的矮墙狂奔！

　　“哪里走！”树冠上的暗哨率先扑下，身形如鹰隼，掌风凌厉，直袭小丐后心！

　　小丐头也不回，听风辨位，娇小的身体在间不容发之际猛地一个诡异的扭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同时反手向后撒出一把铁蒺藜！

　　那暗哨显然没料到这小贼如此滑溜且反应迅捷，身形一滞，挥袖拂开暗器。就这片刻的耽搁，小丐已如脱兔般窜出数丈！

　　但更多的护卫已经围拢过来，刀光剑影封住了去路。小丐将林羽给的迷烟猛地砸向地面，“噗”的一声，浓密的白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阻隔了追兵的视线。

　　她凭借绝顶的轻功和对地形的熟悉，在烟雾和花木假山间穿梭，如同鬼魅，几次险些被刀剑砍中，都被她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然而，围攻的高手越来越多，一道凌厉的剑光终于避无可避，擦着她的左臂而过，带起一溜血花！

　　火辣辣的疼痛让她闷哼一声，但脚步丝毫未停。她知道，绝不能被困死在这里！她咬紧牙关，将轻功催到极致，瞅准一个包围圈的薄弱处，硬生生挨了一记拳风，借力如同纸鸢般翻过了后花园的矮墙，跌入外面漆黑的巷道中。

　　“追！她受伤了，跑不远！”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

　　小丐捂着流血的手臂，脸色苍白，却不敢有片刻停留，沿着复杂如迷宫的巷道，拼命向着接应点奔去。今夜，她真正体会到了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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