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白芷的智慧

　　明德书院内，连日来的紧张气氛几乎凝成了实质。北疆线索的调查因相府步步紧逼而进展艰难，科举考场外围搜集的信息虽多，却显得零碎，难以形成对秦党一击致命的链条。一种无形的焦灼萦绕在众人心头，尤其是苏逸，眉宇间的沉郁一日重过一日。

　　这日午后，白芷正将连日来所有关于科举的信息分门别类地誊抄整理。她并非简单地罗列，而是在一旁另附一纸，以娟秀的字迹标注出每条信息可能的内在关联、时间顺序以及涉及的人物背景。当她将那些考前被重点怀疑的考生名单，与林羽、苏逸观察到的异常人员往来记录并置时，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萤火，骤然点亮了她的思绪。

　　她放下笔，抬头看向正在对着一张京城简图凝神思索的苏逸和林羽，声音清晰而沉稳：“苏公子，林大哥，关于科举舞弊，我们或许可以换个思路。”

　　苏逸和林羽同时抬起头，看向她。小丐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白芷将面前整理好的纸张轻轻推向桌子中央：“我们之前一直在试图寻找他们舞弊的直接证据，比如考题如何泄露，贿赂如何交接。但秦党行事周密，这些核心环节必然隐藏极深，短时间内难以查证。而且，即便找到一两个环节，他们也可以推出替罪羊，难以动摇根本。”

　　她顿了顿，指向那份被重点标注的嫌疑考生名单：“但是，无论他们舞弊的手段多么隐蔽，最终的目的，总是要让自己的人金榜题名。结果，是无法完全掩盖的。”

　　苏逸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白芷姐姐，你的意思是……从结果反推？”

　　“正是。”白芷点头，语气愈发肯定，“春闱已毕，不日即将张挂杏榜，公布中式举人名单。我们何不在这杏榜上做文章？”

　　她进一步解释道：“京城之中，每逢大比之年，那些底蕴深厚的书院、嗅觉灵敏的文人清客，乃至一些消息灵通的官员，在考前都会对有望高中的士子有一份私下流传的预测名单。这份名单虽非官方，却往往能反映出士林公认的才学高低和呼声所在。”

　　“我们可以设法弄到一份这样的预测名单，”白芷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苏逸身上，“然后，与即将发布的正式杏榜进行比对。”

　　林羽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若是预测名单中才学公认、呼声极高的寒门士子意外落榜，而一些才学平平、籍籍无名，却出身与秦党关联密切家族的子弟，反而高中……那便是最大的不正常！”

　　苏逸接话道，思路瞬间被打开：“而且，这种对比是公开的，证据就明明白白写在皇榜之上！只要我们能将这份对比公之于众，引发士林哗然，众目睽睽之下，秦党想要遮掩也难！这比我们费力去寻找单一的舞弊环节，更具冲击力和说服力！”

　　小丐也兴奋地拍手：“对呀！让大家都看看，中的都是些什么人！看他们怎么狡辩！”

　　白芷的这个提议，如同在迷宫中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众人看到了另一条可能通往目标的路径。它避开了目前难以突破的核心舞弊环节，转而从无法篡改的结果入手，利用公开的信息和士林舆论来制造压力。这不仅是智慧的体现，更是一种四两拨千斤的策略。

　　“此法甚妙！”苏逸眼中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关键在于，如何拿到一份足够权威、能在士林中引起广泛认同的预测名单。”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皇宫的方向。这件事，恐怕又需要那位深宫中的公主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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