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父子相对

　　窗外夜深露重，一轮圆月高悬于空，换了地方又想狱中的亲人，宋灵曦心情低落，眼角隐有湿意，辗转反侧睡不着。

　　次日清晨洗漱过后梳妆，朱儿见她气色差，想来是认床没睡好，便给她抹了些脂粉提亮肤色，人看着也精神许多。

　　今厨房送来了小米粥和南瓜馒头，再有一碟拌黄瓜，炝炒白菜…

　　宋灵曦看这一桌清粥小菜，胃口好了些，比平日多吃了半碗。

　　用过饭，宋灵曦思忖一番，打算将王府地形摸熟，为以后跑路作准备。

　　遂带着两个丫鬟漫无目的在王府闲逛。

　　萧煜昨夜左思右想，打算去探一探父皇的口风，天微亮便带着刘福进宫。

　　进宫后萧煜去上朝，刘福直接去了毓秀宫。

　　“老奴给贵妃娘娘请安。”

　　高贵妃叫他起身，让人给他搬来了座。

　　“有段日子没见你了，王府一切还好吧？”

　　“都好，都好。”眼扫了扫四周住了嘴。

　　高贵妃挥手让宫人退下，殿内只剩她和贴身嬷嬷及刘福。

　　“煜儿怎么了？”

　　刘福便压低声音，将宋灵曦怀有身孕从牢里接回王府的事情说了。

　　啪的一声，高贵妃将手边的青花缠枝茶盏拂在地上，咬牙切齿的冷笑:“宋家好得很，当初拒了这门婚事如今出事了又攀上来。”

　　刘福压低声音:“娘娘，主子很看重宋姑娘肚子里的孩子，还说不用成婚就有后何乐而不为。”

　　高贵妃抬手抚了抚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脸上蓄起一丝浅薄的笑，高贵又优雅，只是一双美目泛着冷冷的凉意。

　　眼见皇后一家独大，她本想着一双儿女的婚事得好生挑挑，联合姻亲抵抗皇后，偏偏她那双儿女对婚事不热衷。

　　这京中的贵女和好儿郎硬是一个也看不上，这些都算了，如今竟跟宋家扯上关系，这是要气死她。

　　“那孩子不能留。”

　　刘福一惊。

　　“若是男婴？”

　　“是男是女，本宫不在乎。”

　　刘福知道在夺谪的路上，任何事情都得小心翼翼，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主子好。

　　刘福又说了一事:“娘娘还记得刘顺吧？主子让娘娘派人盯着他，看他和谁来往密切。”

　　高贵妃微微蹙眉:“这是为何？”

　　刘福低低道:“主子怀疑刘顺背后除了圣上还可能有人。”

　　闻言高贵妃眼神闪了闪，谁本事那么大，连圣上身边的人都能收买。

　　“本宫知道了。”

　　高贵妃说着，就示意旁边的林嬷嬷拿来小瓷瓶:“刘福，回去将这瓷瓶的东西溶于水或饭食中，让那宋家二姑娘吃了。”

　　刘福一惊，旋即诚惶诚恐的双手接过小瓷瓶，恭敬应是。

　　萧煜下了朝随建成帝去了御书房。

　　建成帝看了他一眼:“你有事和朕说？”

　　萧煜掀起衣衫跪地:“父皇，儿臣觉得宋将军是被冤枉的，恳请父皇明查。”

　　“冤枉？”声音沉而厉:“你可拿的出证据？”

　　萧煜道:“儿臣肯请父皇给一月时间调查此事。”

　　“刑部已查的差不多了，你这时候无凭无据让朕拖延此案？”

　　建成帝声音冰冷，此刻眸光死死盯着萧煜。

　　福全公公侍立一旁，这会大气不敢出。

　　萧煜原本挺起的身子又伏了下去:“宋家已是武将之首没理由通敌叛国，再说信件也可以伪造吗。”

　　建成帝沉默，贴身太监福田走到他身边耳语几句。

　　建成帝当即面色一变，问道:“你说的话可当真？”

　　福田点了点头。

　　“煜儿，你是为了宋家姑娘吧？”

　　萧煜脸色蓦地一僵。

　　父皇这话是知道宋灵曦怀孕了，萧煜摇了摇头。

　　建成帝龙袍里的手缓缓拢紧，随即冷笑一声:“想不到我儿竟是情种，为了个女人不顾规矩，这女人就是红颜祸水。”

　　语气又冷又厉，手一拂，案上的奏折便哗啦啦摔了一地。

　　萧煜叹了口气，为宋灵曦担心，不知父皇容不容得下她。

　　建成帝胸口剧烈起伏，沉声道:“你竟为了个女人劫狱，你太让朕失望了。”

　　萧煜听到此处，知是翠儿在牢中被发现了，猜测是刑部尚书段波参了他。

　　既如此他也不用遮遮掩掩，遂以额触地:“父皇，宋灵曦怀了儿臣的孩儿，虎毒不食子，儿臣保自己的孩儿何错之有？”

　　建成帝端起桌上的茶盏饮了一口，缓了缓:“你是不是为了这个女人才想给宋家翻案的？”

　　福田偷觑了圣上一眼，却是为萧煜捏了一把汗。

　　桓王…可得找个好理由，不然宋姑娘母子不保。

　　萧煜直起身子缓缓仰起头，清冷的眸子迎上建成帝冰冷的目光。

　　“父皇就没怀疑过宋将军是被人陷害的？”

　　建成帝微吸一口气，沉声道:“朕也想不出南昭国用什么条件能让宋家仁叛国。”

　　萧煜和幕僚昨夜猜测，此局乃建成帝所设，为豫王肃清政敌，如今看来不是。

　　“父皇，儿臣怀疑有人伪造了书信诬陷宋家通敌叛国。”

　　建成帝笑问:“你怀疑谁？”

　　“宋家倒了唯一获利的只有郭家，谁获利谁就有嫌疑。”

　　建成帝不怒反笑，脸上闪过一丝赞赏。

　　“这通敌之信可是宋家仁的副将呈上的，郭家可是一点不沾边。”

　　“要做这事当然是要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是不是郭家所做还得调查才能确定。”

　　建成帝闻言，直直盯着萧煜，他这儿子外表冷冰冰的，实则心细如发，看似嫌疑指向郭家，谁不知郭家是渊儿的姻亲，这是剑指渊儿。

　　萧煜继续道:“宋将军乃南齐战神，若草草结案，怕是民怨沸腾。”

　　建成帝眼眸半阖，战神？心里冷笑比他这个当权者名声还高。

　　不过宋家世代为将，宋家女不入皇家是怕扯入夺嫡漩涡，也算是保皇派他的人。

　　渊儿做事越来越不管不顾，连他的人都敢动，真担心百年之后他会对兄弟下手，得有人抑制他。

　　萧煜又来了句:“郭家煞费苦心为得是助大哥登上大宝，他们每做一件事不是拉拢权臣就是肃清政敌。”

　　“如今大哥一党势大，对父皇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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