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路桥集团的阻力

　　齐昊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窗外是边西省城的繁华景象。刚刚结束的省路桥集团混改论证会异常顺利，顺利得让他隐隐感到不安。那些曾经在高长河案中持观望态度的常委们，如今对他的提议几乎全盘接受。

　　主任，这是路桥集团补充提供的资产评估报告。秘书小李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他们希望尽快推进混改方案。

　　齐昊翻开报告，目光在几个关键数据上停留。路桥集团的资产评估比预期高出近三成，主要得益于其下属房地产开发公司持有的几块地皮估值大幅提升。

　　这几块地......齐昊沉吟道，是不是在城东新区规划范围内？

　　是的。小李答道，听说最近新区规划有所调整，可能要建高铁站。

　　齐昊合上报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通知审计处，明天开始对路桥集团进行专项审计。特别是这几块地的估值依据，要重点核查。

　　小李略显迟疑：主任，路桥的王董事长昨天还托人传话，说希望能尽快向您汇报工作......

　　告诉他，等审计结束后再说。齐昊的语气不容置疑。

　　审计工作刚开始就遇到了阻力。审计处长第二天就来找齐昊诉苦：主任，路桥那边很不配合，说是涉及商业机密，很多关键资料都不让看。

　　谁在阻挠？

　　主要是他们的财务总监刘明，说是奉了王董事长的指示。

　　齐昊正要说话，桌上的红色电话响了起来。是赵劲松省长的秘书打来的，通知他立即去省政府开会。

　　省政府小会议室内，气氛凝重。除了赵省长，还有常务副省长吴天雄和省纪委书记周敏。

　　齐昊同志，赵劲松开门见山，找你来是要通报一个重要情况。中央巡视组下个月要来边西省进行巡视，重点就是检查国企改革和反腐败工作。

　　吴天雄接过话头：齐主任，北钢重组的成功经验得到了中央领导的高度肯定。这次巡视，省里希望你能牵头准备相关汇报材料，一定要把边西省国企改革的成果充分展示出来。

　　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齐昊应道。

　　周敏在一旁补充：巡视期间，希望国资委能够保持稳定，特别是正在进行的改革项目，要稳妥推进。

　　散会后，周敏特意与齐昊并肩而行，低声说：路桥的审计可以先放一放，等巡视组走了再说。

　　齐昊停下脚步：周书记，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周敏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时期，稳定压倒一切。

　　回到办公室，齐昊陷入沉思。路桥集团的混改、突然叫停的审计、巡视组即将到来......这些看似不相干的事，似乎有着某种内在联系。

　　晚上，齐昊独自留在办公室，调阅路桥集团的所有档案。凌晨时分，他发现了一个异常：路桥集团下属的房地产开发公司，三年前以极低价格获得了城东新区的几块地皮，而当时的评估报告竟然出自一家刚刚成立三天的评估公司。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家评估公司的法人代表，竟然是现任常务副省长吴天雄的远房侄子。

　　就在这时，孙正清打来电话：齐主任，有个情况。路桥的王董事长今晚在悦龙山庄宴请吴省长的秘书，我的人刚好在那里执行任务，看到了。

　　悦龙山庄......齐昊记得，那是龙腾集团旗下的产业。

　　还有，孙正清压低声音，我们发现路桥集团与一家境外公司资金往来密切，而那家境外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很可能与已经落网的高长河有关。

　　齐昊猛地站起：高长河？他不是已经被双规了吗？

　　是的，但他在境外的一些关系网，可能还在运作。

　　第二天一早，齐昊正准备向周敏汇报这些发现，却接到省委办公厅的紧急通知：立即到省委常委会会议室开会。

　　会议室里，气氛异常紧张。吴天雄面色铁青地坐在赵劲松旁边，见到齐昊进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齐昊同志，赵劲松语气严肃，有人向中央举报，说你在北钢重组期间滥用职权，收受好处。举报信已经到了中纪委。

　　齐昊镇定自若：我接受组织调查。

　　不仅如此，吴天雄开口道，举报人还提供了具体证据，称你通过亲戚在境外收受了龙腾集团的贿赂。

　　齐昊立即意识到，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反扑。

　　会议决定，在巡视组到来之前，由省纪委对齐昊进行停职审查。同时，路桥集团的混改项目由吴天雄直接负责推进。

　　当天下午，齐昊被要求留在家里配合调查。家里的电话被监听，手机信号被屏蔽，门外还有专人。

　　深夜，齐昊借来邻居的手机，用预先约定的暗号给中央党校的李教授发了一条短信。一小时后，他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我是李教授派来帮你的。对方声音沉稳，长话短说，我们发现路桥集团的混改可能涉及一个庞大的利益输送网络。吴天雄的儿子在境外与高长河的妻弟有频繁资金往来。

　　需要我做什么？

　　想办法拿到路桥集团与那家境外公司的真实合同。据我们了解，真正的合同与提交给国资委的版本有很大出入。

　　挂掉电话后，齐昊意识到，必须冒险一搏。

　　第二天，他假装身体不适，要求去医院检查。在医院卫生间，他成功摆脱了监视人员，乔装后直奔路桥集团财务总监刘明的家。

　　刘明见到齐昊，吓得面如土色：齐、齐主任，您怎么来了？

　　我只问一次，齐昊直视着他的眼睛，真实合同在哪里？

　　刘明浑身发抖：我、我不知道......

　　中央巡视组下周就到。齐昊一字一顿地说，你现在交代，还算自首。等我查出来，你就是主犯。

　　在齐昊的震慑下，刘明终于崩溃，交代了真相：路桥集团确实与境外公司签订了阴阳合同，准备通过虚增地价、关联交易等方式套取国有资产。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正是吴天雄。

　　合同......在悦龙山庄的保险柜里。刘明说，王董事长今晚要在那里宴请吴省长。

　　齐昊立即联系孙正清，制定了一个紧急计划。

　　当晚，悦龙山庄最大的包间内，吴天雄、路桥集团王董事长等人正在把酒言欢。

　　吴省长放心，王董事长谄媚地说，所有证据都处理干净了。齐昊这次肯定翻不了身。

　　吴天雄满意地点头：巡视组那边我也打点好了，走个过场而已。等混改完成，少不了你的好处。

　　突然，包间门被推开，齐昊带着孙正清和几名纪检干部走了进来。

　　吴副省长，好兴致啊。齐昊平静地说。

　　吴天雄勃然变色：齐昊！你现在是停职审查期间，谁让你来的！

　　中央纪委、国家监委联合调查组。齐昊亮出证件，经查，吴天雄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现决定对你采取留置措施。

　　你胡说！吴天雄猛地站起，我要给北京打电话！

　　不必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周敏带着一队人马走进来，吴天雄同志，省委刚刚接到中央通知，你被免去一切职务，接受组织调查。

　　就在这时，王董事长的手机响了。他接听后，面如死灰：山庄......被包围了。

　　窗外，警灯闪烁，将夜空映照得一片通红。

　　一个月后，边西省国资委主任办公室。

　　齐昊正在批阅文件，秘书小李进来汇报：主任，路桥集团混改方案已经按照您的要求重新制定，审计报告也出来了，核减虚增资产约五十亿元。

　　知道了。齐昊头也不抬，通知下去，下午召开全省国企改革推进会。

　　还有件事，小李迟疑了一下，赵省长秘书来电，说省长想请您晚上一起吃个便饭。

　　齐昊停下笔，沉思片刻。

　　回复省长办公室，今晚我已经有安排了。

　　他拿起下一份文件，封面上写着《边西省能源集团重组方案》。

　　窗外，新一轮朝阳正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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