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晨曦微光

　　晨光透过米色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勾勒出一道金色的线条。齐昊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沙发旁的地毯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飘来煎蛋的香气。

　　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赵大勇的追杀、惊险的逃亡、李雯为他包扎伤口...还有那个意外的拥抱。齐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仿佛还能感受到李雯身体的温度。

　　你醒了？李雯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她换了一身浅蓝色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腰间系着印有小花的围裙，手里拿着锅铲，我做了早餐。

　　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齐昊一时看得有些出神，直到李雯疑惑地歪了歪头，他才慌忙站起身。

　　我去洗漱。他声音有些沙哑。

　　洗手间里，齐昊用冷水拍打着脸，试图让自己清醒。镜中的男人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额角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痂。他拿起李雯为他准备的新牙刷，薄荷味的牙膏在口腔里扩散开来，带着一丝甜味。

　　早餐桌上摆着煎蛋、白粥和几碟小菜，简单却温馨。李雯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粥：多吃点，你今天可能要面对很多事。

　　齐昊接过碗，指尖不小心碰到李雯的手，两人都像触电般缩了一下。餐桌上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只有勺子偶尔碰触碗壁的清脆声响。

　　昨晚...齐昊刚开口，门铃突然响了。两人同时僵住。李雯放下筷子，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随即松了口气：是林主任。

　　林默一身休闲装站在门口，比平时少了几分官场气息，但眼中的锐利丝毫未减。他身后跟着两个穿便装的年轻人，眼神警觉地扫视着四周。

　　没事吧？林默一进门就问道，目光在齐昊和李雯之间来回扫视。齐昊摇摇头：多亏李老师。

　　林默示意那两个年轻人守在门外，自己坐在餐桌旁：情况比想象的复杂。赵大勇昨晚不仅去了你宿舍，还派人守在你办公室和教育局几个出入口。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马德彪案的最新进展，他交代了不少问题，涉及市县多个部门。

　　齐昊翻阅文件，眉头越皱越紧。马德彪的供词牵扯出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包括挪用教育经费、工程回扣、买卖教师编制...甚至还有几起旧案被重新翻出。

　　郑卫国知道这些吗？齐昊问道。不仅知道，他昨晚连夜去了市里见高市长。林默冷笑一声，高市长今早给我打电话，说这个案子要把握尺度，不要扩大化

　　李雯端来一杯茶放在林默面前：林主任，您的意思是...有人想保马德彪？

　　林默接过茶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李老师很敏锐啊。他转向齐昊，陈秘书长已经和省纪委沟通好了，这个案子会一查到底。但在这之前...他压低声音，你得离开临江一段时间。

　　去哪？

　　省城。陈秘书长安排你参加省委党校的青年干部培训班，今天下午就走。

　　齐昊心头一震。省委党校的培训班是晋升的重要台阶，通常只有被重点培养的干部才有机会参加。但眼下离开，意味着要把李雯一个人留在危险中...

　　李老师也一起走。林默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陈秘书长在省教育厅给她安排了一个借调岗位。

　　李雯手中的筷子地掉在桌上：我？为什么...

　　赵大勇的人已经盯上你了。林默的语气不容置疑，今早我们调取了宿舍区的监控，发现有人跟踪你到学校。而且...他犹豫了一下，你表哥王勇昨晚在回家路上被人袭击，幸好伤势不重。

　　什么？李雯脸色煞白，手指紧紧攥住桌布，表哥他...

　　在医院，很安全。林默安慰道，袭击者已经被控制，是赵大勇的手下。

　　齐昊注意到李雯的眼圈红了，但她倔强地咬住下唇，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他不由自主地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我们会解决的。

　　李雯的手在他掌心微微颤抖，却没有抽走。这一刻，两人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无言的默契。林默看了看手表：收拾必需品，一小时后有车来接你们。记住，只带最重要的东西。

　　李雯默默起身去了卧室。齐昊则拿起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陈国栋这一步棋下得好啊。父亲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既保护了你，又给了你上升的机会。只是...他顿了顿，那个李老师，是什么人？

　　齐昊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父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没再追问，只是叮嘱他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齐昊走进厨房，发现李雯正在洗碗。她的动作很轻，肩膀微微耸动。齐昊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需要帮忙吗？

　　李雯转过身，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水珠，分不清是自来水还是泪水。齐昊心头一紧，鬼使神差地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水痕。李雯没有躲闪，只是抬眼看他，琥珀色的瞳孔在晨光中清澈见底。

　　对不起，连累你了。齐昊轻声说。李雯摇摇头：是我自己选的。她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担心表哥，还有学校里的孩子们...

　　都会好起来的。齐昊不自觉地抚平她微皱的眉头，我保证。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进来，照在两人身上。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只有水龙头滴落的水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一小时后，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停在楼下。林默仔细检查了两人简单的行李——齐昊只带了一个背包，里面装着父亲的笔记本、几件换洗衣物和工作资料；李雯则是一个小行李箱，装着她的教案和几件衣服。

　　分开走。林默安排道，齐昊坐这辆车直接去省城，李老师坐另一辆车先去医院看表哥，晚上再去省城会合。

　　齐昊想反对，但林默的眼神让他把话咽了回去。分别时，李雯悄悄塞给他一个小布袋：路上用。

　　车开出去很远，齐昊才打开那个小布袋——里面是一包茉莉花茶和一张照片，正是他刚才在客厅书架上看到的那张合影。照片背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无论多远，记得回家的路。

　　齐昊将照片贴在胸口，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临江县渐渐远去，而前方的道路依然充满未知。但他知道，无论这条路多么艰难，总有一缕茉莉的清香相伴左右。

　　车子驶上高速公路，齐昊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映入眼帘：游戏才刚开始，省城见。——S

　　齐昊盯着那个，心头涌起一阵寒意。是孙科长？还是其他人？他删掉短信，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却感到一片乌云正悄然笼罩在他的青云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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