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外公的试炼与广志的眼泪

　　小山芳治黑着脸，看着地上散落的积木和兴奋拍手的小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失望”的凝重气息。美伢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小山高则试图把小新抱离“犯罪现场”。

　　“成何体统！”外公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扎人，“一个莽撞无度，一个……哼，也罢。”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目光扫过小秋时，那份刚升起的、微弱的赞许已然消失，只剩下“家教不严”的严厉评判。

　　小秋心中叹息，知道“积木外交”彻底失败。他默默蹲下，开始自己收拾散落的积木。动作依旧沉稳，但小小的背影透着一种倔强。他必须另想办法。

　　午餐在压抑的气氛中进行。小山义治的筷子仿佛带着尺子，挑剔着餐桌礼仪和美伢的料理（虽然美伢已经拿出了看家本领）。小新倒是吃得欢快，把饭粒沾得满脸都是，还试图用筷子模仿动感超人发射光波，被美伢及时镇压。小秋则安静地小口吃饭，耳朵却像雷达一样，被动技能『初级信息感知』全力开启，试图从外公外婆的只言片语中捕捉信息。

　　“美伢，这味噌汤太淡了。”外公皱眉。

　　“……是，爸爸。”美伢低头。

　　“家里的开销，都记清楚了吗？三十五年的贷款，可不是儿戏。”外公放下筷子，目光锐利，“广志的薪水，支撑得起吗？别到时候付不起房贷，连累孩子跟着受苦！”

　　“广志他……很努力……”美伢的声音有些哽咽。

　　“努力？我看是愚蠢！”外公毫不留情，“当初我就说，凭他那点薪水，买独户就是痴心妄想！现在好了，把自己套牢一辈子！你们啊，就是太天真！”

　　每一句话都像鞭子抽在美伢心上，也抽在小秋心上。他看到妈妈强忍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到外婆担忧的眼神。外公的担忧不无道理，但这份毫不掩饰的轻视和不信任，对正在咬牙支撑的野原家来说，是巨大的打击。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下午，小山芳治背着手，在房子里“巡视”，挑剔着装修的细节、空间利用的“不合理”。美伢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断解释着。小新被外婆带去看动画片，暂时安静下来。小秋则像个小小的影子，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破局的契机。『幸运体质』，快发动啊！

　　傍晚，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疲惫不堪的广志回来了。他脸上带着浓重的倦色，西装有些皱，领带也松垮垮的。看到玄关多出的两双鞋，尤其是岳父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时，广志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脸上的疲惫瞬间被紧张取代。

　　“我……我回来了。”广志的声音有些干涩。

　　“哼，还知道回来？”小山芳治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浓浓的不满，“看看都几点了！工作忙？忙到连家都顾不上？美伢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还要操持这个家，你倒好，当甩手掌柜！”

　　广志换上拖鞋，走进客厅，对着岳父岳母深深鞠躬：“爸，妈，您们来了。对不起，今天公司项目收尾，回来晚了。”他努力挤出笑容，但那笑容在岳父严厉的目光下显得无比勉强。

　　“项目收尾？我看你是逃避责任！”小山芳治毫不客气地开启了“灵魂拷问”模式，“我问你，你那点薪水，扣掉房贷、生活费、孩子的开销，还能剩下多少？有没有算过账？有没有想过万一失业了怎么办？美伢要是生病了怎么办？两个孩子上学怎么办？三十五年的债！你背得起吗？！”

　　一连串的问题，像重锤砸在广志心上。房贷的压力、工作的疲惫、对未来的迷茫、岳父毫不掩饰的质疑……这些天积压的情绪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爆发了。广志的身体微微颤抖，他张了张嘴，想辩解，想说自己在努力，想说为了家人他什么苦都能吃……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压抑的哽咽。

　　这个平时在公司被上司训斥也努力赔笑、被房贷压得喘不过气也强打精神的上班族，这个在美伢和小新面前努力扮演顶梁柱的丈夫和父亲，此刻在岳父毫不留情的质问下，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爸……我……”广志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圈瞬间红了，“我……我知道很难……真的很辛苦……每天加班……应酬……回到家看到美伢和小新小秋……我就觉得……再累也值得……可是……可是……”他用力吸着鼻子，试图把眼泪憋回去，但大颗大颗的泪珠还是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砸在光洁的地板上，“我真的……很怕……怕自己撑不住……怕辜负了美伢……怕对不起孩子……”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微微耸动。那身皱巴巴的西装，此刻更显得他无比脆弱和渺小。

　　客厅里一片死寂。美伢捂着嘴，眼泪也无声地流了下来。小山高冴心疼地看着女婿，又看看丈夫，欲言又止。小新似乎被爸爸的眼泪吓到了，难得安静地缩在外婆怀里。小秋的心揪紧了，爸爸的眼泪让他无比心疼，也无比愤怒于外公的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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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小秋的『初级信息感知』被动地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声音——是隔壁鸠谷家电视传来的新闻播报声，断断续续：“……双叶……株式会社……发言人……对西街区……表示……信心……”

　　声音太微弱了，几乎被广志压抑的哭声掩盖。但“双叶株式会社”和“西街区”这两个关键词，像电流一样击中了小秋！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在外公小山芳治看着流泪的女婿，眉头紧锁，似乎还要说什么更严厉的话时，小秋动了。他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广志身边，没有像普通孩子那样抱着爸爸的腿安慰，而是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伸出小手，指向客厅角落那台正在播放动感超人动画片（小山高为了安抚小新打开的）的电视机，用他最大的、最清晰的声音喊道：

　　“爸爸！不哭！看！动感超人！打怪兽！双叶……双叶动感会社！好厉害！咻——砰！”

　　小秋故意把“株式会社”说成小新常念叨的“会社”，并且生硬地将其与“动感”联系到一起，模仿着小新的语气。他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穿透力，瞬间打破了客厅里悲伤凝重的气氛。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在哭泣的广志。大家的目光下意识地顺着小秋胖乎乎的手指看向电视机——屏幕上，动感超人正摆出招牌姿势，发射着光波，背景里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公司Logo闪过（动画赞助商）。

　　“双叶动感会社？”广志挂着泪痕，茫然地重复了一句。

　　“笨蛋小秋！”小新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挣脱外婆的怀抱，跑到电视机前，指着屏幕大喊，“才不是双叶动感会社！是动感超人！动感超人最厉害！哔哔哔哔！”他立刻开始模仿起来。

　　美冴和小山高冴也回过神来，赶紧趁机打圆场：“对对，动感超人最厉害了！”“广志，别哭了，你看孩子们都担心了。”

　　小山芳治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女婿的眼泪还没干，小外孙（小秋）用动画片转移注意力，大外孙（小新）又开始了日常的脱线表演……他酝酿了一下午的训斥和质疑，突然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股严厉的气势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童真的插曲生生打断了。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背着手转过身去，不再看广志。但那紧绷的、充满压迫感的肩膀线条，似乎微微松动了一点点。也许是被广志那真实的、毫无掩饰的脆弱和压力触动了一丝恻隐？也许是被小秋那笨拙却充满机智的“解围”弄得有点措手不及？

　　无论如何，这场险些让广志彻底崩溃的“灵魂拷问”，被小秋用“动感超人”和生造的“双叶动感会社”以一种极其荒诞的方式暂时化解了。危机暂时度过，但野原家头顶的阴云，并未完全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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