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月光酿的酒

　　青石板镇西头有间不起眼的酒坊，门楣上“醉月居”三个字被岁月磨得发白。酒坊后院有口老井，每到月圆之夜，井口便会泛起一层银纱似的薄雾，村里老人都说，这井水酿的酒，能喝出月光的味道。

　　故事要从二十年前的中秋夜说起。那年，酒坊来了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颤巍巍地敲开了酒坊的门。当时酒坊的主人是个叫阿月的年轻寡妇，她刚死了丈夫，独自守着这间祖传的酒坊艰难度日。见老乞丐衣裳单薄，阿月二话不说将人迎进屋里，端来热饭热菜，又找出丈夫生前的棉袄给他披上。

　　老乞丐狼吞虎咽吃完，抹了把嘴说：“小娘子，老汉我走南闯北几十年，喝过的酒不计其数，可就没喝过你家酿的酒。能否讨一碗尝尝？”阿月有些为难：“老伯，不瞒您说，我酿的酒总差些味道，镇上酒铺都不愿收。”老乞丐却执意要尝，阿月只好打了碗酒递过去。

　　老乞丐抿了一口，皱着眉头说：“这酒缺了一味灵气。”见阿月满脸失望，他又说：“不过你心地善良，倒是与这酒坊有缘。这样吧，我教你个法子——每逢月圆之夜，子时去井边，用葫芦装井水，再取三片槐树叶，掺着月光一起酿酒。”说完，老乞丐从怀里掏出个旧葫芦，转身消失在月色里。

　　阿月半信半疑，可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决定一试。第一个月圆夜，她抱着葫芦来到井边。子时一到，井里的水竟真的泛起银色涟漪，像是被月光浸透了一般。阿月赶紧装满葫芦，又摘了三片槐树叶。

　　按照老乞丐的方法，她将井水、槐树叶和酒曲一起放进酒缸。半个月后开缸，一股从未有过的清香扑面而来，酒液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阿月尝了一口，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这酒又甜又醇，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正是她记忆中父亲酿的酒的味道。

　　“醉月居”的酒很快在镇上出了名。有人说这酒喝下去浑身暖烘烘的，能驱散寒气；有人说喝了这酒，夜里做梦都是香的；还有人说，这酒里藏着月光的秘密，能治愈心病。酒坊的生意越来越好，阿月也渐渐走出了丧夫的阴霾。

　　三年后的中秋，老乞丐又出现在酒坊门口。阿月赶紧将他迎进屋，捧出最好的酒。老乞丐喝了一口，笑着说：“不错不错，这酒已经得了月光的精髓。”阿月扑通一声跪下：“老伯，您到底是谁？为何要帮我？”

　　老乞丐将她扶起，缓缓说道：“实不相瞒，我本是这镇上的酿酒师，年轻时心高气傲，为了酿出好酒，用了不少歪门邪道。后来遭了报应，落得个孤苦伶仃的下场。这些年我四处流浪，寻找有缘人。见你心地纯善，便将这酿酒的秘法传给你。”

　　阿月这才明白，原来善良才是最好的酒曲。从那以后，她不仅将酿酒的手艺传给了村里想学的年轻人，还经常接济穷苦人家。每到中秋，酒坊都会免费施粥，老老少少围坐在一起，喝着香甜的粥，听阿月讲月光酿酒的故事。

　　如今，“醉月居”的酒依然供不应求。而那口老井，每到月圆之夜，依旧会泛起银色的薄雾。村里人都说，那是月光在等待有缘人，将善良和温暖酿成酒，一代一代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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