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岩港归客

　　钟离缓缓吸入一口故乡的风，无比亲切的岩元素力，如同失散多年的游子在他身边欢呼雀跃，岩晶蝶扑朔着翅膀绕着钟离跳舞。

　　“有趣，有趣至极！”通天站在他身旁，双眼放光，如同一个崽子闯入了一间堆满了新奇玩具的房间。他张开双臂，神念释放出去贪婪地感受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钟离，你这故乡，当真是一处奇地！”他转过头，脸上满是惊奇，“此界的世界法则，比之洪荒，简直有云泥之别！可偏偏，就是在这般贫瘠的土壤之上，却孕育出了如此鲜活、坚韧的生机！”

　　他目光越过孤云阁的石枪，投向了远处那繁华港口轮廓。“我能感觉到，在那座城市里，有无数愿力在汇聚，它们微弱，却又执着，竟隐隐有在这片摇摇欲坠的法则之上，自行构筑秩序之势！以凡人之念，补世界之缺？哈哈！有意思！”

　　钟离没有回答，通天只关注有趣和不同，而他，却感受到了悲泣。提瓦特的时间流速，近乎凝滞，那是源于世界本源的“磨损”与“疲惫”。

　　世界法则更是脆弱得不堪一击。它们就像被风化的岩石，表面看似完整，内里却早已布满了细密裂痕。钟离甚至毫不怀疑，若是他和通天此刻将圣人级别的威压完全释放，这片天地会在瞬间如同镜子般破碎！

　　“它……病得很重。”钟离终于缓缓开口。“这次回来，我才发现，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些。”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似乎是无法承受钟离与通天这两位“规格之外”的存在，这片脆弱的天地，开始了本能的排斥与混乱！

　　孤云阁那几根巨大岩枪，开始剧烈地嗡鸣颤抖，枪身上浮现出无数裂痕！平静海面，瞬间变得如同沸水般，掀起百丈高的巨浪，疯狂地拍打着海岸！天空中原本晴朗的云层被撕裂，雷鸣与暴雨倾盆而下！

　　整个璃月港，都在这突如其来的异变中，陷入了恐慌！

　　“咦！居然这般脆弱么！”通天眉头一挑。

　　“再收敛些吧。”钟离抬手扶额。

　　他向前踏出一步，脚尖轻轻点在孤云阁一块岩石之上，仿佛与脚下这片土地，与这港口，与这山川，融为一体。

　　“我，回来了。”他在心中默念。

　　下一刻，所有暴动的岩元素，瞬间平息。那几根即将崩裂的岩枪，重新变得稳固。大地不再震颤，山川恢复了宁静。

　　紧接着，他缓缓抬起手，对着那片狂暴的海洋，轻轻一握。那滔天巨浪竟在瞬间凝固，随后又在无声无息间，重新融入了大海。

　　海面，恢复了平静。

　　风雨，亦随之停歇。

　　通天看得眼角直抽。钟离这一手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已经展现出了对这个世界法则，近乎“创世主”级别的掌控力！在这里，他就是真正言出法随！

　　“看来，在你的地盘，倒是没我出手的机会了。”通天收起了玩味的神色，郑重地说道。

　　钟离摇了摇头，目光依旧凝重：“这只是治标。提瓦特无法承受太多力量，不仅是你，连玄铮他们出来也要小心。世界根基已损，若不修复，今日之景，日后还会不断上演。”

　　他一挥手，打开了尘歌壶入口。

　　“出来吧，我们到了。”

　　四道身影几乎是同时从壶中跃出，正是玄铮、陆压、灼华与怀瑾。他们早已在水镜前看得心痒难耐，一出来便好奇地四处张望。

　　“哇！这里就是老爷的故乡吗？灵气虽然稀薄了些，但感觉……很温暖！”灼华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陶醉。

　　“哼，这也太脆弱了，感觉我一口太阳真火就能烧出一个窟窿。”陆压则是双手抱胸，一脸傲娇地评价道，但眼中闪烁的好奇却出卖了他。

　　玄铮与怀瑾则更为沉稳，他们默默地感受着此方天地法则，与洪荒进行着对比，神情专注。

　　就在此时，第五道身影才慢悠悠从壶中走出，正是用定海神珠和大半法力作了化身，央求通天出来散心的赵公明。

　　他一出来，便先对着钟离和通天作揖：“老爷，师叔，公明伤势已无大碍，多谢老爷赐下灵药！”

　　“无妨。”通天颔首，只见赵公明在行完礼后，便双眼放光地盯住了远处的璃月港，脸上露出了与方才玄铮等人截然不同的表情。

　　“乖乖！好浓郁的财气！好一个聚宝盆！”他脸上惊叹之色更浓，“此地港口，万商云集，吞吐天下之利！妙啊！妙啊！老爷，此地是哪位高人建立的？”

　　通天指了指钟离，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有谁？就是你这位‘师叔’，亲手建立的。”

　　赵公明闻言，看向钟离眼神，狂热浓度直接超标！

　　钟离并未理会这位被“财神”职位影响的赵公明，他转过头，对同样跃跃欲试的通天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想立刻找出这个世界的病根，然后一剑斩之。”

　　“难道不是吗？”通天反问道，“快刀斩乱麻，向来是我的风格。”

　　“不。”钟离缓缓摇头，“我离开这里，太久了。在我动手治病之前，我需要考虑很多，朋友、人民、平衡，我需要联系几位老友，商议一个万全之策。”

　　通天看着他，从那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份极致的乡愁。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

　　……

　　钟离一行人顺着山路，向着璃月港方向走去。沿途风景，既熟悉又陌生。

　　山石依旧，草木却已更迭了不知多少代。

　　钟离能看到，在一些隐秘山壁之上，依旧残留着千岩军将士们为了抵御魔神，所刻下符文；在山脚下茶摊旁，一位年轻的说书人，正眉飞舞色舞地向来往客商，讲述着“岩王帝君大战漩涡魔神”的故事，引来阵阵喝彩。

　　通天饶有兴致地听着，不时地点头：“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倒也豪迈。只可惜，故事里，把你这帝君，说得太过万能了些。”

　　钟离只是微笑着，静静地听着、看着，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藏于心中。

　　终于，他们来到了璃月港。繁华景象，瞬间扑面而来！

　　码头上，工人们正喊着号子，将来自各国的货物，从商船上卸下；街道上，孩子们举着风车，嬉笑着追逐打闹；食肆里，飘出诱人的饭菜香味，夹杂着食客们高谈阔论的喧嚣……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鲜活、向上的生命力。

　　通天看着这幅景象，也不由得赞叹道：“钟离，你将这方土地，治理得很好。比之洪荒那些凡人王朝，不知要强盛了多少倍。”

　　钟离没有说话，目光缓缓地扫过幸福而又忙碌的脸庞。最终，他目光，停留在了一个方向。

　　望舒客栈。

　　他脸上那怀念与微笑，被混杂了心疼、愧疚与责任的心绪所替代。

　　他想起了那个在海灯节夜晚，独自一人，在孤云阁眺望着万家灯火的少年。那持续了数千年，充满了杀伐与痛苦、沉重的守护誓言。

　　通天察觉到了他情绪变化，顺着他目光望去，神念微动，便已洞悉了那客栈中的一切。

　　“哦？一位业障缠身的小鸟？”通天眉毛一挑，“怨气之深，杀业之重，竟能维持本心不失，心志倒也算得上是坚韧。只是……他似乎很痛苦。”

　　钟离缓缓收回了目光，转过身，对着通天等人，平静地说道：

　　“走吧。”

　　“我的第一站……”

　　“是望舒客栈。”

　　“我有一个孩子，在那里，等了我太久，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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