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天平的两端

　　通天那句带着几分调侃的问候，让空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对着两位及时赶到的救星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就在此时，竞技场中央的战斗，也已然落下了帷幕。

　　伴随着最后一声震天战吼与败者体力不支倒地，一位身材魁梧如山回声之子勇士，高高举起了手中巨斧。

　　瞬间，整个竞技场被彻底点燃！数万名纳塔战士同时起立，用欢呼声回应着他们的英雄！

　　“这……就是纳塔吗？”

　　饶是通天这等见惯了万仙来朝场面的圣人，此刻也不禁被眼前这炽烈、充满了战意的欢呼声所感染。

　　“走吧。”钟离目光从那胜利者身上收回，“这场比赛结束了，也该去见见此地的主人了。”

　　“这边，哥们！”咔库库在路口等着钟离他们，伊法则在不远处抱着一只小匿叶龙逗弄着。

　　伊法看钟离带着空走出竞技场，他放下匿叶龙，在前方引路，带着一行人穿过仍在狂欢的看台，向着竞技场燃烧着圣火的平台走去。

　　平台之上，一位身着剪裁利落、以暗红与玄黑为主色调紧身皮装的女性，正静静地伫立在圣火之前。

　　那身劲装完美勾勒出她充满爆发力的矫健身形，复杂束带与金属扣件在跃动的火光下反射着金属光泽。

　　她身材高挑，裸露在外的古铜色肌肤仿佛由太阳亲自锻造，充满了健康与力量的美感。一头狂野的红色长发，如同燃烧的熔岩，随意地披散在身后。

　　她没有回头，但一股强大、炽烈，如同火山般磅礴的气息，早已将整个平台笼罩。

　　“空，你来了。”她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身后的，就是你提到的朋友吗？”

　　“是的，玛薇卡。”空上前一步，“这位是来自璃月的钟离先生，这位是通天先生。”

　　玛薇卡缓缓地转过身。当她的目光与钟离对视刹那，整个竞技场的喧嚣，仿佛都在瞬间远去。

　　玛薇卡看到钟离，双瞳猛地收缩了一下！这是摩拉克斯，她很笃定，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她好像看到了一片大地，一片承载了万古岁月，却依旧厚重、无边无际的古老大地！

　　而当她的目光转向通天时，那感觉又截然不同。那是一柄剑，锋利、一往无前，却在杀气之中暗藏着生机。

　　“……欢迎来到纳塔，远道而来的客人。”玛薇卡压下心中惊骇，声音恢复了平静，但语气中，却多了一份郑重。

　　“玛薇卡阁下。”钟离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冒昧来访，希望温迪的信件你已经收到，但似乎，纳塔正面临着一些更紧急的麻烦。”

　　玛薇卡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自嘲。

　　“麻烦？”她摇了摇头，转过身，重新望向那熊熊燃烧的圣火，“钟离先生，不是麻烦。是纳塔……正在走向重要的抉择。”

　　“请随我来。”

　　玛薇卡没有再多言，而是转身，向着圣火后方一处更为隐秘的石室走去。

　　石室之内，空无一物，只有中央地面上，镌刻着一幅巨大、描绘着纳塔全境的地脉图。此刻，这幅地脉图上，正有无数蛛网般的黑色裂痕，在缓缓蔓延、搏动。

　　“这，便是纳塔的双重困境。”玛薇卡指着那些黑色裂痕，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与无力。

　　“其一，是‘深渊’。”她指向那些黑色裂痕，“深渊的侵蚀，远比你们在外界看到的要严重。它们像附骨之疽，一点点地吞噬着这片土地的生命力。我们世世代代都在战斗，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

　　“其二，”她抬起手，指向了地脉图中央，“……是地脉。”

　　“最近地脉紊乱越来越严重，‘夜神国’也出现了变故。”玛薇卡声音带着疲惫，“夜神国，是纳塔所有灵魂的归处，也是我们和深渊抗争的底牌。”

　　“但是现在……”

　　“深渊污染，在侵蚀夜神国，英魂回归道路被堵塞。灵魂无处安息，只能在世间徘徊，最终被污染同化，成为新的怨憎。而那些先祖之灵，也正在被这股力量侵蚀。”

　　通天听得眉头紧锁。这等于是断了轮回。

　　“这就是‘队长’来此的目的。”玛薇卡深吸一口气，“他同样察觉到了纳塔的危机，他也想打通那条通道。”

　　“那你们为何会起冲突？”怀瑾忍不住插话问道。

　　玛薇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因为，我们方法不同。”

　　“在队长看来，纳塔需要一剂猛药。历代火神将战线拖延的太长，长到至今，我仍然没有绝对把握去赢下这场战争。”玛薇卡声音变得冰冷，“他想借用远古龙族的力量，去开启最终之战！”

　　“而我……”玛薇卡握紧了拳头，“我做不到！那股力量危险且不可控。我寻求一种更温和的方法！圣火巡礼后，重聚纳塔六英雄，开启还魂诗，哪怕……这条路，要燃尽我的一切，哪怕要走得更慢，也更痛苦！”

　　两种截然不同的守护之道，在此刻，发生了激烈碰撞。一个激进，一个保守。

　　没有对错，只有选择。

　　就在石室内气氛，陷入一片沉默时，一个沉稳、厚重的声音，从石室入口处响起。

　　“玛薇卡阁下。若你的温和，换来的只是让腐肉不断蔓延，最终吞噬掉所有健康的肌体，那这份守护与怯懦，又有何异？”

　　只见愚人众执行官第一席，“队长”卡皮塔诺，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了那里。

　　他没有穿戴愚人众厚重的披风，利落地站在门口，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目光越过了所有人，直接落在了钟离身上。

　　玛薇卡看到他，冷静的说，“队长阁下！你是怎么过来的！”

　　“是我让灼华去请队长过来一叙。”钟离不慌不忙的起身，看向玛薇卡和队长“既然目的相同，那便可以坐下详谈。误会可不是在危机前该有的应对措施，分享情报是必要的一步。”

　　“摩拉克斯。”队长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钟离与通天身上。他能感觉到，这与他之前遇到的所有强者，都截然不同。

　　“我感受到了你们的力量。”队长沉声说道，声音如同战鼓轰鸣，“不属于这个世界。这是世界之外的力量？”

　　一瞬间，石室内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钟离的身上。

　　“有些奇遇罢了。”钟离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现在，人已到齐，我们来可以好好谈谈了。”

　　钟离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都不愿开口的两人，又看了一眼地面上那被黑暗不断侵蚀的地脉图，缓缓摇了摇头。

　　“那么，先来说说，为何一定要在两种方法中选择其一？”

　　“英雄荣耀，需要被铭记；生者希望，同样需要被守护。过去与现在，从来都不是对立的。”

　　他抬起头，眼眸中倒映出玛薇卡与队长截然不同、却同样坚定的脸。

　　“真正的守护，并非二选其一的牺牲，而是集合一切可以结合的力量，为过去、现在与未来，拼出一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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