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新年与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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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一,乃是新的一年开始,也意味着人与人的关系有了新的变化。

  绿柳山庄正厅之上,气氛端凝。汝阳王于主位端坐,王保保、赵敏分列左右;张无忌领着一众明教首脑——狮王谢逊、青翼蝠王韦一笑、白眉鹰王殷天正、五散人周颠、说不得等人,俱在客席落座。

  王保保目光如炬,率先开口,声若洪钟:“敢问张教主,如今明教上下号令,可是以你为主?”

  话音刚落,谢逊便大声道:“自然无错!阳教主遗命,着老夫摄副教主之位,本是权宜之计。如今老汉双目已盲,功夫散尽,这副担子,自当落在我孩儿无忌肩上!教中弟兄哪个不服?”

  “狮王此言甚是!”

  “教主之位舍张公子其谁!”

  韦一笑阴恻恻一笑:“嘿嘿,蝠老儿看教主是越瞧越顺眼!”

  周颠更是拍着大腿嚷:“还用说?我周颠第一个心服口服!”

  张无忌望着这番情景,唯有苦笑连连。这些叔伯前辈,无时无刻不欲将他架上那教主宝座。

  此刻当着蒙古贵胄之面,亦不得不默认下来。

  他深吸一气,朗声问道:“王爷、世子召我等前来,莫非有军国要事相商?若是关涉明教罢抗元大业,恕我……”

  话未尽,王保保大手一挥,截口笑道:“张教主多虑了!我汝阳府与明教立场之争,犹如日月经天,王保保岂会说什么?然立场有别,却不碍本世子敬重诸位是江湖好汉!今日只谈私谊,不论公仇!”

  赵敏眸光流转,适时接言道:“诸位居士想必也查明,那成昆确曾是我汝阳府门下之人。那‘炸平光明顶’的毒计,亦是我父兄为剿灭贵教反元根基所策划。此乃立场之争,彼此皆使尽浑身解数罢了。”

  张无忌颔首:“成昆之事已了。立场不同,搏命亦在所难免。此事无须再提。”他目光一凝,“未知今日相邀,究竟有何指教?”

  赵敏嫣然一笑,梨涡浅浅,话锋却似暗藏机锋:“敢问张教主——我们将谢老前辈安然从冰火岛迎回中原,使你们父子重逢、明教重拾砥柱。这份人情,算不算大?”

  一旁周颠忍不住要跳起喝骂,却被张无忌袍袖微摆止住。他面色肃然:“此恩如山岳之重。张无忌终生铭记,明教上下亦感念于心!然……”他话中透出坚定,“此恩乃私情,明教反元抗暴之大义,绝不因此改弦更张!”

  “张教主果然情深义重!”赵敏拊掌赞道,“我们也不求你其他!只愿借此恩义,请张教主应允我王府一件请求!”

  张无忌直视赵敏双眸:“但讲无妨!只要不悖侠义之道,不违无忌本心,我可以答应。”

  “好!张教主快人快语,本王岂能令英雄为难?”许久未语的汝阳王终于开口,虎目扫过厅内明教群豪,声如金铁交击:“本王奉陛下诏命,坐镇中原,平定四方叛军,数年间大小百余战,颇积微功!朝廷因此恩赏封邑——其中根基最厚一处,便在那八关锁钥、九朝古都,洛阳城!”

  厅内微有骚动。汝阳王声调陡然拔升:“我们所求者无他!愿与张教主立一场豪赌!”

  “赌?”

  “赌约便是——一年之内!”汝阳王一字一顿,目光如刀刺向张无忌,“请张教主率众叩关洛阳,破城夺鼎!若能功成……”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本王携世子王保保,与女敏敏特穆尔,合府上下人等,尽脱元廷官袍玉带,拜入张教主麾下,甘为明教驱策!若三年期满,洛阳城纹丝不动……”

  他声音凝如寒冰,“张教主!你须对天盟誓,自此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此生再不涉朝廷纷争、江湖恩怨!”

  “啊?!”

  “什么?!”

  明教众人无不悚然变色,便是韦一笑、殷天正这等老江湖也惊疑不定!

  汝阳王用兵如神、威震天下,乃是元廷镇压义军的擎天玉柱,其治下洛阳,必定经营得如铜墙铁壁!

  一年破之,天荒夜谈!

  况且还要逼自己教主退出江湖,永不管中原之事。

  谁知赵敏这时还补充道:“张教主,在这期间你可不能用‘万剑归宗’那种非寻常江湖客武功。否则,这天下用不到半年,便被你吞下。”

  汝阳王和王保保听了,眼中掠过一丝无奈苦涩。

  他二人皆是铁血统帅,战场拼杀、斗兵斗将方显男儿手段!实不愿行此限制,奈何从赵敏那知道,眼前这青年身负“万剑归宗”绝世神通,剑气横空,千军辟易,什么坚城巨堡在他面前不过纸糊泥塑。若不如此设限,恐天下无人能制!

  张无忌心下了然,眼中隐见波澜:“你们竟肯赌上身家性命,押上举族前程?只为换我束手?值得吗?”

  “那反元之业,”赵敏眸光如星,毫不避让迎上,“你们数代赴死,不惜肝脑涂地,又值得吗?”

  四目相对片刻,张无忌喟然长叹:“也罢!此约,我答应了!但一年之期不行,请宽至五载!”

  “二年!”

  “四年。”

  “三年!”

  “好,就三年。”张无忌拍案而起,一股沛然豪气荡于厅中!“我知王爷已将洛阳化作金汤铁桶,更知元廷尚有百万铁骑!然我汉家子弟,热血未凉!此三年,我定聚天下英雄气,会一会你这九朝龙兴之地!”

  “痛快!”

  赌约既定,汝阳王父子亦不再多言。明教众人辞出山庄,一路沉默。

  直至行出数里,踏入野渡边一间茶寮歇脚,那绷紧的气氛才轰然爆发!

  “教主!你这是……这是……”周颠憋得面皮紫涨,跳将起来,“汝阳老儿摆明了是要害我们明教!”

  “不错!”说不得和尚合十叹息,“贫僧早年曾游历洛阳,那城池枕黄河而抱邙山,本就天险!若再加汝阳王倾力经营多年……只怕……”

  张无忌却是笑着安慰道:“诸位,那赌约的内容,只针对我一人而已。”

  “教主,你如今可是明教教主,你若就此遁走,天下明教数十万之众,顷刻便是分崩离析之局!”谢逊出言道,还特意在明教教主这四字上加重了声音。

  “义父放心,”张无忌胸有成竹,“三年之期,绰绰有余。纵使无法功成,无忌定竭力炼兵强将,留予我明教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铁血之师!这才是根本!”

  他言语间隐露峥嵘。汝阳王他们赌约,不过是捆住他一人手足!但他张无忌真正的底蕴,岂在一人一剑这功夫上?

  殷天正须发皆张,怒拍桌面:“教主!何必受这鸟气!干脆集教中全力,尽起教内子弟!他洛阳城便是铁浇铜铸,老夫不信啃他不下!”

  “鹰王息怒,”旁侧静默的杨逍忽然开口,目光幽邃望向张无忌,“属下愚钝,尚有一事不解,望教主开解。”

  “杨左使请讲。”

  “教主所负的‘万剑归宗’……究竟是何等惊天神通?竟令那叱咤风云的汝阳大王,需要立下如此匪夷所思的赌约?”

  杨逍的话,刹那间点燃了众人眼中压抑已久的疑惑。所有目光都聚在张无忌脸上。

  张无忌不言不语,只是食指在粗木桌面轻轻一叩。

  诡异一幕倏然而生!

  满桌十几碗凉茶水面,倏然腾起一柱水柱!那水柱如有生命,悬于当空,聚成一道晶莹水环。

  更令人骇绝的是,水环嗡然一震,瞬间裂解为无数支纤细如牛毛、尖锐似麦芒的针!

  针尖森寒,颤巍巍悬停于在座每一位明教高手眉心半寸之前!

  韦一笑脖颈青筋暴跳,殷天正瞳孔骤缩,向来嬉笑的周颠脸都僵了!

  寒意,无声无息地浸透了骨髓。

  虽然他们都在光明顶上见识过张无忌操纵许多兵器御空的情形,但当时他们只以为教主只能指挥铁器这类,直到现在才明白那是错误的!

  “此即为‘万剑归宗’,”张无忌声音平静无波,“若我杀心一起,此间诸君,此刻已是我手下亡魂。”

  “嘶——”

  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不少人明白为何汝阳王要立下这场赌约。

  “啪”

  茶水重新回到了茶碗之中,众人看着茶碗上的茶水,喉头滚动,口干得如火烧火燎,却无人敢碰那桌上的粗茶烂碗。

  唯有谢逊目不能视,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由殷天正告诉他的。

  谢逊听罢,怒道:“无忌!既有这等通天本事,还与他们赌什么约!直接尽起精兵,辅之此术,莫说洛阳,便是那上都和大都,还不是探囊取物!”

  “义父,不可。”张无忌断然摇头。

  他心里明镜一样,纵他神功无敌,破大都、斩王旗易如反掌。然则江山易破,谁主沉浮?

  难道打下天下后,就这么听之任之吗?

  所以,他需要时间去找寻一位明主!

  “为什么?”众人不解。

  张无忌没有回答,他深信这些人得知真相,定会推举他成为皇帝!

  另一个自己(易继风)就差点成为皇帝,如果不是有结义兄弟在,他可没法溜走。

  他自觉自己不是治理整个国家的人。

  所以他要用这三年,为明教义军打下根基,锤炼出雄视天下的强兵劲旅!

  更要在这烽火乱世中,寻觅明主,找到合适的谋臣。

  待到那时,将这煌煌神器、万钧重担,交付予那能承天命之人,与那群谋臣,定能让汉家重回荣光之中。

  另一边,绿柳山庄内。

  汝阳王府一家三口围坐案前,脸上俱是几分凝色。

  汝阳王抚着颌下虬髯,眼中忧患与不甘交织:“张无忌此人虽然应下赌约,不再施展那惊天的武功。但这三年赌约,本王也要行些险招才行!”

  王保保摩挲着腰间佩刀柄,沉声道:“父王不必忧怀,洛阳城防已如铁桶。更兼有孩儿亲自坐镇,那张无忌除非不顾赌约,否则休想踏足半步!然则……”他眉头亦紧,“父王此番回朝,少不得又要被遣往各路剿抚叛军……烽烟连天,也需提防后院起火!”

  汝阳王眸中寒光一闪:“不错!尤其要防那答失八都鲁那厮!”

  提起此人名号,他口吻带着惯有的憎厌:“此人仗着乃马真氏皇族枝叶,素来瞧不起本王寒微根基!其部曲与我军同处一隅,明争暗斗从未断过……保保,你坐镇洛阳,切记要协助李思齐的兵马钉死了他左翼!令其不敢妄动!”

  (注:答失八都鲁的军队大致在今四川一带,他的儿子比较有名些,叫做孛罗帖木儿。)

  “孩儿省得!”

  此时,一直默坐一旁的赵敏忽地启唇,唇角微扬:“父王,哥哥,你们可还记得一人?”她目光流转,落向窗外一角,“便是成昆门下,有一个唤作陈友谅的小徒。”

  “陈友谅?”汝阳王略一沉吟,浓眉稍抬,“依稀听到提过一次……敏敏,你可是有其他主意?”

  赵敏轻笑:“父王睿智!我等既设赌局拖延其锋,自当另辟蹊径以谋全局。陈友谅如今乃是丐帮一长老。丐帮虽不及明教兵锋锐利,然其弟子遍及中原州府,藏于贩夫走卒之间,消息最为灵通!若能暗中握在手中……”

  她纤指在案上无意识划了一道,如描江山一角,“便是插遍吾府之耳目,动于江湖之无形!”

  “确是一着妙棋!”汝阳王击案,眼中忧色稍解,“敏敏,此事便交予你!务必为你大哥守好洛阳,添上这对千里眼、顺风耳!”

  “孩儿遵命!”

  父兄议毕离去。赵敏独立院中片刻,便移步至东跨院内一处幽静花架之下。早有一身影垂手恭立,身着打满补丁的葛布污衣,面貌倒有三分精明,七分面善,正是陈友谅。

  “小人陈友谅,叩见郡主!”他屈身便拜,腰弯得极低,姿态谦卑,眼底却藏着三分不安分的跳脱。

  “嗯,”赵敏微微颔首,随意在石凳坐下,“前番你递上话来,言道要为你师父成昆报仇雪恨?”

  “正是!”陈友谅猛地抬头,眼圈竟真泛出几缕红丝,切齿道:“恩师授业传功,情逾父子!小人誓要血债血偿!求郡主赐我一道门路!”

  “倒是个重义之人,”赵敏似笑非笑,指尖轻轻叩着青瓷盏沿,“本郡主向来有成人之美……予你一个机会倒也无妨。”

  陈友谅闻言大喜:“谢郡主大恩!”

  “莫急,”赵敏眸光倏然一凝,如冷电扫过,“本郡主却有个小小‘要求’。你既在丐帮厮混,且将那他上上下下……都给我收拾干净了,让它归附于朝廷。”

  “啊?”陈友谅笑容顿时僵住,露出实实在在的苦相:“郡……郡主明鉴!那现任帮主史火龙仗恃武功,为人愚直,又素恨朝廷入骨……将视我等元廷鹰犬如寇仇!小的……小的力有不逮啊。”

  “哼!”赵敏一声冷哼如冰珠撞玉,陈友谅后面的话立时卡在喉咙里,“力有不逮?那便是自认平庸了?既如此……你那杀师血仇,也不必再假惺惺哭诉于本郡主座前罢。”

  陈友谅冷汗瞬间渗出额角!

  他深知此为王府对他的投名之试,亦是唯一攀附之阶。当下心一横,陡然顿首:“小人失言!是友谅驽钝,已误了大事。请郡主再恕友谅一次。”

  他猛一咬牙,抬脸已是狠厉之色:“此事……并非无法可想!然则史火龙武功不弱,更亲掌打狗棒。若要成事,小人须得王府高人相助!”

  “哦?”赵敏唇角微勾,似早有所料,“看来你倒真有两分道行。人,我给你。记住……”她声音陡然轻缓,却字字如附骨之钉:“你,只有一次机会!”

  “是,必不辜负郡主的厚爱。”陈友谅面露喜色。

  “小人以项上人头担保!必不负郡主厚恩深望!”陈友谅叩首于地,姿态谦恭,眼中却掠过一丝几乎压抑不住的狂喜。

  待他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赵敏脸上那点稀薄的笑意早已冷却如霜。

  她可是与圣僧学了识人之术,能看出这陈友谅完全就是一个狼子野心之辈,只可利用,但不能做为心腹。

  她玉指轻敲桌面,眼中算计精光闪动:“待处理完丐帮,便将让他埋于明教之中,打探情报。”

  正此时,孙三毁疾步而来,低声禀道:“启禀郡主!方才探子飞鸽告急,张无忌一行并非返回昆仑光明顶!观其车辙马蹄,竟是折向东行!方向……当是武当山无疑!”

  “武当?”赵敏黛眉一挑,随即漾开一层明媚笑意,“张无忌你既然上了武当山。”

  她起身掸了掸裙裾,眸中光华流转,已有了别样思量:

  “那本郡主也去武当讨杯清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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