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被迫娶冰山妻(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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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状元及第的荣耀,如同最绚烂的烟火,在京城上空炸响,照亮了永平侯府沉寂多年的门楣。然而,绚烂过后,夜空重归沉寂,甚至比以往更加幽深。

  赵珩很清楚,这顶状元桂冠,既是通天梯,也是催命符。它将他这个原本被边缘化的永平侯世子,骤然推到了朝堂风波的最前沿。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有羡慕,有嫉妒,更有来自晋王等敌对势力的、毫不掩饰的恶意。

  琼林宴的喧嚣尚未完全散去,真正的考验便已接踵而至。

  授官旨意下达——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一个清贵无比,却也极易被架空、沉沦于故纸堆中的职位。对于野心勃勃的新科状元而言,这绝非理想起点。显然,朝中有人不愿看到他迅速崛起。

  赵珩平静地接了旨,脸上看不出丝毫失落。他甚至没有回府,直接便去了翰林院报到。

  翰林院掌院学士,那位在秋闱中担任副考的清流领袖,对赵珩的到来并未表现出过多热情,只是例行公事地交代了几句,便将他打发去整理前朝实录,一副任其自生自灭的姿态。

  赵珩也不在意,一头扎进了那浩如烟海的故纸堆中。他每日最早到,最晚走,对着那些发黄脆弱的书页,一字一句地校勘、整理、摘要。动作一丝不苟,神情专注平静,仿佛这枯燥乏味的工作,是什么了不得的伟业。

  暗中观察他的人,起初还带着嘲弄,渐渐却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年轻的状元郎,并非在做无用功。他在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实录中,梳理着前朝吏治的得失,财政的盈亏,边患的根源……他甚至开始尝试着,将前朝旧事与当今时政隐晦地联系起来,撰写一些不着痕迹、却发人深省的札记。

  这些札记,经由某种不为人知的渠道,偶尔会出现在皇帝的御案之上。

  皇帝看着那些字迹工整、见解老辣,却绝不妄议朝政、只以史为鉴的札记,时常陷入长久的沉默。这个赵珩,比他想象的,更沉得住气,也……更危险。

  与此同时,永平侯府内,赵珩与沈芷萱的“功课”并未因他入仕而停止,反而变得更加隐秘和深入。

  书房的地图,换成了更加精细的朝堂势力分布图。沈芷萱开始向他剖析各部院衙门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点明哪些人是可拉拢的中间派,哪些是必须警惕的敌人,哪些又是看似中立、实则立场微妙的墙头草。

  她甚至开始模拟朝堂奏对。

  “若陛下问及漕运改制,当如何奏对?”

  “若晋王党羽弹劾边军将领贪墨,你当如何应对?”

  “若有清流以‘祖制’为由,反对新政,你又当如何驳斥?”

  每一次模拟,沈芷萱都扮演着最苛刻的君王和最刁钻的政敌,将赵珩逼到墙角,迫使他绞尽脑汁,完善自己的思路与言辞。

  “言辞不必犀利,重在逻辑严密,数据扎实。”

  “攻讦对手,需直指要害,一击即中,切忌纠缠。”

  “面对君王,既要展现才干,亦需懂得藏拙,功高震主,乃取死之道。”

  她的指点,冰冷而精准,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剖开朝堂博弈的层层伪装,直抵核心。

  赵珩如同海绵般疯狂吸收着这一切。他将在翰林院整理实录的心得,与沈芷萱教授的权谋机变融会贯通,眼神日益深邃,气质愈发沉稳。在那身崭新的官袍之下,属于政治家的城府与手腕,正在悄然成型。

  这日散朝,赵珩如同往常一样,准备返回翰林院。却在宫门外,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是晋王。

  这位权势熏天的王爷,年约四旬,面容白皙,保养得宜,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总是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此刻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赵珩。

  “赵修撰,年少有为,状元之才,令人钦佩啊。”晋王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赵珩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依礼躬身:“王爷过奖,下官愧不敢当。”

  “诶,何必过谦。”晋王摆了摆手,踱近两步,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几分亲昵,却又暗藏机锋,“永平侯府与我晋王府,说起来也是世交。如今赵修撰初入朝堂,若有难处,尽管来找本王。这翰林院……终究是清苦了些,埋没了人才。”

  这话,既是拉拢,也是威胁。暗示赵珩若识相投靠,自有锦绣前程;若是不识抬举,只怕要在那故纸堆里蹉跎岁月。

  赵珩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感激:“王爷厚爱,下官感激不尽。只是下官才疏学浅,蒙陛下不弃,授此清职,正该潜心学问,熟悉朝章国典,不敢有非分之想。”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既婉拒了招揽,又抬出了皇帝,让人抓不住错处。

  晋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随即又笑了起来,拍了拍赵珩的肩膀:“好,好!年轻人懂得脚踏实地,难得!那本王就不打扰赵修撰了。”

  看着晋王远去的背影,赵珩脸上的谦恭迅速褪去,眼神变得冰冷。

  回到侯府,他将此事告知了沈芷萱。

  沈芷萱听完,擦拭短剑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淡淡评价了一句:“蠢货。”

  不知是在说晋王招揽手段拙劣,还是在说赵珩应对得不够狠辣。

  她放下短剑,走到朝堂势力图前,手指点在晋王一派几个关键人物的名字上:“晋王此人,看似势大,实则根基不稳。其所恃者,无非是陛下早年些许愧疚与母族势力。然其贪敛无度,结党营私,早已惹得天怒人怨。陛下之所以隐忍不发,不过是投鼠忌器,且暂无合适替代之人。”

  她的指尖最终落在吏部一个不起眼的官员名字上:“此人,或可一用。”

  赵珩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心中了然。那是晋王阵营中一个不得志的官员,因其族弟在晋王封地受欺压而心怀怨怼,且此人掌管官员考功档案,熟知晋王党羽诸多不法之事。

  “离间?还是……”赵珩问道。

  “借刀杀人。”沈芷萱语气冰冷,“将他族弟的冤情,以及他手中那些东西,不着痕迹地,递到都察院那位‘铁面御史’手中。”

  赵珩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那位“铁面御史”是出了名的清直不同,且与晋王素有旧怨。由此人出手弹劾,名正言顺,威力倍增,足以让晋王焦头烂额一阵子,无暇再来找他的麻烦。

  “我明白了。”赵珩点头,心中对沈芷萱的算无遗策更是佩服。

  “记住,”沈芷萱转身,看向他,目光锐利如刀,“朝堂之争,如同用兵。不出手则已,出手,必求一击毙敌,至少,也要让其伤筋动骨,再无反击之力。仁慈与犹豫,只会害死你自己。”

  赵珩郑重颔首:“谨记夫人教诲。”

  接下来的日子,赵珩依旧在翰林院默默整理着他的实录,仿佛外界一切与他无关。但暗地里,一张针对晋王党羽的无形之网,已开始悄然编织。

  而沈芷萱,则如同隐藏在幕后的执棋者,冷静地观察着朝堂上的每一丝风吹草动,随时准备落下更致命的棋子。

  状元的光环渐渐沉淀,转化为一种内敛的、却更令人忌惮的力量。

  赵珩知道,他的朝堂之路,才刚刚开始。而这条路上,注定布满荆棘与陷阱。

  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在他身后,始终站着那个,以冰为刃,以血为火,为他劈斩前路的女人。

  夜色渐深,书房的灯火依旧亮着。

  两人一个伏案疾书,一个静坐拭剑。

  身影被灯光拉长,投在墙壁上,沉默,却充满了无言的力量。

  前路艰险,但他们已做好准备,携手同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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