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高塔魅影

　　卡拉赞的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巨响，仿佛切断了与外部世界最后的联系。塔内的空气凝滞而冰冷，弥漫着尘埃、古老羊皮纸和陈年魔法药剂混合的怪异气味。光线昏暗，仅能依靠墙壁上偶尔闪烁的、如同垂死星辰般的魔法灯盏，以及从高耸窗户透入的、被扭曲的灰紫色天光视物。

　　“这里的空间感觉……不对劲。”维琳低语，她的奥术视觉中，周围的廊道和厅堂似乎在微微扭曲，距离感变得模糊，“不是幻术，而是物理结构本身就在某种力量影响下变得不稳定。小心脚下，也小心头顶。”

　　话音刚落，他们前方一处看似坚实的地毯猛地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隐约传来齿轮转动和金属摩擦的怪响。若非托姆克提前示警，队伍险些中招。

　　他们沿着一条宏伟却破败的主廊前进，两侧墙壁上挂着覆盖厚厚灰尘的画像，画中人物的眼神似乎会随着他们的移动而转动，带着无声的嘲弄或哀伤。空气中开始浮现出若有若无的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诉说着破碎的语句，夹杂着叹息与癫狂的笑声。

　　“别去听！”莱拉尔低喝道，他脸色苍白，自然之力在这里被压制到极限，而那些低语对他这样感知敏锐的存在冲击尤甚，“那是魔力残留的思绪碎片，充满了负面情绪，会侵蚀心智。”

　　布雷恩紧握着火枪，矮人的坚韧让他对精神攻击有较强的抵抗力，但他依旧感到心烦意乱。“俺宁愿去跟一百个邪兽人硬碰硬，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一秒！”

　　突然，前方拐角处，数个半透明、穿着古老仆役服饰的幽灵显形，他们眼中燃烧着幽蓝的火焰，无声地飘荡过来，手中虚幻的托盘和扫帚却带着实质的寒意袭向小队。

　　“是塔内的残留意识！”艾伦举起盾牌，圣光绽放，对亡灵生物天然的克制力让这些幽灵发出尖锐的嘶鸣，动作变得迟缓。托姆克的斧头和布雷恩的子弹穿过它们虚幻的身体，虽然无法彻底消灭，却也有效驱散了它们的凝聚形态。

　　战斗并不艰难，却令人疲惫。这些魅影仿佛无穷无尽，从墙壁、地板甚至天花板上渗出，干扰着他们的前进。更麻烦的是那些隐形的魔法陷阱——突然从地面刺出的奥术尖刺、毫无征兆关闭并挤压的活化墙壁、以及能将人随机传送到塔内未知区域的扭曲光门。

　　“这地方就是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魔法机关。”维琳一边用奥术能量中和着一个触发式的寒冰法阵，一边快速分析着，“能量流向杂乱无章，但似乎有某个核心在引导这些防御机制……像是在……‘排斥’我们。”

　　在穿过一个布满巨大齿轮和运转不息的水晶球的大厅时，他们遭遇了进入卡拉赞后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守卫”——馆长。它是一个庞大的、由奥术能量驱动、外形类似大型构造体的存在，周身环绕着噼啪作响的闪电链，机械地巡逻着。

　　“检测到未授权入侵。启动净化协议。”馆长发出毫无感情的合成音，数个奥术球体从它体内分离，悬浮在空中，开始引导强大的范围攻击法术——召唤闪电链。

　　“打断那些球体！”艾伦立刻指挥，他顶上前去，用盾牌吸引馆长的正面攻击，圣光与奥术能量激烈碰撞。维琳和莱拉尔集中火力攻击那些奥术球体，布雷恩则精准地射击馆长能量核心周围的脆弱连接点。

　　这场战斗考验的是精准与配合。馆长的力量强大，但行动模式相对固定。在默契的协作下，他们成功摧毁了奥术球体，并最终让庞大的构造体过载，在一阵刺眼的奥术闪光后轰然倒地，化作一堆废铁和逸散的魔力。

　　战斗结束后，众人都有些喘息。馆长守护着一个通往上层区域的螺旋阶梯。在阶梯旁的一个书架上，维琳找到了一本破损的笔记残页，上面是麦迪文潦草的字迹，记录着一些关于“梦魇”、“现实纤维”以及“观测者悖论”的疯狂臆想。

　　“他在研究如何窥视甚至干预其他时间线和可能性维度……”维琳解读着那些晦涩的符号，脸色凝重，“这座塔不仅是他的家，也是他进行这些危险实验的场所。这些不稳定的能量和时空裂隙，很可能就是他实验失败的遗留物，或者……是实验本身仍在某种自动机制下运行。”

　　他们踏上螺旋阶梯，塔内的低语声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阴影中注视着他们。墙壁上开始浮现出流动的、如同油彩般的诡异图案，描绘着扭曲的星空、尖叫的面孔和支离破碎的风景。

　　艾伦能感觉到，一股深沉而古老的疯狂，正如同潮水般从塔的上层弥漫下来。圣光在他体内流转，抵御着这股无形的心灵侵蚀，但他也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楼梯顶端，踏入一个灯火通明、传来隐约音乐声的华丽门廊时，那音乐声陡然放大，变得激昂而……诱人。门廊上方，用华丽的字体雕刻着几个字：

　　歌剧院。

　　卡拉赞的歌剧院并非娱乐场所，而是一个被诅咒的舞台。被迫永恒重复演出的幽灵演员，将把小队成员拖入他们疯狂而悲剧的剧目之中。是成为舞台下的观众，还是被迫登上舞台成为戏中的一角？在虚幻与真实的边界模糊之地，他们必须保持清醒，找出打破这永恒轮回的关键，否则将永远迷失在戏剧的幻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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