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黑暗神殿：阿卡玛之影

　　苏普雷姆斯坠落造成的震动余波尚未完全平息，碎裂的洞口如同巨兽的伤疤，向外散发着灼热的气流和硫磺恶臭。联军疲惫不堪，伤亡带来的沉重气氛弥漫在残破的厅堂中。治疗者们穿梭于伤员之间，圣光与药膏的气味暂时压过了血腥与焦糊。

　　然而，一种新的、更加隐晦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它始于低语。

　　起初，那只是背景噪音里一丝不和谐的杂音，仿佛风吹过狭窄缝隙的呜咽。但很快，那声音变得清晰起来——是充满了痛苦、怨恨与背叛的絮语，直接在意识深处回响。

　　“背叛者……”

　　“破碎的誓言……”

　　“卡拉波……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都将溺毙于自身的阴影……”

　　灰舌死誓者的战士们首先出现了异状。他们开始变得焦躁不安，紧握着武器，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曾经的盟友，甚至是自己的同伴。他们破碎的面容因内心的挣扎而扭曲，低语声似乎在他们之间引起了共鸣。

　　“阿卡玛……”莱拉尔·影刃敏锐地感知到了这股精神污染的源头，他望向灰舌领袖所在的方向，眉头紧锁，“他的内心充满了太多的痛苦与悔恨，这片黑暗之地正在将它放大。”

　　艾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阿卡玛独自站在一处残破的德莱尼浮雕旁，佝偻的身躯微微颤抖。他紧握着那柄饱经风霜的镰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那双原本充满坚定与仇恨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混乱与挣扎，仿佛正与某个看不见的敌人搏斗。

　　“小心！”维琳·星歌突然厉声警告，奥术能量在她法杖顶端蓄势待发，“有东西从阴影里出来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厅堂四周的阴暗角落开始蠕动。粘稠的黑暗如同活物般剥离墙壁，凝聚成形。它们没有固定的样貌，像扭曲的人影，又像是拉长的、蠕动的阴影，但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与阿卡玛，以及与在场的每一位灰舌死誓者，惊人地相似！

　　这些“阿卡玛之影”发出了无声的咆哮，挥舞着由纯粹暗影构成的镰刀，向联军发起了攻击。更令人心悸的是，它们并非盲目地攻击，而是精准地找上了那些内心动摇、被低语影响的灰舌战士。

　　“不！那不是我们！”一名灰舌战士惊恐地看着一个与自己轮廓相似的阴影扑向自己，精神瞬间崩溃，挥舞着武器胡乱劈砍，不分敌我。

　　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灰舌死誓者们陷入了内讧，有些人攻击阴影，有些人则因恐惧和猜疑，将武器对准了身边试图帮助他们的联盟或部落士兵。信任的纽带，在这恶毒的低语与诡异的阴影攻击下，变得岌岌可危。

　　“稳住心神！这些影子在利用我们的恐惧和猜忌！”艾伦大声疾呼，圣光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形成一道柔和的光晕，试图驱散精神污染。光芒所及之处，低语声略微减弱，一些陷入混乱的士兵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

　　但阴影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而且它们免疫大部分物理攻击，只有附魔武器和强大的能量攻击才能有效杀伤。

　　“维琳，莱拉尔，找到源头！”艾伦一边用圣光战锤粉碎一个扑向伤员的阴影，一边喊道。他必须留在这里，用圣光稳定军心，阻止内乱的扩大。

　　维琳闭上眼睛，奥术视觉全力展开，感知着魔力的流动。“低语和影子……都指向阿卡玛！是他内心的阴影被实体化了！有什么东西在放大并利用他的痛苦！”

　　莱拉尔点头，他化身猎豹，灵巧地避开混乱的战团，迅速接近精神几乎崩溃的阿卡玛。“阿卡玛！听着！那是你的过去，是你的阴影，但不是现在的你！回想你的誓言！为了夺回卡拉波！”

　　阿卡玛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充满了被看穿的愤怒与痛苦。“你懂什么，精灵？！你见过圣地被污秽，同胞变得破碎扭曲吗？！这无尽的痛苦……这沉重的罪孽……”他几乎是在咆哮，镰刀挥向莱拉尔，却被猎豹轻盈地躲开。

　　更多的阴影从阿卡玛脚下涌出，它们形态更加凝实，攻击也更加凌厉。其中一个阴影甚至幻化成了伊利丹·怒风的模糊形象，发出嘲弄的冷笑。

　　“我们必须帮他！”布雷恩·铜铃吼道，他和“碎石”背靠背，用附魔飞斧和狼牙对付着不断涌来的影子，“再这样下去，没等见到伊利丹，我们自己就先垮了！”

　　维琳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决绝。“只有一个办法！强行侵入他的精神世界，帮他对抗那些阴影！但这很危险，我和他都可能迷失！”

　　“没有其他选择了！”艾伦格挡开一道暗影镰刀的攻击，圣光灼烧得影子滋滋作响，“莱拉尔，布雷恩，保护他们！我来为你们争取时间！”

　　莱拉尔立刻化身巨熊，守护在维琳和阿卡玛身边，用庞大的身躯和怒吼震慑靠近的阴影。布雷恩则占据了一个制高点，飞斧精准地拦截任何试图远程干扰的暗影投掷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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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琳将法杖顿在地上，双手按在阿卡玛剧烈颤抖的额头上，无视了他下意识的挣扎。她闭上眼睛，奥术灵光将她与阿卡玛连接在一起。

　　“以肯瑞托之名，窥见真实！”

　　下一刻，维琳的精神仿佛被投入了一个狂暴的漩涡。她看到了破碎的卡拉波神殿，看到了阿卡玛在伊利丹力量下的屈服与隐忍，看到了灰舌死誓者们艰难的生存，看到了无休止的背叛与挣扎……所有的痛苦、愤怒、愧疚，如同滔天巨浪般向她拍来。

　　“滚出去！”阿卡玛的意志在精神世界中咆哮，无数的阴影从记忆的碎片中涌出，扑向维琳的精神体。

　　但在外界，莱拉尔的自然低语和艾伦那坚定、温暖的圣光信念，如同灯塔般穿透了层层黑暗，为维琳指引着方向。她紧守心神，不再试图驱散那些阴影，而是引导着阿卡玛的意志，去面对，去接纳，去理解——那些阴影是他的一部分，但定义他是谁的，不是过去的阴影，而是此刻的选择。

　　“为了……卡拉波……”维琳在精神风暴中，艰难地传递着这个核心的信念。

　　阿卡玛的挣扎渐渐平息。他看着周围那些代表着他痛苦根源的阴影，眼中的混乱逐渐被一种深沉的、历经磨难的清明所取代。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镰刀，不是挥向阴影，而是指向内心深处那个代表着“屈服”与“绝望”的自我。

　　“为了卡拉波。”他低声说道，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刹那间，精神世界中的阴影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开始如同潮水般退去。外界的实体阴影也随之变得淡薄、透明，最终消散在空气中。那折磨人的低语声，也彻底消失了。

　　阿卡玛睁开眼，看向脸色苍白、几乎虚脱的维琳，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羞愧，也有重获新生的决意。

　　“谢谢……你让我记起了真正战斗的理由。”他转向所有看向他的人，深深鞠了一躬，“灰舌死誓者，将继续前行。为了卡拉波！”

　　联军的士气为之一振。内乱的危机解除了，虽然代价是更多的疲惫与维琳的精神损耗。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继续深入时，前方幽暗的通道深处，传来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混合着锁链拖曳与亡者哀嚎的声响。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古老死亡与纯粹恶意的气息，如同凛冬寒风，扑面而来。

　　艾伦握紧了战锤，圣光本能地感应到那极致的黑暗。他沉声道：

　　“前面的东西……比阴影和低语，更加古老，更加邪恶。”

　　阴影的低语刚刚散去，亡者的哀嚎便已响起。古老的死亡骑士，影月氏族的堕落者——塔隆·血魔，挡在了通往神殿核心的道路上。他挥舞着诅咒之链，驱使着不死的奴仆，誓要将所有生者拖入永恒的折磨。面对这来自第一次战争时期的恐怖亡灵，艾伦的圣光能否净化这积聚了数十年的怨恨与邪能？生与死的界限在此模糊，一场与往昔亡魂的惨烈对决，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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