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心软”

　　就在那无数虚实之剑即将激射而出的前一刻，柯一文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镇定，甚至还有一丝闲聊般的语气：“等等！老师……或者说，假扮老师的那位，”

　　他看向“昭韵生”，“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想明白。”

　　“昭韵生”抬手的动作微微一顿，那些蓄势待发的圆梦剑就这么悬浮在半空。

　　剑尖依旧锁定着三人，但他似乎并不介意听听将死之人的疑问。

　　他继承了昭韵生的耐心……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

　　“说。”

　　“你为什么最开始要骗我们？”柯一文问得很直接，“明明可以直接杀死我们，却选择把我们引到中心，是对你有什么好处吗？或者说，对你身后的人有什么好处？”

　　“昭韵生”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又浮现出来：“这片峡谷的核心，需要‘养料’，特别是……与‘他’有着深刻联系，或者身负特殊序列的养料。”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柯一文，“你们的迷失与沉沦，能加速‘核心’的复苏与稳定，让它更完美地成为……陷阱。”

　　陈溯和刘蓓心中凛然，这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柯一文却像是没听到后半句的威胁，反而抓住了另一个点，他眨了眨眼，语气带着点“学生抓到老师逻辑漏洞”的小小得意：“可是，你之前明明说，三十秒后不会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概念。”

　　“但刚才那两次攻击，你其实……还是留手了吧？”

　　他指着刘蓓受伤的手臂和陈溯嘴角的血迹：“以老师……不，以你复制的‘昭韵生’的实力，如果真的全力出手，我们恐怕连第一波都撑不过去……你给了我们反应和躲避的机会。”

　　“昭韵生”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柯一文继续追击，语速加快：“我猜测，你复制了我们脑海里他的力量，他的战斗方式，甚至……连他对待学生时，那种藏在私底下，不自觉的‘心软’也复制了。”

　　“所以你说‘不会手下留情’，但你的‘底层规则’却让你无法真正对我们下死手，对不对？”

　　这是赌博，是基于对真正昭韵生性格的理解，以及对眼前这个复制品行为矛盾的洞察。

　　“昭韵生”沉默地看着柯一文，数秒后，他忽然低笑出声，带着点自嘲：“是啊……我真是个失败的复制品，连这种无用的‘冗余情感’都无法彻底剔除。”

　　他承认了！

　　柯一文心中一震，立刻给陈溯和刘蓓递去一个眼神。

　　计划通！

　　陈溯心领神会，立刻接口，试图套取更多信息：“所以，你的行动受到双重限制？”

　　“既要执行命令将我们杀死，又无法违背复制来的‘昭韵生’本质中对学生的保护指令？”

　　这才是最开始“昭韵生”为何欺骗他们，并且想把他们引导至核心处的真正理由。

　　刘蓓也忍着手臂剧痛，想到了这一点后冷笑吐槽道：“呵，一个拧巴的假货，连杀人都杀不痛快！”

　　面对三人的连番语言攻势，“昭韵生”的表情首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扭曲，那是一种属于程序遇到不可调和冲突时的停滞感。

　　他周身的能量波动也出现了一瞬间的不稳定，那些剑的光芒闪烁了一下。

　　他最终只是抬起的手，但却没有立刻挥下。

　　就是现在！

　　柯一文猛地大喝：“渊瞳！”

　　一直焦躁不安、全力感知空间的渊瞳，早已将分析出的这片混乱空间中，一处相对薄弱的“空间节点”位置，传递给了柯一文！

　　柯一文毫不犹豫，将体内残余的力量疯狂注入鞭子，长鞭如同活物般甩出。

　　但却不是攻向“昭韵生”，而是猛地抽向侧后方一片看似毫无异常的浓雾！

　　啪！——

　　鞭梢击中的瞬间，那片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露出了后面一条极其不稳定、但确实存在的、短暂的空间缝隙！

　　那是渊瞳找到的，可能通往峡谷另一侧的捷径！

　　“走！”柯一文嘶吼。

　　陈溯和刘蓓没有任何迟疑，用尽全力冲向那条缝隙！

　　“昭韵生”眼中紫芒一闪，他因为被找到破绽而动了真怒。

　　于是不再犹豫，那悬浮的无数柄剑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覆盖了三人所在的大片区域！

　　“归档！”柯一文再次发动技能，身形变得虚幻，硬生生从剑雨的缝隙中穿过，紧跟着陈溯和刘蓓冲向空间缝隙。

　　陈溯回身，身后再次爆发出蓝色光芒，凝聚成一面巨大的冰盾，硬抗下追袭而来的部分剑雨，为柯一文和刘蓓争取最后的时间。

　　冰盾在剑雨冲击下寸寸碎裂，陈溯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刘蓓率先冲入空间缝隙，陈溯紧随其后。

　　柯一文在技能解除的瞬间，也一头扎了进去。

　　就在缝隙即将闭合的刹那，最后几柄剑追至，狠狠斩在缝隙边缘。

　　轰！——

　　剧烈的空间波动传来，已经进入缝隙的三人感觉如同被巨锤砸中，齐齐喷出鲜血，身形在扭曲的通道中不受控制地翻滚、抛飞……

　　“昭韵生”站在原地，看着那条迅速弥合、消失的空间缝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周身的混乱气息缓缓平复……

　　“他们跑掉了……”他低声自语，听不出是遗憾还是别的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心软……吗？”

　　“昭韵生”沉吟了片刻，冷笑了一声，大骂道：“都已经知道自己要异化了还心软，就没见过这么优柔寡断的人！”

　　“我明明是在帮你啊！你不是害怕吗！？不是不想异化吗！！？只要他们消失了你就不会出事，你个（哔——）的！”

　　也不知道这个“昭韵生”是在骂谁，或许他骂的是他前不久刚见过，并且悄悄的收集好信息，想要取代的那个昭韵生吧。

　　骂声在空间中回荡，但他骂完后就沉默了。

　　随后身影逐渐变淡，最终融入了浓雾与混乱的空间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此刻，在迷失峡谷的另一处，三个狼狈的身影从一道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痕中被狠狠“吐”了出来，重重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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