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炭火风波，兵法破局

　　腊月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宫墙，呜咽着卷起地上的残雪。

　　凤仪宫内，虽不至四面透风，但相较于其他宫殿的暖意融融，这里的温度明显低了几度。

　　青鸾捧着一个小手炉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懑：“娘娘，内务府那边……说是今年银炭紧张，各宫份例都减了，咱们宫的份额，只够每日烧两个时辰的地龙。”她看着坐在窗边，仅披着一件银狐裘披风，正专注翻阅书卷的风临月，心疼道，“这分明是刁难！贵妃协理六宫，定然是她授意！”

　　风临月闻言，目光并未从书卷上移开，神色平静无波，只淡淡“嗯”了一声。那日替嫁入宫时的锋芒似乎已然收敛，只剩下深宫妇人般的沉寂。

　　青鸾更急了：“娘娘！您就不做点什么吗？这寒冬腊月的，若是冻坏了身子……”

　　“急躁，乃兵家大忌。”风临月终于抬眸，眼底是一片清冽的冷静，如同边关雪原上永不封冻的寒泉。“敌人已布下阵仗，你若一头撞进去，正中了对方下怀。内务府克扣用度，是想看本宫如何反应。是去闹，是去争，还是去陛下面前哭诉？”

　　她放下书卷，拢了拢披风，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萧索的庭院，声音沉稳：“贵妃此计，看似拙劣，实则试探。她在试探本宫的性子，试探陛下的态度。此刻一动，不如一静。”

　　青鸾似懂非懂：“可我们总不能一直忍着……”

　　“忍？”风临月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属于将领的锐利弧度，“非是忍耐。此乃‘以逸待劳’。她既出招，必有破绽。我们只需等。”

　　接下来的几日，风临月非但没有任何不满之举，反而下令凤仪宫上下节俭度日，连她自己也减少了地龙使用的时间，常在手炉里添些普通炭块将就。消息传出，宫中一些低位嫔妃和底层宫人暗中唏嘘，这位新后看似风光，实则处境艰难，不免生出几分同情。而风临月这份“逆来顺受”，也让贵妃党羽更加得意。

　　然而，暗地里，风临月却对青鸾下达了明确的指令。

　　“青鸾，你设法，让御史台王大人‘偶然’知晓，贵妃宫中近日耗炭巨万，为烘烤她喜爱的南方鲜果，一日所费，堪比十户平民一冬之用度。”风临月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还有，留心收集内务府总管张大人，也就是贵妃远房表亲，近日采买炭火账目上的猫腻。不必拿到铁证，只需让风声，吹到该听到的人耳朵里。”

　　青鸾眼睛一亮，立刻领命：“奴婢明白！”

　　这便是风临月的第二步——【声东击西】。她不直接对抗贵妃，却将更尖锐的矛头，引向了贵妃及其党羽的奢靡和贪腐。

　　时机在一次宫务会议上悄然成熟。几位太妃也在场，提及今年冬日严寒，民生多艰。御史台王大人果然依计行事，上奏直指后宫用度奢靡，虽未直接点名贵妃，但言辞间影射协理六宫者未能以身作则。

　　风临月等待的时机到了。

　　她于众人沉默之际，缓缓起身，向端坐主位的萧景玄敛衽一礼，声音清越，掷地有声：“陛下，王御史所言极是。边关将士尚在苦寒中戍守，民间百姓亦需朝廷赈济。臣妾身为皇后，愿以身作则，请求削减凤仪宫乃至后宫部分非必要用度，并草拟了一份节流章程，望陛下御览。”

　　她呈上章程，条理清晰，从炭火、衣料、器用到膳食，皆有合理削减之法，不仅关乎自身，更涉及整个后宫，显得大公无私，深明大义。

　　萧景玄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激赏。他接过章程，细细看去，片刻后，朗声道：“皇后贤德，体恤民情，朕心甚慰。便依皇后所奏，后宫用度，按此章程裁减。内务府督办不力，张总管革职查办。贵妃……”他目光转向脸色微白的贵妃，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协理宫务，多有疏漏，日后与皇后共同商议决定，以皇后意见为主。”

　　一场风波，以风临月大获全胜告终。她不仅化解了刁难，赢得了贤名，更实质性地分走了贵妃的部分权柄。

　　宫人们再看这位新后，眼神已从最初的同情变成了敬畏。

　　是夜，风临月正准备安寝，御前太监却突然来传口谕，陛下召见。

　　心中微动，风临月整理好仪容，随着太监前往乾清宫。

　　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暖，萧景玄并未坐在龙案后，而是负手立于窗前，听见通传，缓缓转过身。

　　他手中拿着一份密封的卷宗，目光如炬，落在风临月沉静的脸上，语气听不出喜怒。

　　“皇后近日，似乎颇为忙碌？”他将那卷宗轻轻放在桌案上，封皮上隐约可见一个“陆”字，“关于你那位旧部，陆擎苍将军的动向，朕这里，恰好收到些有趣的消息。皇后可否为朕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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