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兵法初斗

　　贵妃柳氏端坐于铜镜前，任由宫女为她梳理那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

　　镜中映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庞，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凌厉。

　　“父亲那边，可都安排妥当了？”她轻声问道，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贴身宫女低声回禀：“娘娘放心，柳大人已经联络了数位御史，今日早朝便会弹劾镇北侯旧部陆擎苍将军，说他拥兵自重，目无朝廷。”

　　柳贵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风临月那个丫头，以为嫁入宫中就能重振镇北侯府的威风？本宫倒要看看，连她父亲留下的旧部都保不住，她还有什么脸面坐在皇后之位。”

　　......

　　凤仪宫内，风临月刚用过早膳，青鸾便匆匆进来，脸色凝重地递上一封密信。

　　“娘娘，陆将军派人送来的急信。”青鸾低声道，“今日朝堂上，柳贵妃之父联合几位御史，弹劾陆将军拥兵自重，恐有异心。”

　　风临月展开信纸，目光扫过上面熟悉的字迹，眼神渐渐冷峻。

　　“柳家动作真快。”她将信纸置于烛火之上，看着它化为灰烬，“陆擎苍是父亲一手提拔的将领，镇守北疆多年，功勋卓着。若他被撤换，北疆军心必然动荡。”

　　青鸾忧心忡忡：“娘娘，此事事关重大，是否需要向陛下求情？”

　　风临月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直接求情，正中了柳家的下怀。他们会说本宫以私情干涉朝政，连带着质疑陆将军的忠诚。”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盛放的海棠花，忽然问道：“明日是不是有命妇入宫请安的日子？”

　　青鸾一愣，随即点头：“是，按照惯例，明日各位大臣的夫人会入宫向娘娘请安。”

　　风临月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战场上调兵遣将时的从容：“去准备吧，本宫要好好招待各位夫人。”

　　......

　　次日，凤仪宫内香气袅袅，各位命妇依次入座，恭敬地向风临月行礼。

　　柳贵妃也赫然在列，坐在右下首的位置，神色淡然。

　　风临月身着正红色宫装，头戴九凤冠，姿态端庄却不失将门之后的英气。

　　她与命妇们寒暄几句后，话题渐渐转向了北疆风物。

　　“说起来，本宫年少时曾在北疆住过一段时日。”风临月声音清朗，引得众人侧耳倾听，“那里与京城大不相同，风沙大，冬日极寒，将士们守边不易。”

　　一位老将军夫人感慨道：“娘娘说得是，老身的夫君当年也曾驻守北疆，每每回家，总说边关苦寒，但将士们从不叫苦。”

　　风临月点头，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与青鸾交好的御史赵无眠的夫人身上。

　　“边关将士的忠诚，往往不为人知。”她语气平和，却字字清晰，“本宫记得父亲曾讲过一个故事，关于前朝名将李广的。”

　　她娓娓道来：“当年李广守边，匈奴闻风丧胆。然而朝中有人嫉妒他的军功，诬陷他拥兵自重，意图不轨。皇帝听信谗言，派人前去调查。”

　　命妇们听得入神，柳贵妃则微微蹙眉。

　　“调查的官员到了边关，正遇匈奴来袭。李广不顾自身安危，亲自率军迎敌，大胜而归。得胜后，他不居功自傲，反而对那官员说：‘李某守边，不为功名利禄，只为保家卫国。’那官员深受感动，回朝后如实禀报，皇帝这才明白李广的忠心。”

　　风临月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余光瞥见赵夫人若有所思的神情。

　　“忠诚与背叛，有时只在一念之间，也在一言之间。”她放下茶盏，声音沉稳，“为将者，最重的不是兵权，而是忠心；为君者，最忌的不是强将，而是疑心。”

　　柳贵妃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尖锐：“皇后娘娘这个故事讲得真好。不过臣妾好奇，若是那李广真有异心，又当如何？”

　　风临月迎上她的目光，淡然一笑：“贵妃问得好。若有异心，自有军法处置；但若忠心为国，却遭人构陷，岂不寒了天下将士的心？父皇在位时常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陛下英明，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

　　柳贵妃脸色微变，不再言语。

　　......

　　宴席结束后，青鸾陪着风临月在御花园中散步。

　　“娘娘，您讲的那个故事...”青鸾欲言又止。

　　风临月摘下一片树叶，在指尖轻轻转动：“赵夫人是个聪明人，她会明白本宫的意思。赵御史为人刚正，若得知真相，必不会坐视忠良被诬。”

　　她望向北方的天空，眼神悠远：“在战场上，有时直攻不是上策，迂回包抄反而能出奇制胜。柳家以为我会直接为陆将军辩护，我偏要从别处破局。”

　　青鸾恍然大悟：“所以娘娘不直接向陛下求情，而是借故事向赵夫人传递消息？”

　　风临月点头：“赵御史素有清名，由他出面反驳，比本宫直接干预有力得多。这才是真正的‘以正合，以奇胜’。”

　　......

　　翌日早朝，事情果然如风临月所料。

　　当柳贵妃之父柳承宗与几位御史联名弹劾陆擎苍时，赵无眠挺身而出，呈上详实证据，一一驳斥了对陆擎苍的指控。

　　“陆将军镇守北疆十年，击退匈奴入侵二十七次，身上伤痕十八处。”赵无眠声音洪亮，回荡在朝堂之上，“如此忠勇之将，若因莫须有的罪名被撤换，岂不让边关将士心寒？”

　　龙椅上，萧景玄静静听着，目光扫过柳承宗不甘的脸色，又望向慷慨陈词的赵无眠，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赵爱卿所言甚是。”萧景玄终于开口，“陆将军忠心可鉴，此事不必再议。”

　　退朝后，萧景玄独坐在御书房内，手指轻敲御案。太监送来一杯热茶，他却没有碰。

　　“皇上，方才柳大人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太监低声道。

　　萧景玄摆手：“告诉他，朕今日乏了。”

　　太监退下后，萧景玄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凤仪宫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

　　“风临月...”他低声自语，“你这一招‘声东击西’，用得倒是巧妙。”

　　他召来贴身侍卫，低声吩咐：“去查查，赵无眠近日与凤仪宫可有接触。”

　　侍卫领命而去后，萧景玄重新坐回案前，拿起一本奏折，却久久没有翻开。

　　“朕的皇后，果然不是寻常女子。”他唇角微扬，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这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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