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音谷里“派对”

　　“回音谷”这地方，名字听着挺诗意，实际就是个宇宙里的“豆腐渣工程”。这里的星空看起来跟沾了水的油画似的，边缘模糊，光线扭曲，时不时还有一小块空间自己打个卷儿，又懒洋洋地摊开。

　　茉莉一行人乘坐的星舰，按照青铜齿轮上那“纹身导航仪”给出的奇葩路线，七扭八拐地开了进来。沈昭一边盯着屏幕上乱跳的数据，一边嘀咕：“这路线……简直像喝醉的蜜蜂画的。”

　　慕影扶着他的破棱镜，紧张地观察着：“可能性在这里像一团乱麻……小心点，左边三公里外，有个‘物理定律无效化’的小气泡刚飘过去。”

　　艾莉西亚闭着眼，眉头微蹙：“感觉真不舒服，像穿着湿衣服待在空调房里。”

　　茉莉则兴奋地握着她的“纹身齿轮”，按照之前浮现的“操作指南”，引导着胸前的β型胸针发出柔和的光芒。很快，一个散发着温暖、稳定波动的“安全气泡”将星舰包裹起来，把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规则异常都隔绝了。

　　“成功了！”茉莉欢呼，“咱们的‘纹身瑞士军刀’真好用！”

　　沈昭推了推他并不存在的眼镜，开始干活：“好了，派对时间到！让我看看，在这种规则疏松的地方，咱们的‘生命噪音’能传多远！”他启动了根据“操作指南”改造的设备——一个看起来像是超大号、镶满了齿轮和真空管的复古音响。

　　一阵混杂着蒸汽朋克的轰鸣、量子音乐的随机音符、还有慕影棱镜折射出的各种文明生活背景音的“超级噪音”，通过β型胸针放大，像一道无形的声波炮，朝着“回音谷”最薄弱的那个方向轰了过去。

　　噪音穿过星舰的“安全气泡”，撞入那片规则混乱的区域。起初，什么反应都没有，那片灰蒙蒙的虚无依旧死寂。

　　“呃……好像不太管用？”慕影有点失望。

　　“别急，”艾莉西亚突然睁大眼睛，“有反应了！不是攻击……是……好奇？”

　　果然，那片虚无似乎轻微地波动了一下，像平静的水面被风吹皱。紧接着，一股冰冷、纯粹的意念扫了过来，接触到了他们的“安全气泡”和那股“生命噪音”。

　　这意念没有任何情感，只是纯粹的“观察”和“分析”。但它停留的时间，比预想的要长那么一点点。

　　“它好像在……品尝我们的噪音？”沈昭觉得这说法有点恶心，但又很贴切。

　　茉莉灵机一动，对着通讯器大喊：“加大功率！把咱们联盟里最热闹、最乱七八糟的声音都放出来！广场舞音乐！星际菜市场的讨价还价！还有沈昭你实验室爆炸的声音记录！”

　　各种更加“生命化”的噪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更加庞杂、更加“不讲究”的信息洪流。

　　那冰冷的意念似乎……停滞了一瞬。就像一台超级计算机突然遇到了一个它无法用任何现有逻辑处理的、极其无聊又极其复杂的问题。

　　就在这停滞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一直被茉莉握在手中的青铜齿轮，突然疯狂震动起来！上面的奇异纹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之前的柔和，而是带着一种激烈的、仿佛在与什么共鸣的强光！

　　“怎么回事？”茉莉差点没拿住齿轮。

　　更让人震惊的是，她胸前的β型逆熵之种胸针也变得滚烫，自动漂浮起来，与齿轮的光芒交织在一起。

　　两股光芒汇聚，在众人面前，投射出了一个极其模糊、仿佛信号不良的全息影像。影像中，是一个实验室的背景，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们，似乎在忙碌地计算着什么。

　　那身影，那熟悉的发型，那件沾着机油和咖啡渍的白大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沈昭的电子管手指僵在半空。

　　慕影的破棱镜差点又掉地上。

　　艾莉西亚捂住了嘴。

　　连远在智慧星环“坐镇”的第七古贤，都通过连接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意识波动。

　　那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缓缓地……转了过来。

　　影像依旧模糊，但那张脸，那带着科学家的睿智、母亲的温柔，以及一丝永远抹不去的疲惫和坚定的面容……

　　是林夏！

　　“妈……妈妈？”茉莉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影像中的林夏，眼神似乎穿透了时空，落在了茉莉身上。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那是一个混合着欣慰、心疼和一丝狡黠的笑容。

　　“小茉莉……”林夏的声音有些失真，断断续续，但无比清晰，“长这么大了……还会用‘噪音’骚扰邻居了？干得……漂亮……”

　　众人：“！！！”

　　林夏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在沈昭、慕影、艾莉西亚身上都停留了一瞬，最后，她似乎也“看”到了远方的第七古贤。

　　“看来……你们把我的‘小礼物’……玩出了新花样……”她的影像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听着……时间不多……我只是……一道留在‘误差率’根源里的……保险程序……被你们和‘对面’的剧烈冲突……激活了……”

　　“母亲！您在哪里？我们该怎么找到您？”茉莉急切地问。

　　“我……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林夏的影像越来越淡，“种子已经播下……生长要靠你们自己……小心……‘规律’本身……也会……‘学习’……”

　　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茉莉身上，充满了无限的信任和嘱托：“继续……制造‘噪音’吧，我的孩子……用你们的生命……把这首……未完成的交响乐……演奏下去……”

　　话音未落，影像彻底消散。

　　青铜齿轮和β型胸针的光芒也黯淡下去，恢复了正常，只是那齿轮上的纹路，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深刻了一些。

　　星舰内一片寂静，只有外面“回音谷”那不稳定的规则还在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过了好一会儿，沈昭才喃喃道：“所以……我们刚才等于是用大喇叭喊话，结果把林夏博士提前录好的‘留言’给喊出来了？”

　　慕影揉了揉眼睛：“而且这留言……还挺时髦？”

　　艾莉西亚深吸一口气：“但她提到了‘规律’会学习……这不是个好消息。”

　　茉莉却低着头，肩膀微微抖动。就在大家以为她在哭的时候，她却突然抬起头，脸上是灿烂的、带着泪花的笑容。

　　“妈妈……她一直都在。”她紧紧握着齿轮和胸针，“她看到了我们！她认可了我们！”

　　她看向那片刚刚与归零者意念接触过的虚无，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听到妈妈的话了吗？”她对着那片虚无，像是对着一个沉默的对手喊话，“派对才刚刚开始！我们会用最热闹的‘生命噪音’，把这首交响乐，一直一直演奏下去！”

　　这一次，那片虚无似乎……沉默得更久了。

　　林夏的这次短暂“出场”，像一剂强心针，也像一个明确的指引。他们知道，路还很长，敌人很强大，但他们并非孤军奋战。那位传奇科学家的意志，与她播撒的“误差率”一起，早已深植于这个宇宙的脉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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