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携手亡命天涯

　　时空漩涡的撕扯感尚未完全消散，苏瑶已强撑着几乎碎裂的神识，第一时间望向怀中——赵乾、石破天、司徒夜三人虽气息萎靡，重伤昏迷，但性命无虞。她迅速将他们安置在一块相对完整的巨石之后，布下最简单的隐匿阵法，随即猛地转身，望向那漩涡消失的方向，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那里，只有一片虚无的、尚未完全平复的空间涟漪，以及残留的、令人心悸的规则抹杀气息。墨渊的身影，已然消失。

　　“墨渊……”她低唤一声，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他最后硬抗规则、身躯崩解的画面，那股撕心裂肺的恐慌几乎要将她淹没。清心玉佩最后传来的、那守护之力彻底耗尽的感应，更是让她如坠冰窟。

　　他……还活着吗？

　　这个念头刚升起，便被一股更强大的意志强行压下。不能乱！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是墨渊，是曾经的魔尊，绝不会如此轻易被抹杀！定界石在她手中微微震颤，似乎也在呼应着她的信念。

　　她闭上双眼，不顾神魂的剧痛，将神识催动到极致，如同最精细的梳子，一遍遍梳理着这片刚刚经历浩劫的空间。她在寻找，寻找任何一丝属于他的气息，哪怕只是最微弱的灵魂碎片……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每一息都如同煎熬。

　　就在她神识几近枯竭，绝望如同潮水般即将将她吞噬的刹那——

　　一点极其微弱的、冰冷而熟悉的波动，如同黑暗中挣扎的萤火，在她感知的边缘一闪而逝！是“寂灭”法则的气息！虽然微弱到几乎不存在，但那独属于他的本质，她绝不会认错！

　　没有片刻犹豫，苏瑶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她甚至来不及稳固自身伤势，一把抓起定界石，身形化作一道流光，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波动传来的方向——那是一处深不见底、弥漫着毁灭性能量余波的时空裂缝边缘！

　　裂缝边缘，空间极其不稳定，细密的黑色电蛇四处窜动，吞噬着一切靠近的物质。而在那最危险、能量最混乱的核心，一点几乎透明的、仿佛随时会消散的魂影，正被无数规则碎片缠绕、撕扯，如同暴风雨中的残烛，明灭不定。

　　正是墨渊残存的神魂！

　　他的意识已然模糊，仅凭一股不屈的本能在抵抗着最终的湮灭。那枚清心玉佩已彻底化为齑粉，唯有苏瑶留在其中的那一缕守护意念，如同最细微的丝线，还在顽强地牵连着他，不让他彻底坠入永恒的黑暗。

　　“抓住我！”

　　苏瑶的声音穿透能量的嘶吼，清晰地传入他那片混沌的识海。她将定界石狠狠按向地面，强行撑开一片微小的稳定区域，同时伸出右手，不顾那肆虐的空间裂缝可能将她一同吞噬的危险，毅然探向了那道残魂！

　　她的手在触碰到那些规则碎片的瞬间，皮肤便被割裂，鲜血淋漓，钻心的疼痛让她脸色煞白。但她眼神没有丝毫动摇，五指坚定地合拢，小心翼翼地，如同捧住世间最易碎的珍宝，将那道虚幻的、冰凉的魂影，牢牢护在了掌心！

　　在接触到他魂影的刹那，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与难以言喻的心安同时涌上心头。他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我们走！”

　　她没有任何迟疑，将他的残魂紧紧护在胸前，用身体挡住大部分能量冲击，另一只手操控着定界石，如同逆流而上的鱼，艰难地向着裂缝外围冲去！

　　每前进一寸，都仿佛在刀山火海中跋涉。空间裂缝的切割，规则余波的冲击，让她伤上加伤，鲜血染红了衣襟。但她咬紧牙关，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对阵法的精妙运用，在绝境中寻找着那一线生机。

　　终于，在定界石的光芒即将彻底熄灭的前一刻，她抱着他，猛地冲出了那片死亡区域，重重地摔落在相对安全的地面上。

　　“咳……”她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眼前阵阵发黑。但她第一时间做的，却是低头看向怀中。

　　那道残魂依旧微弱，但似乎因为脱离了最危险的区域，稍微凝实了一丝，那冰冷的“寂灭”气息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涣散。

　　她颤抖着手，取出身上最后几枚温养神魂的丹药，毫不吝惜地以自身微薄灵力化开，小心翼翼地渡入那残魂之中。又撕下尚且干净的衣摆内衬，将他虚幻的魂影层层包裹，仿佛这样就能为他隔绝外界的风雨。

　　做完这一切，她终于力竭，瘫倒在地，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但她依旧侧着身，将那道被仔细包裹的残魂，紧紧护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用自己身体的余温，去温暖那一片冰冷。

　　天空中，秘境诡异的光带依旧流淌，远处隐约传来不知名存在的低吼。

　　在这危机四伏、前路未卜的陌生之地，她与他，一个肉身重创，灵力几近枯竭；一个神魂破碎，仅存一点灵识不灭。

　　他们失去了同伴，失去了方向，失去了几乎所有的力量。

　　但她的手，依旧紧紧护着心口那一点微弱的冰凉。

　　他的魂，依旧在她不惜生命的守护下，顽强地闪烁着。

　　从此，这亡命天涯的路，不再是独行。

　　携手，便是在这绝境之中，彼此唯一的灯火与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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