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意外的援军

　　研究所外层防线的焦土上，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郝剑的战术手套早已被鲜血浸透，粘稠的液体顺着指缝滴落在滚烫的地面，瞬间蒸发。他反手拧断最后一名雇佣兵的脖颈时，第七根肋骨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剧痛——那是三分钟前被爆破弹冲击波掀飞时留下的“纪念品”。他闷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强忍着痛楚。夜风中飘来刺鼻的硝烟味与血腥味混合的恶臭，他啐出一口混着血沫的唾沫，眼神冷冽如冰。瞥见脚下一名试图装死的“幽灵”成员手指微动，郝剑毫不犹豫，抓起地上的九五式自动步枪，枪托带着千钧之力，重重砸在那人太阳穴上，一声闷响，彻底断绝了对方的生机。

　　“东侧防线告急！请求支援！请求支援！”通讯器里传来新兵小张带着哭腔的嘶吼，背景音是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显然那边已是危如累卵。

　　郝剑心中一紧，刚要挪动脚步驰援，三道致命的红外线瞬间如毒蛇般锁定他的胸口。是狙击手！他反应神速，身体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向侧翻滚，重重撞在一辆废弃装甲车后。下一秒，子弹便如雨点般泼洒而来，在厚实的装甲板上迸溅出刺眼的火花，发出令人牙酸的“叮叮当当”声。透过瞄准镜镜片偶尔反射的微光，他看见远处废墟的阴影里至少潜伏着五名狙击手，黑黢黢的枪口如同蛰伏的毒蛇，正贪婪地吐着信子，等待着他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妈的，阴魂不散！”郝剑暗骂一声，额角渗出冷汗。他知道自己被死死钳制住了，贸然探头就是送死，而东侧防线的小张他们……他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他咬牙扯下被流弹击穿了几个洞的战术背心，露出堪比铁塔般宽厚结实的胸膛。汗水混着血水流淌而下，浸湿了贴身的战术迷彩服，紧紧勾勒出常年锻炼而形成的惊人肌肉线条，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此刻却因愤怒和焦虑而微微颤抖。

　　就在这胶着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两声熟悉的低沉咆哮。郝剑精神一振，那是……他猛地抬头，只见两道黑色闪电般的身影从侧翼迅猛扑出，直扑狙击手隐蔽的位置。是黑豹和闪电！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两只功勋犬是高局长亲自送到基地的退役警犬，平日里训练有素，勇猛忠诚，此刻却成了吸引敌人火力的诱饵！

　　“黑豹！闪电！回来！快回来！”郝剑目眦欲裂，对着通讯器嘶吼，声音因极度的担忧而沙哑变形。他眼睁睁看着黑豹敏捷地避开一颗子弹，却在落地瞬间，后腿被子弹撕裂，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又迅速挣扎着爬起，瘸着腿继续冲锋。闪电则如一道黑色旋风，直接扑向一名暴怒的狙击手。凄厉的惨叫声与沉闷的枪声随即响起，那是生命最后的绝唱。

　　这位能徒手掀翻装甲车、面对千军万马也面不改色的硬汉，此刻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黑豹和闪电，不仅仅是警犬，更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就在郝剑悲愤交加，几乎要不顾一切冲出去的时候，西南方向的密林中，突然炸开一串诡异的蓝绿色信号弹，在漆黑的夜空中划出妖艳的弧线，照亮了半边天。郝剑瞳孔骤然紧缩——那绝不是国安部的任何一种制式信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心中疑窦丛生，难道还有第三方势力介入？

　　紧接着，一阵不同于之前任何武器的、沉闷而压抑的消音枪声，如同死神的鼓点，突兀地在战场上响起。子弹精准地敲碎了“幽灵”雇佣兵原本严密的阵型。郝剑屏住呼吸，借着月光和远处爆炸的火光，亲眼看见百米外一名正低头更换弹匣的机枪手，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捂住咽喉，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鲜血从他指缝间汩汩涌出，如同喷泉，在夜视仪的绿色光谱中呈现出一种诡异而不祥的墨色。他无声地倒下，至死都不知道子弹来自何方。

　　“什么情况？！谁在开火？！”通讯频道里瞬间炸开了锅，各种惊疑不定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

　　陈子序冷静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波动响起：“所有人注意，不明武装介入战场，坐标XXX，XXX，正在攻击‘幽灵’部队左翼。他们……他们的目标是‘幽灵’！”

　　郝剑小心翼翼地从装甲车后探出半个脑袋，举起望远镜望去，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只见二十多个黑影如同鬼魅般在断壁残垣之间穿梭，动作迅捷而致命。他们穿着从未见过的哑光黑作战服，能极好地融入夜色，头盔上的战术目镜闪烁着冰冷的微光，手中的武器造型奇特，显然经过深度改装，喷射出的火舌精准而致命。最令人震惊的是他们的战术配合——三人一组的楔形编队如同精密咬合的齿轮，交叉掩护，火力压制，推进速度快得惊人，连射击间隙都计算到了毫秒级，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可言。这简直不是战斗，而是一场精准的屠杀！

　　“是‘利刃’！！”老兵廖汉生带着极度的震惊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突然在通讯器里嘶吼起来，“老陈，快看！那是‘斩首战术’的标准手势！只有‘利刃’的人才会用！”

　　郝剑心中剧震，“利刃”？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由最顶尖精英组成的秘密特种部队？他顺着廖汉生的提示望去，果然，领头的那个身影正做出一个简洁而凌厉的手势，指挥着队伍如同一把手术刀般切开“幽灵”的防线。

　　郝剑这才注意到，那领头者虽然穿着和队员同样的作战服，但肩章位置有一枚醒目的银色狼头徽章，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当那人转身投掷一枚震撼弹时，恰好一缕月光挣脱云层的束缚，照亮了他鬓角那抹不协调的白色——那熟悉的侧脸轮廓，那沉稳果决的动作，让郝剑的心脏骤然停跳了半拍，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是震惊，是疑惑，更是难以置信！

　　“高……高局？！”他失声喃喃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平日里总是坐镇后方，运筹帷幄，鬓角已染霜华的高崇明局长？

　　望远镜里，高崇明的动作没有丝毫老态，反而比许多年轻队员更加迅猛、精准、狠辣。他左手如闪电般精准接住反弹回来的手榴弹，手腕一抖，顺势就将其塞进一辆被击毁的越野车油箱盖内，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三秒后，冲天火光骤然亮起，映红了半边夜空。在爆炸的轰鸣和四散的碎片中，他对着通讯器，传来一阵熟悉的、带着几分戏谑和欣慰的轻笑：“小子，记住，我不仅是你的后盾。”爆炸的气浪掀动他花白的鬓角，他的声音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关键时刻，我，也是你的利刃。”

　　郝剑怔怔地望着那道在火光中如同战神般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援军到来的狂喜，但更多的，是对这位老领导深藏不露的敬佩与一丝后怕。原来，他一直以为的依靠，本身就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一把能够劈开一切黑暗的利刃！疲惫与伤痛仿佛在这一刻被一股暖流驱散，郝剑握紧了手中的步枪，眼中重新燃起了熊熊的战意。援军已到，反击，开始了！

　　陈子序的手指在战术面板上疾如流星，每一次滑动都仿佛牵动着战场上的千军万马。实时战场态势图在他眼前延展，代表“利刃”特种部队的绿色光点，正以一种近乎艺术的精准，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般，层层切割着“幽灵”雇佣兵引以为傲的防御圈。他们的攻击路径刁钻而致命，完美避开了郝剑团队浴血守护的火力点，甚至在雷霆推进之间，还不忘用短促的红外脉冲，为防守方清晰标记出隐藏在暗处的敌方狙击手位置——那闪烁的红点，无异于死神的请柬，也像是黑暗中递来的温暖援手。陈子序紧绷的下颌线条稍稍柔和，心中那块因持续高压而几乎凝固的坚冰，悄然融化了一角。

　　“黑豹，过来！”高崇明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一声尖锐而独特的呼哨。不远处，原本正专注地用粗糙舌头舔舐着后腿伤口的德牧“黑豹”，猛地停下了动作。那双充满灵性的琥珀色眼睛瞬间聚焦，机警地竖起耳朵，尽管右后腿不自然地蜷曲着，却依然以最快的速度瘸着跑到老局长脚边，尾巴因主人的召唤而兴奋地小幅度摆动，带起地上的尘土。高崇明缓缓蹲下身，布满褶皱的眼角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情，他轻轻拍了拍黑豹毛茸茸的脑袋，战术手套上沾染的草籽与泥土，毫不客气地蹭了警犬一脸。黑豹却毫不在意，只是温顺地用头顶着他的掌心，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仿佛在安慰这位临时的主人。这个短暂而温情的瞬间，如同在血腥与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绽开的一朵白色雏菊，与周围的惨烈格格不入，却精准地击中了监控屏幕前凌希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让她原本强撑的镇定瞬间瓦解，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视线也随之模糊起来。这位平日里威严持重的老局长，此刻竟流露出如此铁汉柔情的一面。

　　“各单位注意，”下一秒，高崇明的声音已重新变得沉稳如磐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授权‘利刃’即刻归建‘启明星’指挥体系。廖汉生，”他点出利刃队长的名字，“带你的人，给我彻底清理残敌，一个活口不留，一个角落不落！” “是！”通讯器里传来廖汉生铿锵有力的回应。 “郝剑，”高崇明的声音转向另一个频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小子给我立刻撤下来，接受正规治疗！别硬撑着当英雄，你的命金贵着呢！” “明白！”郝剑咬牙应道，声音因失血而有些虚弱。 “陈晓墨，”高崇明最后点将，“把你分析出的‘幽灵’指挥节点精确坐标，立刻发给我。” “收到，坐标已发送！”陈晓墨冷静的声音紧随其后。 三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在加密通讯频道里同时炸响，汇聚成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

　　郝剑被两名“利刃”队员一左一右架着肩膀撤退时，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强忍着眩晕，艰难地回头望去。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勾勒出高崇明专注的侧脸，那轮廓分明的线条，如同刀削斧凿般坚毅。老局长正用一把锋利的军用匕首，小心翼翼地撬开一名倒毙雇佣兵胸前的战术电脑外壳。那只平日里握惯了钢笔、批阅过无数文件的手，此刻正稳如磐石地操作着军规键盘，每一次敲击都精准无比，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郝剑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突然想起三天前，高局长来基地视察时，还曾扶着楼梯扶手，笑着抱怨自己老胳膊老腿，爬三楼都费劲得喘粗气。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兵，在和平年代里最擅长、也最容易被人忽略的伪装罢了。这份深藏不露，让郝剑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释然，更有深深的敬佩。

　　当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幽灵”成员，像拖死狗一样被“利刃”队员从通风管道里拖拽出来时，天边已然泛起了鱼肚白，带着一丝凉意的晨风，吹散了部分硝烟。郝剑靠在临时医疗站的帐篷支柱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他眼睁睁看着医护兵用闪着寒光的镊子，小心翼翼地探入他肋骨间的弹孔，精准地夹出那块嵌在皮肉里的弹片。每一次触碰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他死死咬住牙关，冷汗浸湿了后背的作战服。远处隐约传来高崇明压低了嗓门训斥队员的声音，语气严厉，带着军人特有的火爆脾气。原来，是有个年轻气盛的特种兵，为了抢夺战功而擅自脱离了编队，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郝剑循声望去，只见老局长虽然板着一张包公脸，声色俱厉，但最后踢向那士兵屁股的一脚，却明显收了大半力道，更像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教训，而非真正的惩罚。这细微之处，让郝剑紧绷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了弯，牵动了伤口，又疼得他龇牙咧嘴。

　　“郝队，”就在这时，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凌希玥清冷如冰泉的声音，只是那声音里，似乎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刚收到技术部门的紧急消息，林浩东在自首前，曾给高局发送过一封加密邮件。”

　　郝剑的心猛地一跳，如同被重锤击中，他不顾伤口的剧痛，猛地坐直身体，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瞬间血色尽失，龇牙咧嘴地追问道：“什么内容？！”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封邮件，或许将揭开一个更深的秘密，甚至可能颠覆他们之前所有的认知。

　　“邮件内容……只有一行字。”凌希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那行字本身就蕴含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力量，“‘暗星已经渗透进决策层，小心你身边的每一个人。’”

　　“暗星……渗透进决策层……”郝剑喃喃自语，这几个字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他下意识地望向帐篷外，阳光已经驱散了黎明的薄雾，将整个营地笼罩在一片温暖的晨曦之中。

　　帐篷外，高崇明正小心翼翼地将已经疲惫不堪的黑豹抱进越野车的后座。阳光透过干净的车窗，洒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泛起一层温暖而圣洁的金光，勾勒出他略显佝偻却依旧挺拔的背影。他的神情平和，眼神中带着一丝战斗结束后的疲惫与释然，谁也没有注意到，他那只温柔抚摸着黑豹耷拉下来的耳朵的手指，正以一种极其微小、几乎难以察觉的幅度，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车门内侧。那敲击的频率，缓慢而坚定，并非无意识的动作，恰恰对应着国安部内部早已废弃、如今仅在最高级别紧急状态下才会启用的紧急通讯密码——那是一个无声的警报，一个只有特定接收者才能解读的危险信号。

　　阳光正好，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但一股无形的寒意，却悄然弥漫开来，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真正的战斗，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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