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无声地舒展

　　审讯室的白炽灯像一只冰冷的眼睛，将笑面虎脸上每一道扭曲的肌肉纹路都照得纤毫毕现。这个半小时前还在郝剑铁拳下负隅顽抗的男人，此刻被特制手铐固定在审讯椅上，汗水混着血污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斑。他的呼吸粗重如破风箱，每一次起伏都牵扯着肋骨的钝痛——那是郝剑他时留下的纪念品。

　　第三支烟了。陈晓墨的指尖夹着那支从未点燃的香烟，在桌面轻叩出规律的节奏，心理学研究表明，连续三次无意识重复同一动作，意味着你的杏仁核正在失控。他将一叠照片推到笑面虎面前，最上面那张正是对方与孙天煜在码头仓库密会的红外成像，说说吧，上个月十五号晚上八点，你们在保税区第七仓库交易的特殊货物，究竟是什么？

　　金属摩擦声刺耳响起，笑面虎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铁链在他手腕勒出深红血痕。审讯室外的单向玻璃后，陈子序的食指无意识敲击着平板电脑边缘——屏幕上正实时显示着嫌疑人的心率曲线，此刻像陡峭的山峦般剧烈起伏。郝剑铁塔般的身影杵在门边，迷彩服上还沾着昨夜抓捕时的雨水，呼吸声沉得像风箱。这个经历过边境缉毒枪战的硬汉，此刻眉头紧锁地盯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有权保持沉默...笑面虎的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生锈的钢管。

　　你当然有。陈晓墨突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像冰锥刺破审讯室的死寂，但你的女儿没有。他将另一张照片滑过去，照片里穿公主裙的小女孩正在游乐园旋转木马上挥手，阳光下扬起的笑脸像盛开的向日葵。滨海市实验小学三年级三班，每天下午四点十五分放学。据我所知，孙天煜最讨厌背叛者的家属活在世上。

　　你他妈敢！笑面虎的眼球骤然充血，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弓起脊背。但当他对上陈晓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时，所有咆哮都卡在喉咙里——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仿佛在陈述明天的天气。这种绝对冷静带来的压迫感，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胆寒。陈晓墨能清晰看到对方瞳孔的收缩，那是恐惧最诚实的告白。

　　陈晓墨缓缓起身，绕到审讯椅侧后方，左手轻轻搭在椅背上。这个距离恰好突破安全范围，让有PTSD的他指尖泛起细密冷汗，但多年的情报生涯早已将生理反应锻造成可控的武器。他能清晰闻到对方发胶里混着的硝烟味，这是长期接触枪械的人才有的特殊气息，混杂着廉价古龙水的味道，构成一个虚伪男人的全部伪装。

　　我们在你公寓保险柜暗格找到了这个。平板电脑屏幕突然亮起，展示着一枚精致的钛钢徽章——展翅的猫头鹰嘴里叼着二进制代码，边缘刻着NOCTUA的拉丁铭文。陈晓墨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般擦过笑面虎耳廓：夜枭的羽毛，只有核心成员才配佩戴。你以为孙天煜真把你当自己人？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瞬间的僵硬，像被电流击中的青蛙。

　　心率监测仪突然发出尖锐蜂鸣，数值在瞬间冲破180。笑面虎的喉结疯狂滚动，陈晓墨捕捉到他右手小指不自然的蜷缩——这是承受巨大心理压力时的典型微表情。蛇系情报分析师适时按下暂停键，将一杯温水推过去，杯壁凝结的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他注意到对方左手无名指内侧有浅浅的戒痕，说明这个已婚男人正在刻意隐瞒婚姻状况。

　　我...玻璃杯在笑面虎颤抖的掌心发出碰撞声，我只是拿钱办事...

　　杰森·刘，华裔，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计算机系98级，2010年加入中情局特别行动组，代号。陈晓墨突然切换语言，流利的美式英语带着波士顿口音，每个音节都像精准的子弹命中靶心，2017年在慕尼黑啤酒节制造的数据幽灵事件，2019年东京G20峰会期间的行动，还有三个月前新加坡国际能源论坛的窃密案...需要我把你参与的项目清单全部念出来吗？

　　不——！一声压抑的嘶吼从笑面虎胸腔炸开。他猛地低头，额头重重磕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审讯室外，凌希玥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舞，她面前的多屏显示器正快速滚动着加密邮件的破解进度条，代码洪流中突然跳出一个红色标记——FUXI Project。这个戴着银框眼镜的年轻黑客兴奋地推了推眼镜，指尖在触控板上划出复杂轨迹。

　　伏羲项目。陈子序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传到审讯室，冷静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他在等这个关键词。

　　陈晓墨敏锐地捕捉到通讯里电流的杂音，知道技术组正在全力破解新的加密层。他看着笑面虎颤抖的后脑勺，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后颈有个褪色的纹身，图案像是被刻意磨掉的条形码。多年的情报直觉告诉他，这绝不是普通的纹身。

　　伏羲项目需要活体实验体，对吗？陈晓墨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股票行情，那些在保税区失踪的流浪汉，都成了你们神经接口的小白鼠。而你，负责提供这些。他看到对方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像受惊的刺猬。

　　心率监测仪的曲线再次飙升，这次直接冲破了200。笑面虎猛地抬起头，脸上混合着恐惧与绝望，泪水终于冲破防线滚落下来，在血污纵横的脸上冲刷出两道沟壑。是...是神经芯片...他的声音破碎不堪，能控制运动神经的植入式芯片...孙天煜说要卖给战乱地区...

　　陈晓墨的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他知道，防线终于崩溃了。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月光穿透云层，恰好照亮审讯室墙角的蜘蛛，正在编织新的网。就像他们此刻正在做的一样，用耐心和精准，编织一张捕捉的天罗地网。

　　陈晓墨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如同深潭中投下的石子，只泛起一丝涟漪便归于沉寂。他指尖夹着文件袋的边缘，动作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从中抽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相纸边缘因岁月侵蚀而卷起毛边，却依然清晰地定格着二十年前的画面——某期《麻省理工科技评论》的封面，年轻的杰森·刘意气风发，与赵教授并肩站在精密仪器前，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科技的炽热光芒。

　　夜枭最近需要的特殊货物陈晓墨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表象，伏羲人工智能实验室的核心算法。他抬手，将照片稳稳钉在笑面虎正前方的软木板上，照片里的杰森·刘恰好与笑面虎惊恐的目光对视。而你，陈晓墨的指尖在照片上轻轻一点，负责清理所有可能暴露他的痕迹。

　　汗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笑面虎的鬓角滚滚滑落，在审讯桌光滑的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并且还在不断扩张。他试图用袖口去擦拭，却被陈晓墨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钉在原地，动弹不得。陈晓墨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早已捕捉到他左手无名指上那道深深的戒痕——那不是自然消退的印记，而是长期佩戴戒指后，被刻意取下所留下的、带着生活温度与伤痕的证明。

　　就在笑面虎心神不宁之际，陈晓墨，这位被同事私下称为蛇系分析师的男人，突然从笔挺的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盒子。盒子棱角分明，在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当盒盖一声弹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铂金戒指，反射的光芒刺痛了笑面虎的眼睛。你前妻改嫁后住在加拿大温哥华，陈晓墨的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上周刚给你寄了女儿十岁的生日照片。穿粉色公主裙，笑得很甜，像她妈妈。

　　当啷！一声脆响，是笑面虎的手铐撞在桌腿上发出的悲鸣。他的心理防线在女儿的名字面前，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瞬间碎裂成片。男人像被骤然抽走了全身的骨骼与力气，瘫软在金属椅上，原本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只剩下无法抑制的颤抖。泪水混合着鼻涕，争先恐后地淌满脸庞，冲花了他精心维持的伪装，露出底层最真实的恐惧与绝望。是...是夜枭让我做的...他的声音嘶哑破碎，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他说...只要拿到算法...就让我们父女去瑞士团聚...他说会给我新的身份...让我看着女儿长大...

　　单向玻璃后的观察室里，气氛同样凝重。陈子序原本微靠在墙边的身体突然站直，如同一柄骤然出鞘的利剑，眼神锐利如鹰。他手中平板电脑上的数据图表正以惊人的速度刷新、重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凌希玥端坐于控制台前，指尖在触控板上划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屏幕上，环球智库近半年的人员流动数据与实验室的门禁记录正在进行交叉比对，密密麻麻的代码如潮水般起伏。郝剑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指关节因之前的用力过度而泛着青白，此刻正无声地舒展，却依旧能看出其中蕴含的力量。

　　说清楚窃取计划的细节。陈晓墨将一支黑色的录音笔凑到笑面虎唇边，金属外壳冰冷的触感让男人瑟缩了一下，也映出他失魂落魄、涕泪横流的面容。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悄然变化，泛起了一层朦胧的鱼肚白，第一缕顽强的晨曦正奋力穿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面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如同他们此刻面临的棋局，处处暗藏玄机，步步惊心动魄。

　　夜枭已经收买了实验室的研究员...断断续续的供述从麦克风溢出，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恐惧，利用下周三的国际学术交流会...伪装成...伪装成加密通讯协议...通过量子纠缠网络...实时传输...

　　找到了！观察室内，凌希玥突然重重敲击回车键，清脆的按键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多屏显示器中央应声弹出一张证件照——照片上，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正温和微笑，眼神清澈，透着学者的儒雅。然而，屏幕右侧快速浮现出的银行流水却揭示了他笑容背后的阴暗：近三个月内，有五笔来自巴拿马空壳公司的可疑汇款，每笔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总额高达七百万美元，像一条毒蛇般盘踞在屏幕上。

　　张启明，量子计算组研究员，主攻方向：加密算法优化。凌希玥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系统传来，带着一丝电流杂音，却异常冷静，上周申请了国际会议的发言权限，题目是《基于深度学习的量子加密新范式》。时间点、内容，完全吻合。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陈子序拿着刚打印好的资料快步走进来。此刻，窗外的晨光恰好越过他的肩头，在他身后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轮廓，将他胸前的警徽照得熠熠生辉，闪烁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他将文件轻轻放在笑面虎面前，最上方是一张高清监控截图：张启明与杰森·刘在一家灯光昏暗的咖啡馆密会，两人低头交谈，神情诡秘。夜枭的羽毛，陈子序的声音沉稳有力，如同磐石落地，已经找到。他的目光锐利如炬，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墙上那张巨大的世界地图上，手指重重一点，现在，我们要抓住整只夜枭。

　　当第一缕阳光终于挣脱地平线的束缚，越过鳞次栉比的城市天际线，将温暖的光芒洒向大地时，国安部大楼顶层的会议室早已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醇香与紧张的气息。巨大的全息投影沙盘悬浮在房间中央，实验室的三维模型正在缓缓旋转，每一个房间、每一条通道都清晰可见。红色的数据流如同鲜活的血管，在建筑内部错综复杂地流动，标示着信息传递的路径。陈子序手持激光笔，在沙盘上虚划一下，一道醒目的红线立刻出现在学术交流中心与实验室之间，这条虚拟轨迹上，七个红色节点骤然亮起，如同潜伏的毒蛇。

　　郝剑，陈子序的声音清晰而果决，带行动组控制外围，重点布防量子通讯屏蔽装置，不能让任何可疑数据流出实验室范围。激光点在安保室图标上急促闪烁，廖汉生负责会场内部安全，特别是张启明可能接触的所有电子设备，包括他的个人终端、演示用电脑，甚至U盘接口，都要严格监控。

　　算法传输需要至少47秒窗口期。凌希玥的声音从音响中传出，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她调出一段实时模拟动画，屏幕上代表核心算法的数据流正试图突破防火墙，却在接触到一层蓝色屏障时骤然中断。我可以在服务器植入病毒，一旦检测到异常访问模式，就自动触发物理断网机制，给我们争取足够的反应时间。

　　会议室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凝重与决心。夜枭的羽毛已经找到，但这仅仅是开始。真正的狩猎，此刻才刚刚拉开序幕。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也照亮了众人眼中燃烧的斗志。一场关于科技、阴谋与正义的较量，即将在下周三的国际学术交流会上，激烈上演。

　　陈晓墨将那支在指间摩挲许久、早已染上体温的未点燃香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缓缓放回烟盒。他面前的分析报告堆积如山，每一页都凝聚着无数个不眠之夜的心血与焦灼。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纸张的混合气味，沉闷得让人几乎窒息。“夜枭从不亲自出现在交易现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打破了会议室的沉寂，“我们需要一个无法拒绝的诱饵，逼它现身。”他的指尖在平板电脑冰凉的屏幕上轻点，调出赵教授密密麻麻的日程表，目光锐利如鹰隼，“让赵老临时增加一场闭门研讨会，主题就用‘可控核聚变与AI协同优化’——这是夜枭近期渗透力度最大、也最感兴趣的技术方向，它不可能无动于衷。”

　　陈子序的目光从陈晓墨身上移开，落在沙盘中央那个闪烁不定的红点上。那光点像一只挑衅的眼睛，固执地标记着张启明办公室的位置，也像一根刺，扎在每个人的心头。窗外，城市已从沉睡中苏醒，车水马龙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隐约传来，带着人间烟火的暖意，却与这会议室里的冰冷气氛格格不入。他想起高局长临行前，那双布满血丝却依旧坚定的眼睛，以及那句沉甸甸的嘱托：“有些战斗不需要硝烟，但同样要有人用胸膛挡住子弹。”这句话此刻在他胸腔里回荡，沉甸甸的，带着不容推卸的责任与决绝。他知道，自己和身边的这些人，就是那堵需要用血肉之躯去铸就的墙。

　　“三天后。”陈子序拿起激光笔，按下开关。一道红色的光束划破空气，精准地落在“伏羲”项目核心服务器的图标上，凝成一个灼热的焦点，仿佛要将那虚拟的图标烧穿。“我们就在那场学术交流会上，设下一张天罗地网，等着这只夜枭自投罗网。”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就在此时，会议室的灯光突然毫无征兆地集体闪烁起来，明灭不定，如同濒死者的呼吸。凌希玥面前的显示器屏幕瞬间黑屏，失去了所有光彩。短暂的三秒沉寂，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每个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紧接着，所有的屏幕同时亮起，刺目的白光中，中央位置猝不及防地跳出一行诡异的绿色代码：“NOCTUA IS WATCHING”（夜枭正在注视）。

　　黑客少女凌希玥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呼吸也猛地一滞。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绝非普通的网络攻击，这是只有量子纠缠网络才能实现的实时入侵！对方不仅破解了他们的防火墙，更在他们讨论计划的同时，如同鬼魅般窥视着这里的一切。夜枭，已经知道他们截获了情报，并且，它在用这种方式，赤裸裸地宣示它的存在和挑衅！冷汗，瞬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砰！”郝剑猛地拍案而起，结实的金属桌腿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像是野兽的怒吼。“它找死！”他低吼道，肌肉贲张，眼中怒火熊熊。

　　陈晓墨的反应则更为迅速，几乎在代码出现的同一时间，他的手指便已在键盘上翻飞如舞，发出密集如雨的敲击声。他试图反向追踪那该死的信号源，每一次敲击都带着焦急与决绝。然而，屏幕上的绿色代码却如同拥有生命的病毒般疯狂增殖、蔓延，迅速吞噬着屏幕上的一切，那冰冷的绿色，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每个人的神经。

　　陈子序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起桌上的加密电话，冰冷的听筒贴上耳畔。几乎是立刻，里面传来高局长沉稳如常的声音，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各单位注意，一级戒备。网已经撒开，鱼，要上钩了。”那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稍稍稳住了会议室里躁动的人心。

　　晨光穿透厚重的云层，将整座城市温柔地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晕中，祥和而宁静。但在国安部大楼深处，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却已在代码的交锋中悄然拉开了序幕，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刀光剑影。那个从“笑面虎”口中艰难得到的“夜枭羽毛”——那枚微小的存储介质，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透明的证物袋里。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它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像一片来自地狱的羽毛。它不仅揭示了敌人的踪迹，更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一扇通往深渊的大门，暴露了隐藏在暗处的那个庞大而精密的网络，让人不寒而栗。

　　“找到了！”凌希玥突然一声低喝，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疲惫。她终于成功破解了最后一道防火墙！屏幕上，夜枭组织的内部结构图如同一张复杂的蛛网，骤然展开在众人眼前。在那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系网中心，一个被刻意模糊处理的头像，正隔着冰冷的屏幕，对着他们无声地冷笑，充满了嘲弄与不屑。陈子序的指尖悬在那个模糊的头像上，停顿了片刻，指尖微微颤抖。他知道，这轻轻一点，揭开的将是一张怎样狰狞的面孔。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下了打印键。

　　打印机发出低沉的嗡鸣声，纸张缓缓吐出。随着纸张的移动，一张清晰的面容在晨光中逐渐显现——杰森·刘。那张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儒雅，但眼神深处却藏着难以掩饰的阴鸷与傲慢。照片下方，智能系统自动生成的分析报告赫然在目，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敲击着众人的心脏：“目标威胁等级：SSS。危险系数评估：97.6。建议应对方案：优先清除。”

　　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凝重如铁，几乎让人窒息。所有人都明白，SSS级的威胁意味着什么，97.6的危险系数又代表着怎样迫在眉睫的生死考验。这场围绕“伏羲”项目展开的攻防战，早已超越了一次简单的情报窃取与反窃取，它将直接决定未来十年，甚至更久远的人工智能安全格局，关乎国家的命脉与无数人的福祉。而此刻，那只名为“夜枭”的情报幽灵，它的真身已然浮现，正展开那双染满数据与阴谋的翅膀，无声地盘旋在城市上空，等待着给予他们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

　　郝剑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将战术背心的搭扣扣到最紧，防弹插板相互碰撞，发出沉闷而充满力量的声响，那是战士即将投入战斗的序曲。廖汉生则仔细检查着腰间的战术匕首，手指拂过冰冷的刀刃，寒光在灯光下反射出凛冽的锋芒，映出他眼中的冷静与决绝。陈晓墨终于将那支始终夹在指间、早已被摩挲得温热的香烟点燃。他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他眼前缭绕升腾，模糊了他的表情，却无法掩盖他眼底深处那如同鹰隼般锐利的光芒，以及一丝如释重负后的疲惫。

　　陈子序抓起桌角的黑色头盔，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将头盔戴上，护目镜落下，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只留下一双在镜片后依旧坚定如钢的目光。他环视着眼前的每一个人——沉稳的陈晓墨，暴躁却勇猛的郝剑，冷静细致的廖汉生，还有眼中闪烁着智慧火花的凌希玥。他们是他的战友，是他可以将后辈托付的人。

　　“各位，”陈子序的声音透过头盔的内置通讯器传出，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和不容动摇的决心，“狩猎，开始了。”

　　话音落下，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行人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入了那片金色的晨光之中，也冲向了那场注定惊心动魄的未知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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