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卷王师尊与崩溃的弟子们

　　白莲儿被禁足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在云岚宗内引起了不小的涟漪。

　　弟子们私下议论纷纷，大多感到难以置信。

　　向来对白师妹宠爱有加、几乎有求必应的师尊，这次竟如此严厉？

　　然而，更让他们惊讶的还在后面。

　　自那日起，清岚峰顶，洛无尘闭关的静室方向，灵气波动变得异常起来。

　　不再是往日那种温润平和的流转，而是变得……极具侵略性。

　　起初只是感觉灵气汇聚的速度快了些，但很快，弟子们发现，他们日常吐纳修炼时，能汲取到的天地灵气竟稀薄了不少！

　　仿佛整座清岚峰，乃至更大范围的灵气，都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强行攫取，疯狂地涌向峰顶静室。

　　那灵气汇聚的规模，已然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漩涡，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倒悬于静室上空，发出低沉的呼啸。

　　云雾被搅动，隐隐有风雷之声相伴。

　　“师尊他……这是在修炼什么惊天动地的神通？”

　　有弟子仰望峰顶，面露骇然。

　　这种灵气掠夺的架势，远超他们对于合体期修士修炼的认知。

　　大师兄墨尘站在自己的洞府前，眉头紧锁，感受着周身几乎被抽空的灵气，心中震撼更甚。

　　他是金丹后期，更能体会到那灵气漩涡中蕴含的恐怖力量，以及其中一种他无法理解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意蕴。

　　师尊的功法，似乎与云岚宗正统的《云水真诀》截然不同了。

　　而被罚禁足在自己小院中的白莲儿，更是心烦意乱。

　　她本就因师尊的冷淡而委屈愤懑，此刻感受到这异常的灵气波动，更是坐立不安。

　　师尊实力越强，本该越好，可这种完全不受她影响、甚至让她感到一丝畏惧的变强方式，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失控感。

　　静室内，洛无尘（苏昌河）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他正在梳理这具身体。

　　原主洛无尘的《云水真诀》走的是中正平和、水到渠成的路子，固然稳健，但在他这位见识过混沌大道、执掌过生死轮回的存在看来，效率太低，潜力有限，而且其灵力属性，与那潜伏的慢性毒素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微妙的“滋养”关系，而非排斥。

　　“有趣。”

　　苏昌河内视着那丝缠绕在经脉深处的阴寒毒力，这毒素极其隐蔽，若非他神魂本质远超此界，绝难察觉。

　　它像是在冬眠，缓慢汲取着《云水真诀》修炼出的灵力壮大自身，等待某个时机彻底爆发。

　　“看来，这‘悲情男配’的命运，不仅是遇人不淑，还可能是遭人算计。”

　　他毫不犹豫地开始行动。

　　混沌万法，溯本归源。

　　以他大罗级别的道境理解和混沌本源的特性，推演、改造一门此界的功法，易如反掌。

　　他保留《云水真诀》的部分外壳以掩人耳目，内核则彻底替换为基于自身理解，更高效、更霸道，兼具吞噬、净化特性的《混沌归元诀》。

　　此刻，他正引导着被疯狂吸纳而来的海量灵气，按照《混沌归元诀》的路线奔腾运转。

　　灵气入体，并未温和地融入丹田，而是如同狂暴的洪流，冲刷着每一条经脉，每一个窍穴，将原本《云水真诀》修炼出的温和灵力强行转化、提纯、压缩。

　　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经脉传来撕裂般的胀痛感。

　　但苏昌河的心志何等坚韧，连混沌重塑、圣人威压都经历过，这点痛苦于他而言，如同清风拂面。

　　更奇妙的是，当转化后的混沌归元灵力流经那丝阴寒毒力时，毒力仿佛遇到了克星，剧烈地颤抖、收缩，其蕴含的阴寒能量竟被混沌灵力一丝丝地剥离、吞噬、转化，成为了滋养他修为的养料！

　　“以毒为薪，燃我道火。”

　　苏昌河心中明悟。

　　这背后下毒之人，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这“改良”后的功法，竟能将毒药变成补品。

　　时间一天天过去。

　　峰顶的灵气漩涡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庞大，甚至引动了天象。

　　清岚峰上空，时常有异彩流转，偶尔甚至能听到低沉的道音轰鸣，仿佛有某种规则在被引动、重塑。

　　弟子们从最初的震惊，渐渐变得麻木，然后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们发现，别说在清岚峰修炼了，就是靠近峰顶一定范围，都会感到心神摇曳，自身的灵力运转滞涩，仿佛被那股庞大的力场所压制。

　　原本是宗门内灵气最充裕的仙家福地之一，如今却成了修炼的“禁区”。

　　“大师兄，这……这可如何是好？我已经三天没能静心打坐了。”

　　一名筑基期的弟子苦着脸向墨尘抱怨。

　　“我的丹药炼制也失败了，火候根本控制不住，灵气波动太剧烈了。”

　　一位擅长炼丹的弟子欲哭无泪。

　　“师尊他老人家再这么修炼下去，我们清岚峰一脉，怕是要集体搬去外门找地方修炼了……”

　　墨尘听着师弟师妹们的诉苦，嘴角微微抽搐。

　　他何尝不是深受其害？

　　原本预计半年内尝试凝结元婴，现在别说结婴了，能维持日常修行不掉境界就算不错了。

　　他看着峰顶那如同实质般的灵气漩涡，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一丝……敬畏。

　　师尊这次闭关，变化实在太大了。不仅是性格，连修炼方式都变得如此……霸道，如此的不讲道理。

　　这真的是他们认识的那位清冷出尘，如云似水的仙尊吗？

　　禁足中的白莲儿更是度日如年。

　　她无法借助清岚峰的灵气修炼，手中的灵石又有限，修为几乎停滞不前。

　　更让她恐慌的是，她发现自己种在师尊身上那缕隐秘的、用以感知其状态和位置的情蛊，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失去了联系！

　　这意味着，她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随时感知师尊的动向，甚至无法在关键时刻用秘法引动师尊心绪。

　　这让她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瞎子，彻底失去了对局面的掌控。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白莲儿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必须想办法打破这个局面，重新引起师尊的注意，至少，要弄清楚师尊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月后。

　　峰顶的灵气漩涡终于开始缓缓平息，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逐渐散去。

　　这一日，静室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首先迈出的，是一袭纤尘不染的月白道袍。

　　依旧是那张清俊绝伦的面容，但所有等候在外的弟子，包括闻讯赶来的墨尘，在看清来人的瞬间，都不由得呼吸一滞。

　　还是那个人，但气质已然天翻地覆。

　　曾经的洛无尘，清冷如雪山之巅的明月，虽遥不可及，却自有其温润光华。

　　而眼前的“洛无尘”，眉眼间依旧淡漠，但那淡漠之下，却是一种俯瞰众生、执掌规则的冰冷与威严。

　　他的眼眸深邃如星海，目光扫过之处，众人只觉得灵魂都被洞穿，生不出丝毫违逆之心。

　　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却又仿佛蕴含着能吞噬一切的恐怖力量，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合体中期！

　　不，不仅仅是境界的提升！这种本质上的蜕变，远比修为的跃进更令人心惊！

　　“恭迎师尊出关！”

　　墨尘率先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带领众弟子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洛无尘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将他们的震惊、畏惧、困惑尽收眼底，最后落在墨尘身上。

　　“本尊闭关期间，宗内有何事？”

　　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墨尘连忙汇报：

　　“回师尊，宗内一切安好。只是……前几日药王谷派人送来赔礼，为之前冲突之事致歉，并奉上了三株千年灵药。”

　　他顿了顿，补充道，

　　“执法堂长老言明，此事就此作罢。”

　　药王谷主动服软了？

　　弟子们面面相觑，这在他们印象中可是头一遭。

　　是因为师尊闭关闹出的动静太大，让他们心生忌惮了吗？

　　洛无尘闻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这一切理所应当。

　　他看向墨尘，以及他身后那些气息虚浮、明显这段时间修行受影响的弟子们。

　　“尔等近日修行，可是受阻？”

　　众弟子闻言，顿时面露苦色，却不敢抱怨，只得纷纷低头称是。

　　洛无尘沉默片刻，开口道：“修行之道，如逆水行舟。

　　外境变迁，亦是磨砺。从明日起，每日辰时，尔等皆至演武场。”

　　众弟子一愣，去演武场？做什么？对练吗？

　　只听洛无尘继续道：“本尊亲自为尔等讲解《云水真诀》。”

　　讲解《云水真诀》？弟子们更困惑了。这本基础功法，他们早已烂熟于心，还有什么可讲的？

　　然而，第二天辰时，当所有清岚峰弟子齐聚演武场，聆听洛无尘开口讲出第一个字时，他们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那不再是他们记忆中温和绵长的《云水真诀》阐述。

　　洛无尘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大吕，每一个字都蕴含着独特的道韵，直击灵魂深处。

　　他并非照本宣科，而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角度，剖析功法本质，直指修行关隘，甚至当场演示灵力运转的细微变化，将原本看似平平无奇的《云水真诀》，演绎出了吞江纳海、演化云天的磅礴气象！

　　他讲的是《云水真诀》，但其中蕴含的意境，却远远超出了这门功法的范畴，触及到了水之大道、云之变幻的规则层面！

　　一时间，演武场上异象纷呈。

　　有弟子听着听着，周身水汽氤氲，仿佛顿悟；

　　有弟子随着演示掐动法诀，原本滞涩的关窍豁然贯通；

　　更有卡在瓶颈多年的弟子，直接气息暴涨，当场突破！

　　墨尘听得如痴如醉，他发现自己对功法的理解，过去存在着太多谬误和局限！师尊的讲解，仿佛为他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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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被允许前来听讲、心怀忐忑的白莲儿，也在那玄妙的道音中暂时忘却了算计，沉浸于对功法新的理解之中，体内灵力不由自主地跟着运转，竟比平日顺畅了数倍不止！

　　一场讲解，不过一个时辰。

　　当洛无尘停下时，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所有弟子都沉浸在巨大的震撼和收获中，久久无法回神。

　　看着下方弟子们恍然、激动、乃至狂热的目光，洛无尘面色依旧平静。

　　“明日辰时，照旧。”

　　说完，身影便已消失在原地。

　　直到他离去，演武场上才爆发出巨大的喧哗。

　　“天啊！我突破了！我卡了三年的筑基中期突破了！”

　　“我也是！我对‘云水相生’的理解完全不一样了！”

　　“师尊……师尊他太厉害了！

　　这真的是《云水真诀》吗？”

　　“我以前练的都是什么啊！”

　　墨尘深吸一口气，看着激动不已的师弟师妹们，心中百感交集。

　　他终于明白，师尊那一个月的“霸道”修炼，并非不顾弟子死活，而是在进行某种更深层次的蜕变。

　　而蜕变之后，带给他们的，是远超想象的机缘！

　　这种颠覆性的传授，这种直指大道的讲解，简直闻所未闻！

　　师尊的修为和境界，到底到了何种可怕的程度？

　　而白莲儿站在人群中，感受着体内明显精进不少的灵力，心情却复杂到了极点。

　　师尊变得更强，更莫测了，这对她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发现自己那些小心思、小手段，在如今这位师尊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清岚峰的风气，在洛无尘出关后，悄然发生了巨变。

　　曾经的散漫、以及围绕白莲儿产生的些许浮躁之气，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和求知欲所取代。

　　每一位弟子都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不，是重塑了三观！

　　他们疯狂地消化着师尊每日讲解的内容，拼命修炼，互相探讨。

　　整个清岚峰，卷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修行狂潮！

　　而端坐于峰顶，偶尔降下“法旨”点拨众生的洛无尘（苏昌河），则如同执棋的手，平静地看着棋盘上因他而起的风云变幻。

　　提升修为是基础，改变周围人的认知和轨迹，才是“逆袭”的有趣之处。

　　他看着系统中，因“初步扭转弟子修行观念”、“引发清岚峰修炼热潮”而缓缓跳动的积分，以及那条“摆脱白莲儿因果纠缠”进度悄然推进了5%的提示，眼中掠过一丝了然。

　　潜移默化，有时比直接出手，更为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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