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聊的统计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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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三送一”的闹剧收场后,我的小店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泄了气的安静。撕掉那张红得刺眼的海报,像是亲手戳破了一个自己吹起来的、华而不实的肥皂泡。短暂的喧闹退去,留下的不是利润,而是比以往更甚的空寂和一种清晰的认知——赚钱没有捷径,至少,那种不动脑子的捷径没有。日子又重新回到了原点。每天早上依旧是天不亮就去进货,回来熬汤,打理食材,然后就是漫长到几乎凝固的等待。太阳光斑在店里地面上缓慢移动,从东墙爬到西墙,像一只慵懒而迟钝的爬虫。我看着它,能清楚地感觉到时间正以实体般的重量,一分一秒地压在我的身上,消耗着我的青春,我的积蓄,还有我那点可怜的、关于“不愁吃”的妄想。
这种无所事事的空闲,比体力上的劳累更折磨人。它像一种缓慢的凌迟,让焦虑和怀疑有机会从每一个毛孔钻进来,啃噬你的理智。我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傻坐着了,那样我会疯掉。我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哪怕是无用的事,只要能把这难熬的时间填满。
旧本子与“无用”的数据
我在那个从赵胖子店里带过来的、装零碎物品的纸箱里翻找,摸出了一个半旧的硬壳笔记本。封面是深蓝色的,已经磨损得有些发白,里面大部分是空白,只有前面几页记着些当初学艺时写的调料配比和食材特性。
我拿着这个本子,坐在柜台后面,看着窗外和店里寥寥无几的客人,开始发呆。做什么呢?记账?每天的流水简单得可怜,几分钟就算完了。写日记?我哪有那份风花雪月的心情。
就在这时,那个叫李静的研究生又来了。依旧是那个时间点,依旧是那个靠墙的位置,依旧是“两份木耳,不要麻酱”。她像一颗精准的卫星,规律地出现在我这片萧索的“星球”轨道上。
一个念头,像黑暗中划过的微弱火星,突然闪现了一下。
我鬼使神差地翻开本子,在新的一页上写下:
“日期:11月XX日,下午3:15
顾客:李静(推测为化学系研究生)
点单:生菜、豆芽、土豆片、两份木耳、粉丝。微辣,不要麻酱。
状态:边吃边看《高等有机化学》,专注,耗时约40分钟。”
写完,我看着这行字,自己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记这个干嘛?她点两份木耳难道会让我多赚一块钱吗?这跟我数学系学的微积分、概率论有半毛钱关系吗?没有。这纯粹是无聊催生出的怪异行为。
但……至少,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让我感觉自己还在“动”,还没有被这死水般的生活完全同化。
于是,这种无意义的记录,就像一种自我麻痹的瘾,开始了。
我开始记录更多“无用”的数据。我不再只关心谁点了什么,卖了多少钱。我开始观察那些我曾经视而不见的细节。
我看到两个穿着校服的高中女生,总是结伴而来,一个必然点一大把菠菜,另一个则酷爱油麦菜。她们会分享一碗淋满麻酱和辣椒油的汤底,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明星和月考。我在本子上记下:“校服女生A:高频菠菜;校服女生B:高频油麦菜;组合出现概率高。”
我看到几个穿着篮球服,浑身蒸腾着热气的体育生,冲进来点单时,几乎清一色地选择各种肉丸、肥牛和午餐肉,辣度通常直奔“特辣”。他们嗓门洪亮,吃完一抹嘴就走,风风火火。我记下:“运动后男生群体:偏好肉类、丸类;辣度需求高;消费速度快。”
我还注意到那个总是一个人来的、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他每次都点固定的几样:豆皮、腐竹、金针菇,外加一份方便面,永远是“中辣”。他吃饭时很安静,总是戴着耳机,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记下:“眼镜男生(孤食):豆制品 菌菇 方便面;固定中辣;就餐时间稳定。”
这些记录杂乱无章,毫无体系。我像是一个蹩脚的、没有明确研究目的的田野调查员,只是机械地、固执地记录着眼前流动的碎片。我把客人们简化成了一个个符号,一组组菜品组合,一行行冰冷的数据。这让我获得了一种奇异的抽离感,仿佛站在一个更高的维度,俯瞰着这个小小的生态圈。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我作为“局内人”的焦虑和无力感。
老陈的调侃与内心的自嘲
有一天下午,生意格外清淡,整整两个小时没有一个客人。我正趴在柜台上,对着本子琢磨最近记录的“穿连帽卫衣的顾客点选鱼豆腐概率较高”这一条有没有什么潜在意义(当然,什么意义也没有),老陈端着一杯浓茶,溜达着走了进来。
“哟,张老板,用功呢?”他嗓门一如既往地洪亮,带着笑意,“盘算今天赚了多少大洋?”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合上本子,但已经来不及了。老陈眼尖,已经看到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和符号。
“嗨,瞎记着玩。”我有些尴尬地想把本子塞到柜台下面。
老陈却好奇地凑过来,就着我的手瞥了几眼。他那双常年和面粉打交道、粗糙却异常灵活的手指,虚点着我本子上的记录:“‘戴眼镜男生,豆制品 菌菇’……‘运动服群体,肉类 特辣’……好家伙,”他抬起头,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我说张三,你记这玩意儿干啥?你这比人家会计算账还仔细啊!咋的,准备以后写本书,《大学城麻辣烫食客物种多样性观察报告》?”
我的脸瞬间有点发烫,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抓了个正着。在他那务实、直接的世界观里,我这种行为确实显得无比怪异且毫无用处。一个麻辣烫老板,不想着怎么把汤熬得更好喝,把店收拾得更干净,反而像个间谍一样记录客人点啥菜,这不是不务正业是什么?
“闲着也是闲着嘛,”我讪讪地笑了笑,自嘲地解释道,“守店太无聊了,总得找点事做,打发时间。发呆也是发呆,记点东西,好歹证明我这脑子还没锈住。”
老陈听了,摇了摇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啧啧两声:“你们这些文化人,就是想得多。我们那会儿开店,脑子就一件事:怎么把东西做好,让人吃了下次还想来。没那么多弯弯绕。”
他放下茶杯,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屑,像是要拍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明天进啥菜新鲜,或者研究研究你那辣子怎么能更香一点。净整这些没用的!”
他说完,又调侃了我两句,便背着手,回他的包子铺继续忙活了。
店里又剩下我一个人。我看着老陈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摊开的本子,上面那些我自以为有点意思的“数据”,在老陈那两句大实话面前,突然变得苍白而可笑。
是啊,这些记录,除了能证明我很无聊之外,还能有什么用呢?它能帮我多卖出一碗麻辣烫吗?能让我明天交房租时更从容一点吗?都不能。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再次袭来。我合上本子,把它扔回柜台下的抽屉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或许老陈是对的,我就是想得太多,做得太少。我总是试图在混乱中寻找秩序,在无序中发现规律,指望能靠一点小聪明找到通往成功的密码。却忘了最根本的道理——生意,是脚踏实地做出来的,不是趴在桌子上算出来的。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学生们的身影依旧充满活力。但我的心里,却因为这一番对话和自省,蒙上了一层灰暗。我的“统计本”,它没能成为我摆脱困境的钥匙,反而更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此刻的迷茫和徒劳。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开始漫无目的地擦拭着已经光可鉴人的选菜柜玻璃。至少,找点“有用”的事情做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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