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魔碑惊变

　　幽狱退去，留下的死寂气息尚未完全消散，万魔渊的重建工作变得更加紧迫。接连遭受天庭与幽狱的袭击，让所有弟子都意识到，这片看似稳固的基业，实则已处于风暴的中心。防御，必须进一步加强。

　　这一日，负责统筹重建与阵法加固的六弟子玄机子，在清理被噬神兽凶威彻底夷平的原魔宫外围废墟时，偶然发现了一处异常的空间节点。这节点隐藏得极深，若非他新近对天机推演有了突破，加之此地能量被多次大战洗涤后变得稀薄，绝难发现。

　　“大师兄，诸位师弟师妹，速来一观！” 玄机子以秘法传讯，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惊疑。

　　不过片刻，李昊、冷霜妃、血无涯、石破天、魅影、金刚、风万里、雷震、水云姬等人便已齐聚。众人伤势在师尊那蕴含“无中生有”玄奥的生机滋养与自身调息下，已恢复了七七八八，气息甚至比战前更加凝练深邃。

　　“玄机子，发现了什么？” 李昊沉声问道，目光扫过那片除了碎石与空间裂痕外空无一物的区域。

　　玄机子没有回答，而是双手掐诀，眼中无数符文流转，低喝一声：“天机显化，虚妄退散！”

　　一道清辉自他指尖射出，落在那不起眼的空间节点上。如同水滴入油锅，那处空间顿时剧烈扭曲、荡漾起来，一圈圈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逐渐显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暗深邃的门户。门户之后，并非预想中的秘境或宝藏，而是一条向下延伸、不知通往何处的古老石阶，一股苍凉、蛮荒，甚至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原始魔意，从中弥漫而出。

　　“这是……师尊都未曾提及的秘地？” 血无涯眯起眼，猩红的舌头舔过嘴唇，对那原始魔意感到本能的渴望。

　　“气息古老，远在魔宫建立之前。” 冷霜妃感应着那丝魔意，秀眉微蹙，这魔意纯粹而霸道，与现今流传的诸多魔道功法皆不相同。

　　“下去一探便知。” 石破天最为直接，迈步就要上前。

　　“且慢。” 李昊抬手拦住他，目光看向玄机子，“可能推演吉凶？”

　　玄机子面色凝重地摇头：“此地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遮蔽了天机，我的推演之术难入其门。只能隐约感知，内里并无直接的生命威胁，但……似乎蕴含着某种巨大的‘因果’。”

　　“因果？” 众人神色一凛。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深知因果之力的玄妙与可怕。

　　“无论如何，既在我万魔渊之下，总不能视而不见。” 李昊沉吟片刻，决断道，“我与石师弟、金刚师弟先行探路。冷师妹、血师弟、魅影师妹策应。风师弟、雷师弟、水师妹、玄机子在外接应，若有异动，立刻接应，并禀报师尊。”

　　众人并无异议，如此安排，进退有据。

　　李昊、石破天、金刚三人对视一眼，周身护体罡气亮起，率先踏入那幽暗门户，沿着古老石阶向下行去。冷霜妃、血无涯、魅影紧随其后，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石阶不知以何种石材砌成，触手冰凉，其上铭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图纹，似乎描绘着开天辟地、万魔朝拜的景象。越是向下，那股原始魔意便越是浓郁，甚至开始主动侵蚀他们的护体罡气。饶是以李昊三人的修为，也感到心神微微震荡，需得运转功法才能抵御。

　　约莫下行千丈，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广阔无垠，仿佛自成一界。空间的中心，矗立着一座高达万丈的黑色石碑！石碑不知是何材质，非金非石，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如镜，却又仿佛能将人的神魂都吸入其中。那股令人心悸的原始魔意，正是源自这座石碑！

　　石碑周围，散落着九尊形态各异、同样散发着古老苍茫气息的魔神雕像，它们或跪或拜，或仰天咆哮，或俯首沉思，姿态不同，但无一例外，都面朝中央的黑色石碑，仿佛在朝拜，又像是在……镇压？

　　“这是……太古魔碑？” 李昊瞳孔骤缩，他曾在某些最古老的魔道残卷中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传说天地未分，混沌未判之时，有先天魔意凝聚，化生魔碑，铭刻着世间最本源的魔道法则！

　　就在三人为这魔碑震撼之时，异变陡生！

　　那沉寂了不知多少万载的黑色魔碑，似乎被他们这些“生人”的气息引动，碑身猛地一震！一股远比之前浓郁千百倍的原始魔意，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爆发！

　　“吼！”“嗷！”“唳！”……

　　与此同时，那环绕魔碑的九尊魔神雕像，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眼中齐齐亮起猩红的光芒，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它们不再是死物，而是被魔碑气息激活的守护魔灵，每一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竟都不弱于准圣初期！

　　九尊准圣魔灵，携带着滔天的凶煞魔威，直接锁定了闯入此地的李昊三人，发动了攻击！一尊三头六臂的魔灵挥舞着巨斧劈向李昊；一尊背生双翼的魔灵掀起撕裂虚空的魔风罩向石破天；一尊形如巨龟却生有龙首的魔灵喷吐出腐蚀万物的幽冥吐息，目标直指金刚！

　　“小心！” 李昊暴喝，皇道法则全力运转，紫金龙形气劲环绕周身，一拳轰出，皇霸天下，硬撼那劈落的巨斧。

　　石破天怒吼，不灭魔躯绽放乌光，双拳齐出，撼世拳意凝聚到极致，如同两座太古魔山，砸向那撕裂而来的魔风。

　　金刚低眉垂目，口中梵唱与魔音交织，暗金色的佛魔不坏身催发到极致，如同一尊亘古永存的怒目金刚，硬接那幽冥吐息。

　　“轰！轰！轰！”

　　三声巨响几乎同时爆发，能量狂潮在这片地下空间肆虐。李昊与那持斧魔灵各退一步，竟是平分秋色！石破天拳风与魔风相互湮灭，身形微晃。金刚的护体佛魔光罩在幽冥吐息下剧烈荡漾，发出“滋滋”声响，却终究稳固如山。

　　三人的实力，经过连番恶战与师尊点拨，已然精进至此，面对准圣初期的魔灵，竟能不落下风！

　　然而，攻击他们的，并非只有这三尊魔灵！其余六尊魔灵也同时动了！一尊手持魔幡的魔灵摇动幡面，引动无数心魔幻影，直袭神魂；一尊口吐魔音的魔灵发出扰乱法则的尖啸；一尊身形鬼魅的魔灵融入阴影，伺机刺杀；另外三尊则从不同方向，施展各种强大的本源魔法，轰击而来！

　　危机瞬间降临！

　　“玄冥寂域！” 清冷的喝声响起，紧随其后的冷霜妃出手了。她双手虚按，极致的寒意并非扩散，而是以她为中心，形成一个特殊的“寂灭领域”。领域之内，万物迟滞，能量流转变得极其缓慢，那心魔幻影、扰乱魔音进入领域后，威力大减。她重点针对那尊鬼魅魔灵，一道灰白寂灭线无声射出，逼得其从阴影中显形，狼狈躲闪。

　　“血海修罗道！” 血无涯狂笑一声，残存血海再次展开，但这一次，血海之中浮现的不再是杂乱的血神子，而是九尊气息更加凝练、面目清晰、手持不同血煞兵器的阿修罗魔将！每一尊魔将都拥有着接近大罗金仙巅峰的实力，悍不畏死地迎向那三尊施展本源魔法的魔灵，虽然个体实力不如，但凭借血海不灭的特性与悍勇，竟暂时将其缠住！

　　魅影的身影则彻底消失，她的气息锁定了那尊摇动魔幡和口吐魔音的魔灵。她的“无影”匕首在虚空中划过诡异的轨迹，每一次闪现，都精准地刺向两尊魔灵施法的关键节点，虽不能重创，却极大地干扰了它们的法术施展，为李昊三人减轻压力。

　　得到后方支援，李昊三人精神大振，开始反击。

　　“皇极御天，万法归宗！” 李昊长啸，皇道法则化作一条更加凝实的紫金神龙，龙躯盘旋，竟隐隐有统御万法、纳敌之力反哺己身的趋势，与那持斧魔灵战得难解难分，并开始逐步压制。

　　“力之极，破妄！” 石破天彻底放弃防御，双拳如同两颗狂暴的魔星，每一拳都蕴含着崩灭大道的力量，将那翼魔灵轰得魔羽纷飞，节节败退。他对力量的理解更加纯粹，破坏力也更上一层楼。

　　“金刚怒目，降魔！” 金刚面对龙龟魔灵连绵不绝的幽冥吐息，不再被动防御，而是猛地踏前一步，暗金身躯爆发出刺目光芒，一拳轰出，拳锋之上佛魔符文交织，化作一个巨大的“卍”字魔印，硬生生将那腐蚀性的吐息打散，反推向龙龟魔灵！

　　上方接应的风万里、雷震、水云姬和玄机子感受到下方传来的剧烈能量波动与魔意爆发，皆是脸色一变。

　　“不好，下面果然有变！” 风万里身形一动就要冲入。

　　“且慢！” 玄机子急忙拦住，他脸色更加苍白，双手急速推演，“下方能量混乱至极，而且……那魔碑的气息正在苏醒！它在……共鸣？！”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下方空间中心，那万丈魔碑再次震动，碑身之上，开始浮现出无数细密、复杂、蕴含着无上魔道至理的先天魔纹！这些魔纹流转闪烁，散发出不同的法则波动，有的代表杀戮，有的代表吞噬，有的代表幻灭，有的代表寂无……仿佛囊括了世间一切魔道本源！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浮现的魔纹，似乎与正在战斗的十大弟子产生了某种玄妙的联系！

　　李昊的皇道法则，与一道代表着“统御”与“征服”的魔纹隐隐共鸣。

　　冷霜妃的玄冥寂灭，与一道代表着“终结”与“归墟”的魔纹相互吸引。

　　血无涯的血海修罗，与一道代表着“杀戮”与“嗜血”的魔纹气息交织。

　　石破天的力量大道，与一道代表着“破坏”与“承载”的魔纹产生共振。

　　魅影的幻灭无相，与一道代表着“虚幻”与“真实”的魔纹若有若无地联系。

　　玄机子的天机推演，虽在门外，却也感到一道代表着“混乱”与“秩序”的魔纹向他投来隐晦的波动。

　　金刚的佛魔一体，对应了一道“慈悲”与“忿怒”交织的奇特魔纹。

　　风万里的极速，引动了一道“自由”与“束缚”并存的魔纹。

　　雷震的毁灭神雷，与一道“毁灭”与“新生”循环的魔纹遥相呼应。

　　水云姬的至柔水元，竟也触动了一道“孕育”与“淹没”共生的魔纹！

　　十大弟子，无论身在何处，无论正在做什么，都在这一刻，清晰地感受到了与自身大道最为契合的那一道本源魔纹！一股明悟，一种对自身道路更深层次的理解，如同醍醐灌顶般涌入他们的心神！

　　他们的气息，在这一刻不由自主地开始攀升！修为的瓶颈竟然开始松动！

　　然而，福兮祸所伏。那魔碑在引动他们共鸣的同时，也散发出一股更加恐怖、更加诱惑的意志！那意志似乎在呼唤他们，靠近它，触摸它，将自身大道与魔碑彻底融合，便能获得无上的力量，直通魔道终极！

　　“不好！它在引诱我们！” 李昊猛地一咬舌尖，强迫自己从那种近乎顿悟的沉醉中清醒过来，厉声喝道，“守住心神！这魔碑有古怪！”

　　不用他提醒，其他弟子也纷纷惊醒，各自运转功法，抵抗那无孔不入的诱惑意志。他们皆非庸碌之辈，深知天上不会掉馅饼，这魔碑给予的同时，必然索取更多，甚至可能吞噬他们的自我，成为魔碑的养料或者傀儡！

　　似乎是察觉到诱惑失败，那魔碑的意志陡然变得冰冷而暴戾。环绕它的九尊魔灵如同受到指令，攻势瞬间变得更加疯狂、不计代价，甚至开始燃烧自身的魔灵本源！

　　同时，魔碑之上，那无数流转的先天魔纹开始扭曲、组合，竟隐隐要凝聚成一道模糊的、仿佛由纯粹魔意构成的巨大黑影！那黑影散发出比九尊魔灵加起来还要恐怖无数倍的气息，已然超越了准圣，触及到了圣级门槛！

　　一股令人绝望的威压，笼罩了整个地下空间，甚至透过门户，弥漫到了外界！

　　“圣级魔影？！” 玄机子失声惊呼，脸上血色尽失。

　　风万里、雷震、水云姬再也按捺不住，化作三道流光冲入门户。他们必须与师兄师姐们并肩作战！

　　就在那圣级魔影即将彻底凝聚，毁灭性的攻击即将发出的刹那——

　　一道空无、平静，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意念，如同定海神针般，骤然降临这片混乱的地下空间。

　　“聒噪。”

　　是释天魔！

　　并不见他真身降临，只有那两个字蕴含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法则，轻轻拂过。

　　那即将成型的圣级魔影，如同被戳破的气泡，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瞬间溃散，重新化为混乱的魔纹。

　　那九尊疯狂燃烧本源的魔灵，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动作骤然僵住，眼中的猩红光芒迅速黯淡，然后“嘭嘭嘭”接连九声，炸裂成最精纯的原始魔气，回归到魔碑之中。

　　沸腾的魔意，狂暴的能量，惑心的意志……一切都在这一刻，被强行抚平、镇压。

　　只剩下那座高达万丈的黑色魔碑，依旧矗立在那里，碑身上的魔纹依旧闪烁，却不再具有之前的攻击性与诱惑力，仿佛变成了一件死物。

　　十大弟子，皆有一种从生死边缘被拉回的恍惚感，浑身已被冷汗浸湿。他们看着那座恢复平静的魔碑，眼中充满了后怕与凝重。

　　释天魔的意念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对所有弟子：

　　“此碑，乃太古禁物，‘万化源碑’之碎片所化。其力可助尔等悟道，亦可噬尔等真灵。非至心如铁，道心无瑕，不可轻近。”

　　“留于此地，以作磨砺。三百年内，能凭自身之力，靠近此碑百丈而不被其惑者，方有资格，随吾踏天。”

　　话音落下，那意念便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地下空间内，一片寂静。只有魔碑上流转的魔纹，散发着幽暗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古老的秘密，以及……等待着下一个挑战者。

　　李昊深吸一口气，看向那魔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明白了，这既是危机，也是机缘，是师尊为他们准备的，通往更高境界的……磨刀石。

　　其他弟子也各自沉默，目光复杂地看着魔碑，感受着自身大道与对应魔纹那若有若无的联系，心中战意与警惕交织。

　　踏天之路，从征服这块魔碑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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