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军械暗刃

　　根据地医院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陆沉舟缠着绷带的左腿上，暖意却穿不透绷带下的僵硬——医生说，他的胫骨骨折虽已愈合，但神经受损，以后走路会落下轻微的跛行。他坐在床沿，指尖摩挲着一枚从日军军官身上缴获的樱花纹军牌，军牌的边缘被磨得光滑，映出他眼中沉凝的光。

　　“沉舟同志，李司令找你。”门口传来通讯员的声音。

　　陆沉舟起身时，左腿微微一沉，他下意识地挺直脊背，将跛行的痕迹压到最低，一步步走向指挥部。帐篷里，李建明正对着一张上海地图出神，桌上放着一份加密电报，旁边摊着几张日军军械专家的资料照片。

　　“坐。”李建明抬头，指了指对面的木凳，“你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

　　“不影响执行任务。”陆沉舟坐下，目光落在地图上，“新任务和上海有关？”

　　李建明点点头，将电报推到他面前：“日军近期要在上海组建‘华中军械统筹部’，负责调配华东、华中地区的武器装备，同时制定下一步的战略部署。这个部门直接隶属于上海日军司令部，安保级别极高。”他顿了顿，抽出一张照片，“这是日军特聘的军械专家，名叫松本清志，原定三天后抵达上海任职，却在途中突发急病死亡。”

　　陆沉舟拿起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留着八字胡，戴着圆框眼镜，眼神阴鸷，身形与他有几分相似。“你的意思是，让我顶替他？”

　　“没错。”李建明的语气凝重，“松本清志的背景我们已经摸清，祖籍台湾，早年留学德国，专攻重型军械，在日军内部名气不大，但技术过硬，很少有人见过他本人。这是他的详细资料，包括口音、习惯、人际关系，还有军械领域的专业知识，你必须在三天内全部记熟。”他递过一个厚厚的档案袋，“你的任务是潜入日军司令部，成为军械统筹部的核心成员，收集日军的战略部署计划，同时查明他们新型武器的研发进度。”

　　陆沉舟翻开档案袋，里面的资料详细到松本清志的饮食习惯——不吃香菜、爱喝清酒、抽烟只抽“七星”牌。他的指尖划过“德国留学”的履历，想起自己潜伏在梅机关时，曾自学过德语，还研究过日军的军械配置，这些恰好能成为他伪装的底气。“佐藤还在上海？”

　　“在。”李建明的脸色沉了下来，“秘密基地被摧毁后，他被降职为特高课副课长，但依旧负责上海的情报搜捕工作。他对你的习性、手段了如指掌，这次潜伏，最大的危险就是他。”

　　陆沉舟合上档案袋，眼中闪过一丝冷冽：“我和他的账，也该好好算算了。”

　　接下来的三天，陆沉舟把自己关在临时的密室里，疯狂吸收资料。他对着镜子练习松本清志的八字胡造型，用特制的胶水将假胡子粘在脸上，反复调整角度，直到镜中的人与照片上的松本清志有九成相似。他模仿松本的台湾口音日语，刻意放慢语速，在句尾带上轻微的颤音；背诵军械领域的专业术语，从坦克的装甲厚度到火炮的射程参数，烂熟于心；甚至练习用左手写字——松本清志是左撇子。

　　林晓燕送来换洗衣物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陆沉舟穿着日军军官服，戴着圆框眼镜，正用左手在纸上写着德语军械公式，左腿因为长时间站立，微微有些发颤，却依旧挺直如松。“你这样太拼了，休息一会儿吧。”

　　陆沉舟抬头，摘下眼镜，眼底布满红血丝：“时间不够。”他拿起一件黑色皮大衣，“这是松本清志的常服？”

　　“对，按照他的尺寸定制的，里面缝了微型电台和毒针，领口的纽扣是摄像头，袖口藏着无声手枪。”林晓燕递过一个公文包，“里面有伪造的身份证明、学历证书，还有松本清志的私人印章。”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至少能有个照应。”

　　“不用。”陆沉舟摇头，“这次潜伏需要绝对隐蔽，多一个人就多一分风险。你留在根据地，负责接收我的情报，一旦我暴露，立刻启动应急预案。”他将公文包背在肩上，试了试跛行的步态，刻意将重心放在右腿，让跛行看起来更像是天生的，而非受伤所致——松本清志年轻时曾遭遇车祸，右腿有轻微跛行，这恰好能掩盖他左腿的旧伤。

　　三天后，上海虹桥机场。

　　一架日军军用飞机缓缓降落，舱门打开，陆沉舟穿着黑色皮大衣，戴着圆框眼镜，提着公文包，迈着轻微跛行的步伐走了下来。他的八字胡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平静无波，完全符合松本清志“低调内敛”的性格描述。

　　机场出口，两名日军军官正等候着，为首的是军械统筹部的次长渡边雄一，矮胖身材，留着光头，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松本君，一路辛苦！”渡边伸出手，用日语说道。

　　陆沉舟微微颔首，用带着台湾口音的日语回应：“渡边君客气了，能为皇军效力，是我的荣幸。”他的手与渡边交握，指尖刻意用力——资料显示，松本清志性格孤傲，与人握手时从不敷衍。

　　渡边果然没有起疑，热情地引路：“车已经准备好了，司令部为你安排了接风宴，还有几位重要人物要见你。”

　　汽车驶离机场，朝着日军司令部的方向开去。陆沉舟坐在后座，目光透过车窗打量着上海的街景。半年多不见，这座城市依旧笼罩在压抑的氛围中，日军的巡逻队随处可见，街边的店铺大多挂着日文招牌，偶尔能看到衣衫褴褛的百姓，眼神里满是麻木与恐惧。他的指尖悄悄摸了摸领口的纽扣摄像头，将沿途的日军岗哨位置、布防情况一一记录下来。

　　汽车驶入日军司令部，穿过两道铁丝网和岗哨，最终停在一栋灰色的大楼前。陆沉舟下车时，刻意放慢脚步，跛行的姿态更加明显。渡边引着他走进大楼，电梯里，一名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面容阴鸷，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正是佐藤三郎！

　　陆沉舟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握紧了公文包的把手，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目光平静地与佐藤对视，随即移开，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普通的日军军官。

　　佐藤也在打量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眼前的“松本清志”与资料上的照片相符，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锐利，不像一个潜心研究军械的学者，反而像一个经历过生死的战士。“这位是特高课的佐藤副课长。”渡边介绍道。

　　“佐藤君，久仰。”陆沉舟微微欠身，语气平淡，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佐藤没有回应，只是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松本君是台湾人？”

　　“是。”陆沉舟点头，刻意加重了台湾口音，“祖籍台南，早年随父母迁居日本。”

　　“哦？”佐藤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恰好认识一位台南的朋友，他的口音和你不太一样。”

　　陆沉舟心中一紧，立刻回应：“我早年留学德国，口音受德语影响，可能和本土的台湾人有些不同。”他的手指悄悄按在公文包的暗扣上，里面藏着一把毒针，一旦被识破，只能拼死一搏。

　　渡边见状，连忙打圆场：“佐藤君，松本君是顶尖的军械专家，口音不同有什么关系？接风宴要开始了，我们快走吧。”

　　佐藤没有再追问，但眼神依旧充满怀疑。电梯门打开，他率先走了出去，临走前，又回头看了陆沉舟一眼，目光落在他跛行的右腿上。

　　接风宴设在司令部的宴会厅里，十几名日军军官围坐在一起，推杯换盏。陆沉舟坐在渡边身边，刻意保持着孤傲的姿态，很少说话，只是偶尔回应几句军械相关的话题。他的目光始终警惕地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佐藤，对方一直坐在斜对面，眼神时不时地瞟过来，像一根刺，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松本君，听说你在德国研究过新型坦克？”一名日军军官问道，语气中带着好奇。

　　“略懂一些。”陆沉舟放下酒杯，用专业的术语讲解起德国坦克的装甲技术和火力配置，这些都是他从资料里背下来的，再加上自己对日军坦克的了解，说得头头是道。在场的军官大多是军械领域的门外汉，听得连连点头，眼中露出敬佩的神色。

　　佐藤端着酒杯，慢慢走了过来：“松本君对坦克的研究很深入，不知道对皇军的九七式坦克有什么看法？”

　　陆沉舟心中一凛，九七式坦克是日军的主力坦克，他在潜伏期间曾仔细研究过，知道它的优点和缺点。“九七式坦克的机动性不错，适合在平原作战，但装甲较薄，火力不足，面对盟军的重型坦克时，很难占据优势。”他顿了顿，故意露出一丝不屑，“不过，在中国大陆，这样的坦克已经足够用了。”

　　佐藤眼中的怀疑稍稍减轻，他没想到这个“松本清志”对日军的坦克如此了解。“松本君果然名不虚传。”他举起酒杯，“我敬你一杯。”

　　陆沉舟与他碰杯，酒杯碰撞的瞬间，他感受到佐藤指尖的用力，仿佛在试探他的反应。他面不改色地饮下杯中酒，清酒的辛辣在喉咙里灼烧，却让他更加清醒。

　　接风宴结束后，渡边将陆沉舟送到司令部安排的宿舍——一栋位于司令部内部的独栋小楼，配有两名卫兵和一名佣人。宿舍里布置奢华，书房、卧室、浴室一应俱全，墙角的保险柜引起了陆沉舟的注意——这显然是为他存放机密文件准备的。

　　“松本君，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军械统筹部报到。”渡边离开前，特意叮嘱道，“宿舍里的电话可以直接联系军械统筹部和司令部，有任何需要，随时吩咐。”

　　陆沉舟送走渡边，立刻反锁房门，检查房间里是否有窃听器。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微型探测器，在房间里仔细扫描，最终在台灯的底座里发现了一个窃听器。他没有立刻拆除，而是将探测器收起来，走到书房，打开电脑——这是日军配备的军用电脑，连接着军械统筹部的内部网络。

　　他插上随身携带的U盘，里面有根据地技术人员研发的破解程序。他快速敲击键盘，屏幕上的代码不断滚动，几分钟后，成功破解了电脑的密码。他登录军械统筹部的内部系统，开始浏览文件，寻找日军的战略部署计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松本君，佐藤副课长来看你。”

　　陆沉舟心中一紧，立刻关闭电脑上的机密文件，切换到军械技术资料的页面，然后起身开门。佐藤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松本君，刚到上海，还习惯吗？我特意带了一瓶上好的清酒，来给你接风。”

　　陆沉舟侧身让他进来，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清酒瓶上——那是一瓶“菊正宗”清酒，正是松本清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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