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什么定数，明明是你坏我好事

　　净渊被掐的浑身一僵，按住那只捣乱的小手，朝着怀空开口。

　　“世间任何劫数，皆为定数，些许小事，不必深究。”

　　“是，师兄说的是！”

　　“多谢师兄授经点拨！”

　　怀空连忙双手合十，躬身行礼，姿态满是谦卑。

　　师兄素来寡言，能得他一句“点拨”已是难得，待回去后，定要将这番话好好参悟一番才是。

　　怀里的姬明澈听得直撇嘴，偷偷在净渊耳边小声嘀咕。

　　“什么定数，明明是你坏我好事…”

　　声音虽小，却恰好能让净渊听见。

　　净渊低低嗯了一声，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毛发软软的，很好摸。

　　很像多年前的一个雨夜，他在一处破庙里遇到的那只流浪小猫崽。

　　只是小猫终究是太小了，离了母猫，很难存活。

　　小太子不一样，他有大虞皇帝护着，且被护的很好。

　　怀空行至另一侧，语调温和。

　　“师兄既已归来，不如在寺中多住几日再走？”

　　净渊缓缓摇头，语气平淡。

　　“住不得，尚有俗事未了。”

　　姬明澈在旁听得，暗自翻了个白眼，这破寺庙，怎比得上他家的琼楼玉宇？

　　他小手轻轻摸上净渊光溜溜的头顶，果然，触感很丝滑很好摸。

　　净渊漠视了怀中人儿的举动，半点阻止的意思都无。

　　怀空看得心头一震：师兄素来清冷，为何独对这位小太子这般纵容？

　　一进禅房，姬明澈便蹬着小腿挣了挣，示意要下地。

　　净渊摸着他柔软的发顶，将人稳稳放在地上。

　　姬明澈脚刚沾地，转身就想往门外跑，他才不要待在和尚房里。

　　可还没迈出门槛，后衣领就被净渊一把攥住，动弹不得。

　　“不可出去。”

　　净渊的声音清淡且带了一丝强硬。

　　“殿下莫非忘了陛下的吩咐？需得时时陪着贫僧才是。”

　　一提及姬煜川，姬明澈瞬间收敛了顽劣。

　　净渊暗自摇头：看来这位小太子的‘克星’，便是那位大虞天子无疑。

　　“你们聊你们的，我在旁边不碍事儿。”

　　话落，姬明澈竟径直走到角落蒲团上，有模有样地盘坐下来。

　　他人虽小，打坐的姿势却娴熟得很，脊背挺得笔直，倒有几分模样。

　　怀空又是一惊：师兄莫不是动了收徒的念头？

　　若能将这位小太子引上正途，于天下百姓而言，亦是一桩幸事。

　　“师兄，您可是有了收徒的念头？”

　　怀空问得直白。

　　净渊不知他心中这层考量，只淡淡摇头。

　　“非也。”

　　二人谈话间，角落里的姬明澈早已抵不住困意，虽身子挺稳，可人却已经进入了梦乡。

　　一个时辰后。

　　怀空仿如醍醐灌顶般长叹。

　　“每次与师兄论经，都如拨云见日，受益匪浅。”

　　净渊的目光落在睡得安稳的姬明澈身上，忽而开口。

　　“有所悟，则心通明。”

　　“师弟，万事皆有变数，小殿下也并非你所述的那般。”

　　怀空一愣，追问道。

　　“师兄这话，是指…”

　　净渊合掌，低诵一声佛号。

　　“天机不可泄露。”

　　怀空连忙起身行礼。

　　“是师弟修为欠缺，多谢师兄提点。”

　　日头已爬至中天，怀空望着窗外光影，再度开口。

　　“师兄，眼下已近午时，不如留在寺中用顿斋饭再走？”

　　净渊颔首应下，转身走向蒲团旁。

　　见小人儿依旧紧闭眼睛，神情平静，他忍不住开了口。

　　“殿下，该去用斋了。”

　　姬明澈半点反应没有，眼睫纹丝不动，仿佛没听见。

　　净渊垂眸打量片刻，竟是睡着了。

　　他略一思忖，直接伸手将人抱了起来。

　　这一动，姬明澈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还带着些惺忪，显然是刚睡醒，还有些迷糊。

　　“殿下方才，可是睡着了？”

　　净渊的声音里听不出波澜，只抱着人的手臂却依旧稳当。

　　姬明澈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软得很。

　　“嗯，好像是。”

　　一旁的怀空早已没了最初的震惊，只默默看着眼前的二人，从摸头到抱人，师兄对这位小太子的纵容，已经令他麻木了。

　　“走吧，去用斋。”

　　净渊抱着人转身往偏房走，那里早已备好了清淡的斋食。

　　姬明澈神色懒散，搂着净渊的脖子，趴着不想动。

　　到了偏房门口，姬明澈瞬间精神了，他闻到了面香味，旋即对净渊开口。

　　“我要下去吃饭。”

　　“嗯。”

　　净渊应着，脚步却没停。

　　“里面凳子高，你自己上不去。”

　　姬明澈扫了眼那对于目前的他无比‘高大’的桌椅，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斋面端上来时，净渊见姬明澈盯着筷子发愣。

　　小殿下手太小，两根竹筷在他掌心晃悠悠的，根本夹不住面。

　　他便叫僧人换了只粗陶勺，勺柄虽也长，却比筷子好操控得多。

　　姬明澈站在椅子上，一手扶着比他脑袋都大的面碗，一手握着勺子，将净渊给他已经捣断的面，往小嘴里扒拉着。

　　虽然吃的不雅观，可姬明澈吃的还是很开心。

　　他不挑食，只要是他不排斥的吃食，他都很喜欢。

　　净渊边吃边看着小太子，以防他一个没注意，将面碗直接扣在了脑袋上。

　　怀空面都没吃多少，就顾着去看那个小太子了，经过师兄的指点，他现在对小太子也改观了些许。

　　姬明澈哪有心思管那两个和尚，整个人的注意力全黏在面碗里，他今日动用了些力气，此刻正需多填些吃食补回来。

　　这顿斋饭吃了一个半时辰，姬明澈足足吃了两大碗面，连最后一滴面汤都没剩。

　　怀空看在眼里，暗自点头：这般食量，果然是身负饕餮之欲的命格。

　　饭后，姬明澈一手捂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迈着小碎步慢悠悠跟在净渊身侧，模样像只吃饱了的小团子。

　　父皇说过，饭后要散步，不然容易积食，他虽从没尝过积食的滋味，却把这话记在了心里，父皇说的，定然是对的。

　　“大师，咱们一会儿还要去别的地方吗？”

　　他晃了晃脑袋，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吃饱后的慵懒。

　　净渊走在他身侧，原本沉稳的步伐，不知何时竟放慢到与姬明澈的小碎步完全一致。

　　他垂眸看了眼小殿下鼓胀的肚子，淡淡开口。

　　“回去。”

　　姬明澈立刻点头，小脸上满是赞同。

　　“嗯！是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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