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觉醒

　　枪声乍响，打破了公寓二楼死寂的压抑。

　　志藤真和大泷龙介分立两侧，手中的枪械喷吐出火舌。

　　特制的对Azons子弹如同精准的外科手术刀，不断射向试图起身反击的螳螂Azon，瞄准的是它的关节、复眼以及挥舞镰刃的手臂根部。

　　子弹撞击在几丁质甲壳上，发出“噗噗”的闷响，溅起一朵朵墨绿色的粘稠血花，强大的冲击力和内含的麻醉成分暂时压制了它的行动，让它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嘶鸣，却无法造成致命伤害。

　　高井望如同穿花蝴蝶，在有限的火力掩护间隙中穿梭。

　　她利用房间内的掩体，不断变换位置，手中的合金匕首寻找着甲壳的缝隙，每一次刁钻的突刺和挥砍，都能在螳螂Azon身上留下深深的伤口。

　　她的动作迅捷而致命，与远处沉稳的枪声形成了完美的互补，将这只凶残的“害虫”牢牢限制在房间中央，无法有效追击也无法逃脱。

　　“小守，能行吧？”

　　志藤真低声问道，目光仍如同鹰隼般紧紧锁定着因受伤而愈发狂躁的螳螂Azon。

　　“可以！”

　　小守用力点了点头，稚气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他随即高高举起双手，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

　　“啊，等等等，等下……”

　　一旁的三崎一也看到小守的动作，吓得脸色瞬间苍白，连忙连滚带爬地往楼梯拐角处躲去。

　　“呀啊啊啊啊啊啊——！”

　　小守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完全不似人类的嘶吼，双手如同疯狂的野兽般猛地抓住自己胸前的驱逐班制服，用力向两侧撕开！

　　“嘭！”

　　一声沉闷而震撼的爆炸声骤然响起，并非物理层面的爆炸，而是某种生物能量剧烈释放的轰鸣！

　　一股带着灼人热度的无形气浪以小守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自发产生的、带着淡淡腥气的滚滚白色烟雾如同狰狞的巨兽，瞬间将他整个人吞噬、包裹。

　　“烫烫烫烫烫！好烫！”

　　三崎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高温热风逼得连连后退，双脚如同踩在烧红的铁板上般乱跳，脸上满是狼狈和心有余悸。

　　当小守身边那如恶魔之息般的烟雾渐渐散去，一个恐怖的身影显现出来——不再是那个略显单薄的少年，而是身躯庞大、肌肉如扭曲岩石般盘结虬扎的鼹鼠Azon！

　　它发出“呼啊啊啊啊啊啊！”的震耳咆哮，尖锐的爪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

　　它“噔噔蹬蹬”地踩着木质楼梯狂奔而上，每一步都让老旧的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扬起的灰尘在战术手电的光柱中肆意飞舞。

　　“啊！说了多少次了，变身提前打个招呼啊！真是受不了……”

　　三崎一也嘴上一边低声抱怨着，一边却迅速调整位置，举枪策应，同时拍了拍冲到他身边的鼹鼠Azon粗壮的手臂。

　　“上吧，小守！”

　　…………

　　与此同时，福田耕太驾驶的货车一个急刹停在医院急诊部门口。他跳下车，抱着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端木正司，如同发狂的公牛般冲了进去。

　　“医生！急救！重伤员！”

　　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立刻推来平车，迅速将端木正司转移上去。

　　福田看着平车被飞快地推向手术室，沉重地喘着粗气，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默默点了根烟。

　　手术室内，无影灯惨白的光芒照亮了一切。

　　“血压70/40，心率140，血氧饱和度85%！快，建立两条静脉通道，乳酸林格氏液快速补液！”主刀医生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

　　护士熟练地剪开端木正司被血浸透的衣物，暴露出的伤口触目惊心：左胸上方一个贯穿性的撕裂伤，右肩大面积撕脱伤，深可见骨，多处软组织挫伤和划伤，失血量极大。

　　“气管插管，连接呼吸机！准备输血，O型阴性血！”麻醉医生迅速行动。

　　手术刀精准地划开组织，吸引器发出“嘶嘶”的声音，不断吸走涌出的血液和渗出液。

　　医生们动作迅捷而沉稳，结扎破裂的血管，清除失活的组织，修复受损的肌肉和筋膜。监护仪上心跳的波形时而微弱，时而紊乱。

　　紊乱的战场上，尘土飞扬，狭窄的空间里两头野兽展现最原始的厮杀搏斗。

　　鼹鼠Azon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凭借着恐怖的体重和冲击力，猛地发力，将正与高井望缠斗的螳螂Azon狠狠撞向走廊尽头的窗户！

　　“哗啦——！”

　　玻璃破碎的声音尖锐刺耳，无数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四散飞溅。两只怪物一同从二楼跌落，重重砸在公寓后院的泥地上。

　　螳螂Azon吃痛，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愤怒地将压在身上的鼹鼠Azon一把推开。

　　它们在泥泞的废墟中翻滚、疯狂地缠斗在一起，利爪与镰刃猛烈交击，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和沉闷的肉体撞击声，混杂着痛苦的嘶吼，在夜色中回荡。

　　仪器急促的声音在手术室内回荡。

　　“不行了……心室颤动！”监护仪上微弱的波形变成了混乱的颤动。

　　“除颤仪！200焦耳！充电！所有人离开！”医生拿起除颤仪电极板。

　　“砰！”端木正司的身体在电击下剧烈弹起，又落下。波形依旧紊乱。

　　“第二次，300焦耳！”

　　“砰！”

　　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生命的心电曲线，在几次微弱的起伏后，最终拉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伴随着刺耳的长鸣音。

　　主刀医生看了一眼时钟，沉默地摘下了沾满鲜血的手套，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记录时间。很遗憾，抢救无效。”

　　…………

　　公寓后院的战斗已接近尾声。

　　“嘭！”

　　赶过来的三崎一也果断扣动扳机，一颗特制子弹精准地射入螳螂Azon的肩胛，麻醉成分开始迅速生效。

　　几乎同时，大泷龙介也举枪射击，子弹打在它另一侧的膝关节，破坏着它的平衡。

　　“啊啊啊啊啊啊——！”

　　高井望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从旁侧飞身而来！她腿部装备的电磁护腿爆发出耀眼的蓝色电弧！

　　高高跃起，一记凌厉无比的回旋踢，如同战斧般狠狠劈在螳螂Azon的脑袋上！

　　“滋滋滋——！”

　　强大的电流瞬间贯穿了它的头颅，螳螂Azon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巨大的复眼都失去了焦距，庞大的身躯摇摇欲坠。

　　高井望攻势不停，落地瞬间身形一转，一记凶狠的上勾拳直捣其下颚，打得它脑袋猛地后仰！

　　手中匕首寒光连闪，一记精准的斜劈切开它胸前的甲壳，紧接着一记突刺深深扎入其胸腔！墨绿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涌出！

　　随后，她一个迅猛的低位扫腿，腿部带起呼啸的风声，重重扫在螳螂Azon已然不稳的下盘！

　　“轰！”

　　螳螂Azon庞大的身躯终于彻底失去平衡，重重地砸倒在泥水之中。

　　“唔啊啊啊啊啊啊！”

　　鼹鼠Azon发出胜利的咆哮，周身肌肉贲张，如同一列失控的火车头，猛地冲上前，一头狠狠撞在试图挣扎爬起的螳螂Azon身上！

　　巨大的冲击力将其再次撞得横飞出去，在泥地上犁出一道深沟。

　　鼹鼠Azon咆哮着冲到近前，蒲扇般的大手高高扬起，带着千钧之力，“啪啪啪”地朝着螳螂Azon的脑袋连续猛扇，每一击都如同重锤，扇得它头颅剧烈晃动，甲壳碎裂！

　　螳螂Azon发出绝望的嘶鸣，用尽最后力气挣扎，镰刃胡乱挥舞，却无法撼动力量占据绝对优势的鼹鼠Azon。

　　鼹鼠Azon双手如同铁钳，猛地死死抓住螳螂Azon仅存的一只完好的镰刃臂。

　　全身肌肉膨胀到极限，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声，硬生生将其从躯体上撕扯了下来！

　　墨绿色的血液如同决堤般迸溅！螳螂Azon的惨叫戛然而止，只剩下喉咙里漏气的嗬嗬声。

　　鼹鼠Azon没有丝毫停顿，抓起那截断肢，如同挥舞着战锤，狠狠砸向螳螂Azon的头颅！

　　“砰！”甲壳彻底碎裂，红绿色的浆液四溅。

　　最后，鼹鼠Azon暴喝一声，高高举起那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利爪，猛地刺入螳螂Azon的背部。

　　在一阵令人作呕的搅动声中，用力一掏——一团缠绕着黑色脉络、如同搅拌了混凝土的诡异肉块被掏了出来，中心还闪烁着微弱的、不祥的红光。

　　——Azon心脏。

　　鼹鼠Azon将这颗仍在微微搏动的心脏狠狠摔在地上，一脚踏碎！

　　螳螂Azon庞大的尸体开始剧烈地抽搐、溶解，如同被泼了强酸一般，迅速化为一滩冒着热气的、粘稠的黑色液体，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中缓缓消融，最终只留下那个依旧散发着微弱红光的Azons记录器，孤零零地躺在泥泞中。

　　众人大口喘着粗气，汗水从脸颊滑落。

　　他们近乎默契地沉默着，眼神中带着战斗后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麻木，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结束。

　　过了一会儿，志藤真缓缓走过去，弯下腰，面无表情地从那摊粘稠的黑水中捡起了Azons记录器。他直起身，声音低沉而沙哑：

　　“猎虫结束。联系清扫班，收队。”

　　三崎一也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莱斯，这个月的账单总算有指望了。”

　　…………

　　在不远处，一条阴暗的小巷口。

　　一个瘦长的人影懒散地靠在潮湿的墙壁上，昏暗的光线令人看不清他的具体面貌，只能隐约看到他手中把玩着一个造型奇特的腰带。

　　他随手用腰带敲开一个生鸡蛋，仰头囫囵吞下，黏滑的蛋液顺着嘴角滑落。他瞥了一眼远处开始收拾残局的驱逐班，低声自语，带着一丝玩味：

　　“呵，驱逐班嘛……”

　　…………

　　医院，地下停尸房。

　　冰冷的金属推车上，白色的床单覆盖着一具刚刚宣告死亡的躯体。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死亡的气息。

　　一名负责后续处理的医疗人员推着车，准备将尸体送入冷柜。他忽然停下脚步，疑惑地低头看了看地面。

　　“奇怪……哪里来的沙子？”

　　一些细微的、仿佛从虚无中渗出的白色沙粒，透过床单的缝隙向地面落下。

　　而就在推车上，白色的床单之下，端木正司那双原本涣散无神的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猛地睁开！

　　瞳孔深处，一点微不可查的白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悄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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