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边疆回京，风云初起

　　马蹄声在官道上敲出单调的节奏，林越眯着眼打了个哈欠，下巴差点磕到马脖子。他刚从北境回来，风沙刮了三天两夜，整个人像是被塞进炒锅里翻过一遍。

　　“终于要进城了。”他嘟囔着，伸手摸了摸怀里——本该躺着那本《五年摸鱼三年退休》的地方空空如也，这才想起自己临行前把它锁进了书房抽屉。“完了，精神食粮断供了。”

　　城门口人不多，几个小贩蹲在路边啃烧饼，守卒靠墙站着，懒洋洋地扫了一眼他的通关文书。就在林越松了口气，准备策马直奔自家床铺时，一个穿着粗布衣的老妇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他马前。

　　“天枢星君！您可回来了！”

　　林越一愣，差点从马上滑下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旁边卖菜的大婶也扔下扁担跪了：“星君保佑啊！我孙子高烧退了，肯定是您在边疆替我们求的福！”

　　“什么星君？”林越一脸懵，“我是翰林院那个写公文都能睡着的林修撰……你们认错人了。”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身穿道袍、手持桃木剑和黄符幡的道士列队走来，领头的是个白胡子老头，头顶八卦冠，腰挂铜铃铛，走路还自带bGm似的叮当响。

　　林越瞳孔一缩。

　　这脸熟得让人头皮发麻。

　　“玄真子？！”他心里咯噔一下，“这老神棍怎么又来了？上次不是说我去趟江州是‘应劫渡厄’，结果害我被女帝罚抄《道德经》三十遍？”

　　国师玄真子大步上前，双膝一弯，直接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身后十几个道士齐刷刷跟着跪倒，场面壮观得像集体跳大神。

　　“恭迎天枢星君归京！”玄真子声音洪亮，字正腔圆，“游子归乡，风云自生！天音昭示，岂能有误！”

　　林越脑袋嗡的一声。

　　紧接着，视网膜上跳出一行小字：

　　【检测到强烈情绪波动：震惊 羞耻 想逃】

　　【箴言已自动上传】

　　下一秒，整座城门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挑水的汉子停了扁担，卖糖葫芦的小贩忘了吆喝，连那只正叼着骨头跑路的野狗都刹住脚步，抬头望天。

　　一道低沉却清晰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天示：游子归乡，风云自生。”

　　空气凝固了三秒。

　　然后——

　　“真的是天音！”有人尖叫。

　　“我没听错吧？重复了？这是强调！”书生模样的青年激动得满脸通红。

　　“我就说星君不会丢下我们！”老妇抹着眼泪磕头。

　　林越坐在马上，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他张了张嘴，试图解释：“各位，我真的就是去北境转了一圈，顺手帮裴砚测了炮舰吃水线……没干别的。”

　　玄真子猛地抬头，眼神灼灼：“星君不必隐瞒！您那一觉睡得惊天动地，梦中吐纳之间，北斗第七星骤亮三刻，此乃降世之兆！”

　　“我那是午休！”林越急了，“而且我做梦都在想螺蛳粉，压根没想成仙！”

　　玄真子不理他，一挥手，两名弟子捧着一件红缎披风快步上前，上面绣着七颗金星，排列成北斗形状。

　　“请星君更衣，以彰天命！”

　　“别别别！”林越往后缩，“我不穿这个，我过敏，对金线过敏！”

　　“星君勿掩天命！”玄真子一把抓住他小腿，力气大得不像个老年人，“凡人不可违逆！”

　　披风硬是套上了肩，林越感觉自己像个被强行包装的年货礼盒。更糟的是，他包袱里的东西不知何时滑出一角——正是裴砚亲手画的“蒸汽动力舰”设计图。

　　一名眼尖的小道士立刻捡起来，双手高举：“启禀国师！星君携天工神器归来！”

　　玄真子接过图纸，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标注，眉头紧锁，神情肃穆，仿佛在解读上古天书。

　　“此物……非人间所有。”他缓缓开口，“线条纵横如阵法，文字奇诡似符咒，中间还写着‘锅炉压力不得超过三点二兆帕’……这分明是仙界炼器秘典！”

　　“那是安全操作规范！”林越几乎要跳起来，“那是提醒别炸了！”

　　玄真子恍若未闻，转身面向百姓，高声道：“诸位可见？星君带回天界战舰图录，预示大夏将得神兵护佑！此乃国运昌隆之象！”

　　人群爆发出欢呼。

　　“星君赐福！”

　　“请星君为我们家娃摸个头！”

　　“我家母猪不下崽，能看看吗？”

　　一个胖娃娃被家长举过头顶，直往林越脸上凑。他慌忙后仰，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就在这混乱之际，系统又冒了一行字：

　　【检测到极度焦虑情绪】

　　【是否发布箴言？】

　　“不发！绝对不发！”他在心里疯狂摇头，“我现在一句话都不敢想，怕又被当成圣训广播全国！”

　　可念头一起，脑中还是不受控地闪过一句：“我只是想回屋睡一觉……真的只是这样。”

　　天音沉默了一瞬。

　　全场屏息。

　　然后——

　　没有声音。

　　林越刚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没播出去。”

　　玄真子却突然转身，眼中泛起泪光：“星君默示——‘别闹了’！这是在警醒世人啊！”

　　林越：“？？？”

　　“传令下去！”玄真子威严下令，“封锁城门周边消息，严禁任何亵渎星君者靠近！即刻起驾国师府，设坛作法，举行‘天音认证大典’，迎接星君真身降临！”

　　“等等！我没答应！”林越挣扎着想下马，却被两个壮实道士一左一右架住胳膊，“你们这是绑架！是非法拘禁！我要告到御史台！”

　　“星君莫要抗拒天命。”玄真子慈祥一笑，“您越是推辞，越显谦卑，越证明您真是天上那位下凡历劫的。”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您看，又否认了，典型高人做派。”

　　“放我下来！我还有早朝要睡……不对，要参加！”

　　“星君放心，贫道已派人告知陛下，您今日需闭关净化灵台。”

　　林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马被牵走，自己则被一群道士簇拥着往前走。百姓夹道相迎，有人撒花瓣，有人烧纸钱，还有个老大爷捧着一碗凉粉非要他尝一口“积德”。

　　他低头看了看肩上的北斗披风，又瞅了瞅被玄真子当作圣物供起来的炮舰图纸，欲哭无泪。

　　“裴砚啊……你送我的图纸，现在可能要被刻进道教典籍了。”

　　队伍缓缓移动，朝着国师府方向行进。林越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耳边全是“星君慈悲”“神仙显灵”的赞叹。

　　忽然，他感觉脚下一滑。

　　原来是踩到了一张飘落的黄符，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迎神引路”。他踉跄了一下，右边道士立刻扶住他胳膊，力道之大，像是怕他飞升失败中途逃跑。

　　玄真子走在最前，背影挺拔，口中念念有词：“七星照命，紫气东来，天枢临凡，万邪退散……”

　　林越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国师府大门，朱漆铜钉，门楣上挂着块新匾，墨迹未干，赫然写着：

　　“天枢殿”

　　他嘴角抽搐，内心只剩最后一句反复循环：

　　“我到底做了什么孽，要遭这种罪……”

　　道士们唱着经文，脚步整齐，林越被半拖半扶地抬上台阶。

　　他的鞋掉了一只，也没人帮他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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