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新衔启程，旧梦未歇

　　林越靠在小亭的栏杆上，脑袋一点一点。阳光晒得他脖子发烫，眼皮沉得抬不起来。他刚想闭眼，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堆ppt模板，还有甲方红笔圈出来的“再改一版”。

　　他猛地睁眼，心里一阵发慌。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每天睁眼就有人找他破案，前两天连户部报损的炭灰量都送来了。他哪懂这些，他只想睡到自然醒，醒来能吃口热乎的螺蛳粉。

　　他叹了口气，心想：要是能真退休就好了，去山里搭个棚子，种点菜，养只鸡，没人叫我大人，也没人往我门口塞状纸。

　　念头刚落，视网膜上突然跳出一块半透明界面。

　　【检测到高浓度咸鱼执念——“归隐”意向达成阈值】

　　【生成箴言：国赖老臣，岂可轻退】

　　林越眨了眨眼，没当回事。反正他说什么，外面都会变成天意。他现在连呼吸都不敢太重，怕又被解读成“天示：风起于青萍之末”。

　　他正打算换个姿势继续眯，远处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节奏急促。

　　一个太监小跑着过来，手里捧着明黄卷轴，额头冒汗。

　　“林大人！林大人！”那人声音尖细，“陛下有旨，即刻入宫接封！”

　　林越摆手：“我不接，你拿回去。”

　　“这……”太监为难，“是‘开府仪同三司’的圣旨，全城锣鼓都敲起来了，礼部陈大人已经记入《天音录》，说这是天道挽留，您不接也得接啊。”

　　林越扶额：“我又没说要走，怎么就成了天道挽留？”

　　太监苦笑：“您刚才那句‘国赖老臣，岂可轻退’，整个太极殿都听见了。陛下当场拍板，说您既得天意垂顾，又得民心所向，不加封说不过去。”

　　林越愣住：“我啥都没说啊。”

　　“可天音就是这么说的。”太监诚恳地看着他，“大家都听到了。”

　　林越沉默。他知道，又是系统背着他搞事。他只是想退休，结果被天道按着头升官。

　　他不想动，但太监已经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院修撰林越，才德兼备，屡献天策，特授开府仪同三司，赐紫金鱼袋，俸禄加倍，见君不拜！钦此——”

　　林越打断：“等等，什么叫见君不拜？”

　　“就是您见到陛下，不用下跪行礼。”太监解释，“这是最高礼遇，整个大夏只有三位大臣享过。”

　　“那我现在可以不去了吧？”林越问。

　　“不行。”太监摇头，“您得进宫谢恩，不然礼制不合。百官都在等着看您穿新官袍呢。”

　　林越翻白眼：“我又不是唱戏的。”

　　话音未落，脑子里又冒出一堆画面——现代办公室、打卡机、加班餐凉透在桌上、同事拍他肩膀说“兄弟撑住”。他胸口发闷，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我都躺平成这样了，怎么还非得把我钉死在岗位上？这班是非让我上到退休不可？”

　　系统界面再次闪现：

　　【检测到深度职场创伤共鸣】

　　【生成箴言：国赖老臣，岂可轻退】

　　林越眼前一黑。

　　完了。他又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果然，太监脸色一变，抬头望天，仿佛在听什么无声的宣告。片刻后，他激动得声音发抖：“林大人……天音……又响了！还是那一句！”

　　林越瘫在椅子上，生无可恋。

　　他只是吐槽了一句，怎么就成了天道铁律？他不想当老臣，他才二十三！他连恋爱都没谈过，就要被供起来当庙里的神？

　　太监赶紧扶他起来：“大人，快别坐了，咱们得赶在午时前入宫。周太傅听说这事后，当场摔了茶杯，说‘天道偏心，老臣不如新鬼’，现在正在家吐血呢。”

　　林越皱眉：“他年纪大了，你们多去看看。”

　　“我们不敢去。”太监小声说，“他把您的画像贴墙上，每天早中晚各拜一次，说是‘求星君饶命’。”

　　林越：“……”

　　他被人搀着站起来，腿还有点软。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他觉得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歪斜的玉带，又摸了摸袖子里那本《五年摸鱼三年退休》。书页都快翻烂了，可他离“退休”两个字，越来越远。

　　他迈步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太监一路碎步跟着，嘴里不停说着仪式流程。

　　“到了宫门要换靴，不能带私物；见驾时只需拱手，不必跪；陛下可能会赏你一杯茶，您得喝一口，表示领恩……”

　　林越听得头疼。他只想回家睡觉。

　　走到宫墙拐角，他停下脚步，抬头看天。

　　天空很蓝，云很少。风吹过来，带着一点草木的气息。

　　他喃喃道：“我只是想睡个午觉啊……”

　　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

　　【任务进度更新：混吃等死·终极版 → 完成度78%】

　　林越一愣：“啥？我还差22%就能彻底躺平？”

　　系统没有回答，只冷冷显示一行字：

　　【提示：达成条件未知，建议持续摆烂】

　　林越苦笑。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失败，其实是在通关？

　　他还没想明白，太监已经催他加快脚步。

　　“林大人，陛下等着呢，裴侍郎刚呈上一份新图纸，说是根据您昨晚打呼噜的节奏设计的‘共振运河’，陛下要看您反应。”

　　“我打呼噜也能变成工程图？”林越无语。

　　“裴大人说，那是天音律动，蕴含大道。”太监认真道。

　　林越彻底放弃思考。

　　他被人簇拥着走向宫门，阳光把他影子拉得很长。两侧宫人纷纷低头行礼，眼神敬畏。

　　他走过石阶，踏上丹墀，脚步越来越慢。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他回头，赵灵阳站在廊下，手里拿着一卷竹简，笑意浅浅。

　　“怎么，舍不得这身懒骨头？”她问。

　　林越叹气：“我是舍不得我的床。”

　　赵灵阳走近几步：“你以为我想留你？可你现在不说一句话，都是天意。你躺下，天下就乱；你起身，百官就安。你说，我能让你走吗？”

　　林越看着她：“那我要是装死呢？”

　　“那你明天就会听到‘天示：忠魂已逝，举国同悲’。”她挑眉，“然后我得给你办葬礼，再把你从坟里挖出来继续上班。”

　　林越：“……”

　　他认了。

　　这活儿，他是甩不掉了。

　　他低头整理衣冠，准备入殿谢恩。手指碰到腰间玉带，发现它还是歪的。

　　他懒得扶正。

　　太监低声提醒：“大人，见驾要端正仪态。”

　　林越不动：“就这样吧，反正他们已经把我当神仙了，神仙总得有点怪癖。”

　　他迈步向前，脚步落地的一刻，远处钟声响起。

　　百官齐聚太极殿，静候新衔之臣入列。

　　林越走在青石道上，风吹动他半敞的官袍，袖口露出那本破书的一角。

　　他没看任何人，只盯着前方殿门。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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