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师府道长跪求入门

　　风吟那句“多读读书”，像一根无形的钢针，扎进了清玄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道心。

　　这不是羞辱，是物理层面的事实陈述。

　　而事实，往往比任何羞辱都更诛心。

　　清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终一言不发，带着崩塌的世界观，狼狈地上了总局的车。韩柚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位龙虎山天骄，正用他那款最新型号的智能手机，在搜索栏里，笨拙地打下三个字——拓扑学。

　　她用手肘碰了碰旁边正在闭目养神的风吟，压低声音，满是憋不住的笑意：“喂，你把人家道长打击得都开始怀疑人生，上赶着学物理了！”

　　风吟眼皮都没抬，嘴角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这不是打击，是启蒙。一个封闭的认知系统，遇到无法解释的外部信息，只有两个结果：崩溃，或升级。他还算有救。”

　　“说人话！”

　　“他的大脑固件版本太低，今晚的事件等于一次强制更新。能不能活下来，看他自己cpU够不够用了。”

　　风吟懒洋洋地解释完，便不再作声。

　　清玄道长的道心崩不崩溃，于他而言，远不如他自己的理论，在一次与c级鬼王雏形的实战中，得到完美验证来得重要。

　　灵能，就是一种可被观测、可被干扰、可被计算的物理现象。

　　清玄的“道法”，是牛顿经典力学，在低速宏观世界好用。可一旦撞上“相对论效应”（空间扭曲）和“量子效应”（反灵力场域）这种更底层的宇宙规则，便瞬间沦为笑话。

　　而他的“新物理学驱魔”，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肢解“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去的。

　　今晚，只是热身。

　　……

　　回到废品站深处的集装箱实验室。

　　这里已然鸟枪换炮。靠墙的高大服务器机柜，风扇嗡鸣如巨兽吐息。中央的工作台上，高精度3d打印机和数控机床排列整齐，散发着冰冷的工业光泽。

　　风吟的生活，被压缩成三点一线：吃饭、睡觉、做实验。

　　那十公斤“赫尔墨斯合金”的样品，被他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反复折磨。它的延展性、韧性、能量传导率，以及在高强度灵能场中的绝对结构稳定性……所有数据如百川归海，涌入服务器，疯狂构建着一个全新的模型——【反灵能场护盾2.0】。

　　韩柚则成了名副其实的“镇魂司科技安全顾问有限公司”首席运营官。

　　她不仅搞定了公司执照，还利用自己的零花钱，在大学城里，发展出一个庞大的“情报网”，专门收集校园里的各种灵异传闻和都市传说。

　　就在风吟将“赫尔墨斯合金”的最后一个数据，完美嵌入护盾模型的那个下午，韩柚的加密通讯频道，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

　　“风吟，快看这个！”

　　韩柚脸色煞白，直接将平板电脑怼到风吟面前。

　　屏幕上，是一段来自城南大学的、偷拍的视频。画面剧烈抖动，拍摄者显然恐惧到了极点。

　　视频的地点是二食堂。

　　一个男生，正趴在堆积如山的餐盘前，疯狂地往嘴里塞着食物。他的动作僵硬、机械，眼神空洞，没有一丝享受美食的愉悦，更像一台失控的进食机器。

　　诡异的是他的体型。

　　他骨瘦如柴，眼窝深陷，面色青灰，整个人像一具被抽干了所有血肉的干尸，披着一层人皮。

　　“求助人说，食堂里不止一个这样的学生！”韩柚的声音都在发颤，“他们一顿能吃五六个人的饭量，但人却一天比一天瘦，就像……就像被传说中的饿死鬼附身了！”

　　风吟的动作，停了。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张青灰色的脸上，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是怨气。

　　不是执念。

　　更不是精神污染。

　　他从这个“饿死鬼”身上，嗅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味道。

　　那是一种……极度高效、冰冷、违背了生物学常理的……能量掠夺！

　　受害者摄入的所有热量，似乎都在进入身体的瞬间，被某种东西以一种远超正常新陈代谢效率的方式，给“偷”走了！

　　这根本不是鬼！

　　这更像一种……寄生体！

　　一种以生命能量为食，进行着某种恐怖生物学实验的……活体兵器！

　　“长……生……生……物……”

　　风吟的嘴里，无声地吐出这四个字。那个扭曲的基因链徽记，瞬间在他脑海里浮现！

　　“这个单子，接了。”他声音冰冷。

　　“酬金只有五万。”韩柚提醒。

　　“钱不重要。”风吟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解剖未知物种前的、属于顶尖猎食者的兴奋光芒，“我对这个‘新物种’的能量转化效率，很感兴趣。”

　　就在他转身，准备立刻着手设计一种“生物能谱分析仪”时，实验室的门，被敲响了。

　　敲门声很轻，带着几分犹豫和局促，和林夕瑶那种恨不得把门拆了的风格，截然不同。

　　韩柚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人，让两人都愣住了。

　　是清玄。

　　他脱下了那身标志性的蓝色道袍，换上一身崭新的、似乎是刚买的、但和他气质格格不入的休闲便装。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让他少了几分出尘的仙气，多了几分邻家大男孩的……局促不安。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死死攥着一本书。

　　书的封面上，印着几个醒目的大字——《大学物理入门》。

　　清玄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个充满了后现代工业风的实验室，又看了看工作台前那个穿着工装、眼神平静的风吟，脸上的神情极其复杂。

　　他像是在进行一场天人交战，嘴唇翕动了半天，最终，还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向前走了一步。

　　他将那本《大学物理入门》像献祭一般，双手递到风吟面前，用一种近乎哀求的、极低的声音，开口问道：

　　“风……风顾问，我想请教一下。”

　　“书上说，宇宙万物，都趋向于从有序走向无序，这个过程，叫‘熵增’。”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困惑与渴求。

　　“我们道家修行的‘清静无为’，抱元守一，是不是……本质上，就是一种对抗‘熵增’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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