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整晚没睡，汪明珠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望着镜中的自己。

　　“唉……到底怎么回事，一宿都睡不着。”

　　她带着复杂的心情，简单用化妆品遮了遮憔悴的脸色，便动身前往二十七号。

　　那里，麻老板和村长早已在等着。

　　一见到汪明珠的样子，麻老板不禁问道：“汪小姐，你这是没休息好？”

　　“呃……是啊，”汪明珠笑了笑，找了个借口，“第一次接单子，有点兴奋，没事，我们先进去吧。”

　　另一边，一个理着平头的男人来到和平饭店。

　　电梯门童问道：“先生，去几楼？”

　　“我找叶先生，他在几楼，我就去几楼。”男人答道。

　　“请问有预约吗？”门童又问。

　　“没有，”男人摇头，又接着说道，“但我有份文件落在他那儿了，你可以问他一声，看能否让我上去。”

　　门童不敢怠慢，能用这种方式提及叶先生的，多半也是生意上有往来的人物。

　　他立即用对讲机通知前台，请他们致电叶先生房间确认。

　　楼上，爷叔已在办公桌前处理事务。

　　电话响起，他接了起来：“喂，我是爷叔。”

　　电话里传来前台小妹的询问：“爷叔，今早有人来说有份文件袋落在叶先生那里了，是有这回事吗？”

　　爷叔一听，顿时明白是上头派人过来了。

　　“有！”他立刻应道，“让他来我办公室吧。”

　　“好的。”小妹回答。

　　几分钟后，一个男人出现在爷叔面前。

　　爷叔边招待他坐下，边说：“叶先生在楼上，已经让人通知他了，应该很快就下来。”

　　男人一言不发地坐下。

　　爷叔坐到他旁边，开始沏茶，问道：“请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石勇。”对方坦然回答，接着直接说道，“文件昨晚放你家门口的。”

　　爷叔点了点头，没说话。

　　沏好茶，爷叔悄悄打量了一眼石勇，心里觉得奇怪。

　　他十六岁就在魔都股票交易所工作，那时还是建国前。这么多年，他结识了许多商界精英、金融巨头，甚至有些朋友已是高官。

　　可他用了一整晚，也没查出是谁在查叶凡的信息。眼前这个石勇，他从没见过，更不清楚他来自何处。

　　爷叔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哪个部门工作？我在魔都这么多年，好像从没见过你。”

　　石勇咧嘴一笑，并不遮掩：“爷叔，我是粤省负责扫黑除恶的，你没见过我很正常。”

　　爷叔听完，不再作声。

　　这个人来找叶凡，到底有什么意图？

　　是想针对叶凡吗？

　　可是自从叶凡回到港岛之后，并没有打出什么旗号，就连一些边缘产业也都转手交给了洪兴社的韩宾。

　　再说了，叶凡再怎么行事，也是在港岛活动，难道粤省的扫黑行动还能扫到他头上吗？

　　不敢再追问下去。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过了三四分钟，叶凡才走下楼，见到了石勇。

　　只一眼，叶凡其实就认出了石勇的身份。和电影里已经升任厅长的石勇相比，现在的他明显更年轻，不过长相仍有七八分相似。

　　“你好，我是叶凡。”叶凡主动打了招呼。

　　“你好，石勇！”石勇也干脆地回应。

　　重新落座后，叶凡神态自若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随后抿了抿唇，开门见山地问：“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这反应、这语气，让一旁的爷叔心里一惊。

　　这小子，怎么这样跟人说话？

　　要知道，魔都和港岛毕竟不同。

　　在港岛，只要你有钱，很多时候并不需要太怕那些戴官帽的人。只要请的律师够厉害，甚至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严格来说，很多时候资本确实能在某种程度上凌驾于法律之上。

　　但在魔都，或者说在这片陆地上，戴官帽的人才是真正掌握权力的人。

　　除非他们和你站在一边，否则你再有钱也没用。他们一句话，就可能让你被全面调查。

　　然而，听到叶凡的话后，石勇并没有生气，反而很自然地笑了笑，问道：“介意我抽烟吗？”

　　“没关系。”叶凡回答。

　　于是石勇给自己点了支烟。

　　说道：“我要去一趟港岛，上头让我去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

　　他抽了一口烟，一边吐着烟雾一边说：“叶先生，港岛迟早是要回家的，对吧？”

　　闻言，叶凡肯定地点头道：“这是必然的。”

　　“二战之后，不列颠虽然还是列强之一，但国运明显衰退了。日不落帝国还想当老大？”说到这里，叶凡忍不住笑道，“恐怕未来，也只能沦为别人的小弟罢了。”

　　石勇默默点头，认同叶凡的话。

　　叶凡继续道：“相比之下，龙国就不同了——国运昌盛，蓬勃发展！魔都、粤省、深川市等地，虽然现在还比不上一些国际大都市，但从发展速度来看，潜力巨大。只要稳定发展，不出几年，就能造就一批国际性大都市。不列颠官府，是不敢拼的。”

　　石勇听了，高兴地鼓掌说：“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见他这样反应，叶凡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没有记错年份。现在的港岛，联合声明还未正式发布。按照历史，今年，也就是84年，龙国才会与不列颠共同发布声明，确定港岛于97年回归。

　　所以，叶凡今天一来就直接问有什么能帮忙的，其实也是一次赌——赌上级是因这事找他。不过即便赌错也无妨，他大可表示愿意主动配合。有这张牌在手，基本立于不败之地。因此面对石勇时，他始终从容不迫。

　　而且，叶凡刚才说的也不是奉承，而是作为后来人所见证的历史。

　　“我们了解过了，”石勇听了叶凡的阐述，显得十分高兴，坦诚相待，毫不隐瞒。

　　他无需与叶凡虚与委蛇。

　　龙国，就是石勇最大的依仗。

　　他开门见山：“你的身份很有意思。”

　　“设八仙桌，掌控西贡地下势力。”

　　“又扶叶奎安上位，当上区议员。”

　　“以他为支点，撬动整个西贡官府，如今西贡黑白两道，都围着你叶凡转。”

　　“高！”

　　“实在是高！”

　　石勇竖起大拇指，“我们研究过你的发展路径，不得不佩服你的模式，着实高明！颇有几分四大探长时期的风范。”

　　这话没错。

　　叶凡的掌控力，确实堪比四大探长。

　　否则西贡官府里，也不会有人称他为“第五探长”。

　　不过二者有本质区别。

　　四大探长靠盘剥街坊，再与官府层层分利。

　　叶凡却反其道而行。

　　他搞的是发展。

　　不压榨街坊，也照样让官府各级得益。

　　这样利益来得虽慢，根基却更稳。

　　黑白两道，官民上下，全都拥护叶凡！

　　正因如此，上头做完叶凡的背景调查后，立即派石勇从粤省赶赴魔都与他接洽。

　　他们需要自己人打入港岛，摸清黑白两道及其他各方底细。

　　掌控西贡黑白两道的叶凡，无疑是最佳人选。

　　“白道你是进不去了，”叶凡边斟茶边说，“玩黑的干不干？”

　　“干！”石勇咧嘴一笑，颇为自得，“我就是专门干这行的，所以上头才派我来跟你接触。”

　　“尽量多给我安排几家大公司吧，小公司我待不惯。”

　　所谓大公司，其实就是指大社团。

　　显然，龙国对不列颠官府的做派心知肚明，料定他们必会在港岛回归前煽动社会动荡。

　　而最简单的手段，就是利用社团。

　　眼下要做的，就是摸清各大社团的意向。

　　要是立场不正。

　　偏向于不列颠官方那边。

　　龙国官方自然会记在心上。

　　往后的日子，恐怕就难过了。

　　“没问题。”

　　叶凡对此毫无异议。

　　他立刻答应下来。

　　说道：“我在洪兴社韩宾那边有生意往来，回去后先安排你去那里。”

　　“之后看情况。”

　　“如果有机会，我会再把你安排进和联胜。”

　　石勇听了十分高兴。

　　马上答应：“好，听你的安排。”

　　停了一下。

　　他又补充：“我们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只要是正当生意，以后你在龙国的交易都会得到便利。”

　　“比如这次的出口生意，我们会全力支持。”

　　“不过，必须走正规渠道，你明白吗？”

　　叶凡回答：“放心，我明白。”

　　这是一次利益交换。

　　叶凡帮助龙国官方达成目标。

　　作为回报。

　　他未来的生意会顺利很多。

　　至少大多数情况下，不用担心被官方卡住。

　　但前提是，只能做合法生意。

　　对此，叶凡自然没有意见。

　　他在港岛都不碰非法的事，更不用说这里了。

　　“那好……”

　　石勇把烟头按进烟灰缸。

　　站起身说道：“我就不打扰叶先生了，打算什么时候回港岛？”

　　“就这两天。”叶凡答道。

　　“好。”

　　石勇说：“到时候我去找你。”

　　“港岛见！”

　　“港岛见！”

　　“刚才真是吓到我了！”

　　送走石勇后。

　　爷叔仍然心有余悸。

　　忍不住说道：“叶先生，如果你刚才判断错了，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在龙国。

　　一旦被官方封杀。

　　你就算有再大的能耐，在这儿也做不成生意了。

　　这对叶凡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听到这番话，叶凡却一脸轻松地笑了。

　　他悠然说道：“我也是在休息时突然想明白的。”

　　“你想想——”

　　“我来魔都之后，除了吃几顿饭、去过一次二十七号，别的什么都没做。”

　　“再结合之前对金花的猜测，就得出这个结论。”

　　叶凡一边倒茶，一边说。

　　其实还有一点，是他对历史的了解，但他没有说出口。

　　他继续说道：“只要想通这一点，我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自然不用太客气了。”

　　爷叔摇了摇头，叹道：“你这是艺高人胆大啊！”

　　两人正说着，李李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看见茶几上有三只茶杯，问道：“人已经走了？”

　　“没事吧？”她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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