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是小说里的主角，只是人类历史长河上微不足道的沙尘

　　日月如梭，一转眼便是两周过去。

　　这两周里，叶天通过各种渠道，向那几个老登发出了无数次严正声明和取消婚约的上诉。

　　结果嘛……石沉大海，或者说，被那几个老家伙用“年轻人要多接触”、“感情可以培养”、“为了洛林的未来”等车轱辘话给糊弄了回来。

　　几次之后，叶天也懒得再废口水了。

　　他迅速回归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节奏：吃饭，睡觉，刷星网小说，在北辰号甲板或者宿舍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偶尔和李青冥、石破天联机打打最近流行的星际战略游戏，虽然经常因为太咸鱼而经常被队友喷。

　　生活似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除了一点——他身后多了一个不近不远、总是保持着十米左右距离的小尾巴。

　　她不再穿着那身华丽的连衣裙，而是换上了洛林学院的标准制服，但那份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依然让她在人群中很显眼。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跟着。

　　叶天去食堂，她就坐在隔了几张桌子的地方，小口吃着东西。

　　叶天去图书馆，她就找个对面的位置看书。

　　叶天在操场晒太阳，她就坐在远处的树荫下。

　　像个无声的幽灵？

　　叶天对此倒是看得很开。

　　（爱跟就跟呗，又不会少块肉。）

　　（不取消我就拖着呗~无所谓~）

　　（我又不是那种随便的萝莉控~看到萝莉就饥不择食~）

　　他甚至还故意在某些时候，比如看到可爱的小动物或者吃到好吃的点心时，会稍微放慢脚步，或者发出一点表示愉悦的声音，然后用眼角的余光去瞥那个小尾巴。

　　有时候能看到艾莉安娜下意识地也会看向他目光所在的方向。

　　第二天她的餐盘里也会出现同样的东西。

　　比如....可爱的小点心和好吃的小动物？？？

　　这些小发现，让叶天觉得有点好笑，也冲淡了些许不快。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心性。）

　　他就这样继续着自己的咸鱼生活，将那个婚约和身后的小尾巴都当成了生活背景板，充分贯彻着“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装死”的战略方针。

　　反正，只要他叶·尼古拉斯·咸鱼·天不点头，这婚约就永远只是一纸空文。

　　他有的时间跟这帮老家伙和小公主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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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有一天，就在叶天惯例地和李青冥、石破天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准备钻进游戏室，开始他们“堕落”的下午时，那个沉默了近半个月的小尾巴，终于爆发了。

　　“喂！”

　　艾莉安娜猛地冲上前，张开双臂拦在三人面前。

　　她娇小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原本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那双绯红的眼眸里燃烧着失望、愤怒和一种近乎信仰崩塌的火焰。

　　她指着眼前这三个在她看来“不成器”的贵族继承人，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显得有些尖锐。

　　“你们！你们到底是不是男人！你们是贵族的子嗣！是叶家、李家、石家的未来！是王国的栋梁！”

　　她的目光如同鞭子般抽打在三人身上：

　　“你们不应该在这里沉迷这种虚拟的玩乐！你们应该去战斗！去变强！去前线用异族的鲜血洗刷你们的懦弱！去为王国开疆拓土，重现梅林帝国的荣光！”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痛心。

　　“而不是在这里享乐！在这里和那些……那些该被我们保护的平民混在一起，打这些毫无意义的游戏！”

　　最后，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叶天身上，仿佛他是所有“堕落”的源头：

　　“你们应该有贵族该有的样子！”

　　“应该接受家族的安排，承担起联姻的责任！”

　　“应该为了王国的未来，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这才是我们与生俱来的使命！”

　　这一连串的咆哮，如同惊雷般在走廊里炸响，引来了周围不少学员诧异的目光。

　　李青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石破天皱起了眉头，似乎想反驳，但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而被主要针对的叶天，脸上的慵懒渐渐收敛。他没有立刻发怒，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情绪失控、仿佛在用全身力气嘶吼着小女孩。

　　他看着她眼中那份近乎偏执的“责任”与“使命”，看着她因为他们的“不作为”而痛心疾首的模样。

　　忽然，他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说完了？”他平静地问。

　　艾莉安娜被他这过于平静的反应弄得一愣，胸脯还在剧烈起伏。

　　叶天没有回答她的任何质问，也没有反驳她的任何观点。

　　他只是侧过头，对身旁的李青冥和石破天懒洋洋地说道：

　　“走吧，开局了。今天说好带我上分的，别想赖账。”

　　说完，他仿佛无视了拦在面前的艾莉安娜，径直从她身边绕了过去，推开了游戏室的门。

　　李青冥和石破天对视一眼，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就在叶天的手即将推开游戏室门的瞬间，他停下了动作。

　　他没有回头，但清晰而平静的声音，却如同涓涓细流，回荡在寂静的走廊里，与艾莉安娜方才激昂的咆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果说……”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看透世事的淡然。

　　“这是在古时候，在那没有火种战舰，人类朝不保夕，只能在星海间艰难求存的时代……”

　　他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身后那僵立的身影。

　　“我听了你这话，可能会热血沸腾，可能会感到羞愧。我可能会奋发图强，即使……那可能只是一时的冲动。”

　　“但....”他的语气陡然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火种战舰吗？你真的了解……人类文明吗？”

　　他终于完全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艾莉安娜那双充满不解和愤怒的绯红眼眸。

　　“我们从来不是什么保护者，”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艾莉安娜的心上，“我们是掠夺者。”

　　“对于内部，我们或许还有怜悯，还有秩序。但对于外部文明……”

　　他顿了顿，语气冰冷，“从来都是主动入侵，赶尽杀绝。”

　　“无数年来，人类文明的疆域是如何扩张的？火种是如何进化的？是建立在多少其他种族家园的废墟之上？那些被我们摧毁的文明……它们全都是该死的‘坏蛋’吗？”

　　他看着艾莉安娜微微收缩的瞳孔，继续用那种平淡到近乎残酷的语气说道：

　　“傻白甜~”

　　“我并不厌恶你这种上进的人，或者说……我其实挺佩服的。像你这样的人，是文明的脊梁，是推动世界运转的齿轮。”

　　“我或许……可以在某个关键时刻，为了国与家牺牲掉这条性命，但我却没办法为了国与家，去‘努力’地生活。”

　　“因为真的……少我一个不少。”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学院的墙壁，望向了那深邃而黑暗的宇宙：

　　“人类文明，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但也远比你以为的……更加坚韧和古老。”

　　“当然，除了某一些……被我亲自下令毁灭的文明以外”他的眼神黯淡了一瞬

　　“我并不同情那些异族，弱肉强食，宇宙的法则罢了。但是，我也没必要逼着自己，非要主动去参与这场永无止境的掠夺和战斗。”

　　“当然，不是不需要去战斗，而是……少我一个，真的不少。”

　　他最后看向艾莉安娜，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坦诚：

　　“现在的火种模块是能续命的，我们的长辈，石叔、李叔他们，肯定比我活得更久。

　　而人类文明……天知道历史长河里还藏着多少‘老老东西’，‘老老老东西’。”

　　“就连我们关系最近的大导师梅林，也只是失踪，而非确认死亡。听说人类文明内部，偶尔还有他在亚空间的蛛丝马迹在流传……时间只要足够长，早晚能回家。”

　　“所以”

　　他总结道，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却多了一份通透

　　“我并不觉得你们这种人麻烦，反而觉得敬佩，甚至……有点可爱。”

　　“但是”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疏离而明确

　　“你拿你的标准来要求我？”

　　“抱歉。”

　　“我只是一条咸鱼而已，不接受内卷！”

　　说完，他不再有任何犹豫，将外面那个充满理想、责任的世界，连同那位呆立原地的公主殿下，一起关在了身后。

　　走廊里，只剩下艾莉安娜一个人。

　　（我……可爱？）

　　游戏室的门“咔哒”一声关上，将外面世界的纷扰暂时隔绝。室内只剩下游戏设备运行的轻微嗡鸣，以及三个面面相觑的人。

　　李青冥脸上的表情从刚才的凝重慢慢转为极大的好奇，他凑近叶天，压低声音问道：

　　“所以……叶兄，你刚才那些话……什么掠夺者、文明本质的……是你一直以来的真实想法？”

　　叶天已经熟练地戴上了虚拟现实头盔的一半，正在调试着手柄，闻言头也不抬，用一种理所当然又带着点戏谑的语气。

　　“这种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但其实经不起深究，专门用来忽悠傻白甜的话”

　　他顿了顿，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今天天气，“你想听？类似的版本我还能给你编出半小时不带重样的。”

　　李青冥：“？？？”

　　（合着您刚才那一本正经、仿佛看透宇宙真理的范儿，全是即兴表演？！）

　　石破天更是听得云里雾里，挠着头：“叶兄，俺没听懂！”

　　叶天终于调试好了设备，透过半透明的面罩看向两位好友，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一个被责任和荣耀洗脑了的笨萝莉而已。她要是稍微聪明一点，脑子转个弯，完全可以反驳我——‘你既然是文明掠夺的得益者，享受着红利，就没资格在这里高高在上地批判，然后心安理得地躺平！你也背负着文明的原罪，理应承担责任！’”

　　他模仿着一种义正辞严的语气，然后嗤笑一声：

　　“可惜啊，就是个一点自己主见都没有，被灌输了满脑子固定程序的笨萝莉。对付这种，我还不是手拿把掐，随便说点听起来高深的话就能唬住~”

　　李青冥听着叶天这番“渣男”般的言论，看着他脸上那“计划通”的得意表情，沉默了两秒，然后发自内心地惊叹。

　　“卧槽！叶兄！你这说法……道理我都懂，但听起来真的好变态啊！”

　　石破天虽然没完全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也跟着猛点头，瓮声瓮气地附和。

　　“卧槽！”

　　叶天满意地接收了两位损友的“赞誉”，将VR头盔彻底戴好，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少废话！开局开局！今天不赢三把谁都不准走！”

　　“也别想那么多，为一些东西我愿意献出生命是真的，咱文明天塌不下来也是真的~”

　　“咱们又不是小说里的主角，只是人类历史长河上微不足道的沙尘，天塌不下来。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操心那么多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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