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月下跪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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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窑的轮廓在风雪里终于显了形。

  玄影的马蹄裹着棉絮,我勒紧缰绳时,指节被冻得发白——但心跳快得发烫,像揣了团烧红的炭。

  影线共感。我闭了闭眼,心网里那缕猩红丝线骤然绷直。

  寒窑内的温度、呼吸声、烛火跳动的频率,顺着丝线往识海钻。

  吟唱声越来越清晰,凤髓承命,心器归位的咒词像根细针,扎得太阳穴突突跳。

  三进结构,后窑有暗门。玄影的声音压得极低,他的刀鞘擦过我甲衣,我去引开巡卫,主子从左侧破窗。

  我攥住他手腕,触到他掌心的老茧——这是跟着我从相府杀到北境的影卫,手背上还留着替我挡刀的疤。不必。我解下腰间银链,心网探到祭坛空位,她要的是我主动走进去。

  他瞳孔微缩,还想说什么,我已翻身下马。

  雪没到小腿,每一步都像踩碎冰块。

  窑门半掩着,烛火从门缝漏出来,在雪地上投出摇晃的人影——是三个黑袍祭司,正对着祭坛跪拜。

  坛心那个凹下去的位置,雕着与我腕间银链相同的凤纹。

  我摸了摸甲衣里的瓷像,母亲的眉眼在掌心发烫。

  玉瓶里的血引被体温焐得温热,我取出银针,刺破指尖,让那滴混着淡青粉末的血珠滚进嘴里。

  刹那间,喉间腥甜炸开。

  识海地一声,原主被淹死前的窒息感、被王氏掌掴时的刺痛、苏晚晚假摔时的冷笑——这些记忆突然像被撕开了封条,却在最深处,浮出另一段画面:

  雪夜的佛堂,母亲将半块玉佩塞进我怀里,她的手比现在的我更凉,阿棠,若有一日有人用凤髓阵逼你,记住,娘从未离开。她转身时,我看见她颈间的血痕,不是刀伤,是......是自刻的往生咒?

  姐姐!

  窑内的吟唱声突然拔高。

  我猛地睁眼,眼前的祭坛、萧婉柔的背影,与记忆里母亲的轮廓重叠——她穿的月白锦袍,和母亲当年主持春祭时的衣料一模一样。

  誓缚。我默念系统指令,目光锁住最左边的祭司。

  他刚要抬起手臂诵咒,突然双手掐住脖子,脸涨得紫红。

  另外两个祭司惊惶回头,我踩着积雪跨进窑门,银链在腕间撞出轻响。

  你说我该跪着来见你?

  满窑烛火同时晃动。

  萧婉柔缓缓转身,她的脸在火光里忽明忽暗——眉峰、眼尾,甚至唇角那颗小痣,都和母亲如出一辙。

  可她的眼睛里没有母亲的慈悲,只有烧得发红的狂热:妹妹,你终于来了。

  我没接话。

  指尖抚过腰间古琴的第七弦,血引的药力顺着血脉往上涌。

  琴弦震颤的频率和祭坛下的地脉共振,我轻轻一拨——

  叮——

  窑内温度骤降十度。

  三个祭司同时捂住太阳穴,指缝间渗出黑血。

  他们体内的蛊虫被九转针法的音波震得暴动,我能看见那些青黑色的虫影在他们皮肤下蠕动,像无数条小蛇。

  你......你动了我的人!萧婉柔的声音发颤,却还强撑着扬起下巴。

  我运转心网,反溯·贯通直捣她识海。

  十年前的雪夜突然在我眼前展开:她穿着姐姐的宫装,将昏迷的女子推下枯井,井边的红梅落进雪里,像溅开的血。

  她对着铜镜练习哭腔,指甲掐进掌心:陛下......臣妾无能,未能护住孩子......

  你连哭,都是假的。我冷笑。

  她的脸瞬间惨白。

  颈侧一道红痕突然暴起,像条活过来的蛇——那是她当年对姐姐发的血誓:永生永世,护姐姐周全。

  闭嘴!她尖叫着扑过来,可双腿突然一软,跪在地砖上。

  血誓反噬的力量拽着她脊椎,迫使她向我叩首。

  窑外传来金铁交鸣。

  我转头时,看见顾昭珩的玄色披风卷着风雪破窗而入,他手中的剑挑飞祭司的短刀,眉峰上落着雪:清棠,祭坛!

  我转身冲向祭坛。

  母亲的玉佩和血引在掌心发烫,我将它们并排放进凹槽——预料中的金光没有亮起,地面的阵图反而开始逆向流转,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扯着倒带。

  不可能!萧婉柔挣扎着抬头,眼底的疯狂碎成惊恐,这是青鸾阁传了三百年的仪式,怎么会......

  月光突然劈进来。

  窑顶不知何时塌了一角,银辉落在我和她中间。

  血引与玉佩共鸣出幽蓝的光,我望着那光,忽然看清了阵图的纹路——不是改命换天的凤髓阵,是母亲当年刻下的血脉归心印。

  识海里浮起母亲的虚影。

  她穿着我记忆里的月白锦袍,朝我轻轻点头。

  我伸手按住阵眼,声音比窑外的风更冷:因为真正的,从不需要别人来定生死。

  远处传来闷雷。

  萧婉柔突然笑了,她跪在地上,眼泪混着血从唇角流下来:你以为赢了?

  青鸾阁的秘辛......

  拿下。顾昭珩的剑抵上她后颈。

  玄影带着亲卫冲进来,用黑布蒙住她的眼。

  我摸了摸祭坛上的玉佩,母亲的温度还在。

  窑外的风雪小了些,我看见玄影将萧婉柔押上马车时,她突然抬头朝我笑,笑声像夜枭的啼鸣:沈清棠......你娘的秘密......

  马车驶远了。

  顾昭珩走到我身边,替我拢了拢被风掀开的大氅。

  他的手还带着剑上的寒气,却暖得我鼻尖发酸:回京都?

  等她醒了。我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我要亲耳听她,把所有谎言,都吐出来。

  寒夜里,那辆马车的影子越来越小,只留下萧婉柔断断续续的笑声,被风吹散在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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