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亡灵献祭的威力

　　龙骸王座之上，成年冰焰骨龙那遮天蔽日的庞大身躯缓缓沉降，暗金色的骨骼与红蓝交织的熔岩冰霜魂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它如同最忠诚的守卫，盘旋在因力竭而半跪于地的凯尔与护卫在旁的莉娅上空，冰冷的龙目扫视着下方臣服或溃散的骸骨山脉军团。联军的魂火中燃烧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对君主伟力的无限敬畏，残存的骸骨士兵则陷入彻底的茫然与恐惧。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正如凯尔所料，骨魔君巴尔萨扎的陨落，如同拆除了镇压火山口的巨石，其经营无数纪元的领地深处，那被强行束缚、压制的各种恐怖存在与积怨，开始猛烈地反噬。

　　首先发难的，是那些并未参与正面战场、一直潜伏在山脉最深处矿洞与幽谷中的巴尔萨扎嫡系精锐——由他亲手改造的、“活”的骸骨构造体军团。它们并非自然诞生的亡灵，而是将强大的生物乃至其他亡灵领主的骸骨拆解，以秘法熔炼、拼凑、并注入狂暴的龙魂残片与山脉怨念而成的杀戮机器。

　　大地开始剧烈震颤，并非法术效果，而是某种庞然大物破土而出的物理征兆！数十个散布在山脉各处的巨大矿洞口轰然炸裂，碎石横飞中，爬出了一头头体型堪比小型山丘的恐怖巨物！

　　它们有的形如巨型蜘蛛，却由无数粗壮的龙骨与尖锐的肋骨构成，腹部镶嵌着巨大的、不断搏动的怨灵核心，喷吐出腐蚀性极强的骨刺蛛网与哀嚎灵魂冲击；有的则如同多足的蜈蚣，由数百具完整的巨龙脊椎骨串联而成，每一节骨节上都镶嵌着锋利的骨刃，爬行速度极快，所过之处，一切都被绞碎；更有甚者，是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骸骨泰坦”，由泰坦巨人的骨架为基础，嫁接了大量龙翼与骨矛发射器，每一次迈步都地动山摇，肩部的巨大骨腔中凝聚着高度压缩的骸骨能量炮！

　　这些巴尔萨扎隐藏的底牌，在其死后失去了控制，但杀戮与毁灭的本能却彻底爆发，它们无差别地攻击着视线内的一切活物——包括那些已经投降的骸骨士兵！一时间，刚刚平息的战场再次陷入更大的混乱，联军与降军都遭到了猛烈攻击！

　　“是巴尔萨扎的‘龙骨魔像’军团！”莉娅银色眼眸骤缩，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它们没有智慧，只有毁灭本能，被巴尔萨兹以血脉符文控制，如今控制已失，它们会毁灭一切！”

　　几乎同时，山脉各处那些被巴尔萨扎封印、用于抽取力量的古老墓穴与怨灵池，也因核心法则的崩溃而纷纷破裂！滔天的怨气与积累了万年的死亡能量如同决堤洪水般喷涌而出，化作无数狂暴的、没有理智的怨灵风暴与亡灵畸变体，疯狂地席卷开来！这些能量乱流甚至开始侵蚀联军士兵的魂火，引发骚乱与变异！

　　更糟糕的是，远方天际，那原本属于尸妖王格拉斯顿的腐臭沼泽方向，一股熟悉的、却更加狂暴与怨毒的瘟疫威压，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格拉斯顿显然感知到了巴尔萨扎的陨落与山脉的剧变，毫不犹豫地倾巢而出，企图趁火打劫，将这片无主之地与虚弱不堪的寂灭联军一并吞噬！

　　内忧外患，瞬间将刚刚经历苦战、伤亡惨重、主帅重伤的寂灭联军推到了覆灭的边缘！

　　“主君！”黑骑士统帅巴顿的灵魂传讯充满了焦急，“龙骨魔像数量太多！我军阵线即将崩溃！怨灵风暴正在侵蚀士兵魂火！”

　　“格拉斯顿的主力…距离已不足百里！先锋腐蝇群已至！”幽影斥候也传来了绝望的警报。

　　莉娅扶住摇摇欲坠的凯尔，银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凯尔！必须立刻撤离！退回堡垒据守！否则…”

　　“不…”凯尔猛地抬起头，尽管脸色灰败，灵魂波动紊乱，但那灰色的眼眸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冷到极致的火焰，“撤退…就是全军覆没。唯有…以战止战！以恐惧…震慑一切！”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混乱的战场，扫过那些狂暴的龙骨魔像，扫过远方天际那逼近的绿色潮汐。

　　“莉娅，助我…布阵！”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以龙骸王座为基，以臣服骸骨军团为…祭品！”

　　莉娅瞬间明白了凯尔的意图，瞳孔骤缩：“你要用…那个禁术？！《亡灵法典》记载的…‘万魂寂灭献祭’？！这太危险了！你的状态根本无法承受反噬！而且需要海量的灵魂能量…”

　　“眼前…不正是最好的‘祭品’吗？”凯尔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巴尔萨扎留下的这些烂摊子…正好废物利用！”

　　他强撑着站直身体，双手开始以一种极其古老、晦涩的轨迹舞动，周身残存的寂灭之力被疯狂压榨出来，混合着龙骸王座残留的庞大能量，开始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巨大无比、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灰色符文阵列！每一个符文的形成，都让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一下，灵魂本源的裂痕似乎都在扩大！

　　“所有联军单位！最高戒备！固守待命！‘法阵’部队，将所有能量注入我身！”凯尔的声音通过灵魂链接，如同冰冷的钢铁般砸入每一个士兵的意识。

　　巫妖们毫不犹豫，立刻将刚刚汇聚起来的、本用于疗伤的能量，全部引导向凯尔。莉娅一咬牙，也将手按在凯尔后背，精纯的幽影本源与月华之力不计代价地涌入，试图稳定他濒临崩溃的灵魂。

　　“不够…还远远不够！”凯尔低吼，灰色的眼眸猛地锁定下方那些正在疯狂冲击联军阵线的、由投降骸骨士兵转化的临时炮灰，以及更远处那些狂暴的龙骨魔像！

　　“以寂灭之主之名！此界亡魂，听我号令！”他发出了仿佛源自法则本源的宏大律令，声音穿透了整个骸骨山脉！

　　“献尔等魂火，铸无上威能！燃！”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那悬浮于空的巨大灰色符文阵列猛然爆发出吞噬一切光线的极致黑暗！

　　下一刻，令所有亡灵魂飞魄散的一幕发生了！

　　下方战场之上，所有之前臣服于凯尔、魂火中被寂灭之力打下临时烙印的骸骨士兵（数量仍以万计），它们的魂火骤然不受控制地剧烈燃烧起来！不是正常的燃烧，而是一种极致的、疯狂的、仿佛要将存在本身都烧尽的献祭之火！

　　“嗷——！！！”

　　无数骷髅士兵发出了凄厉无比的灵魂尖啸，它们的魂火脱离颅骨，化作一道道灰色的流光，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地涌向天空那巨大的灰色符文阵列！与此同时，那些正在攻击它们的龙骨魔像，其核心处的怨灵能量与龙魂残片，也仿佛受到了恐怖的吸引，被强行抽离出躯体，化作一道道扭曲的、挣扎的能量流，被吸入符文阵列！

　　万魂献祭！强行抽取范围内一切无主或已被标记的亡灵与构造体的灵魂本源，化为最纯粹、最狂暴的死亡能量！

　　这景象，如同地狱降临！无数魂火哀嚎着被吞噬，庞大的龙骨魔像如同被抽掉了电池的玩具，纷纷僵直、崩塌、化为真正的枯骨！整个战场仿佛化做了一个巨大的灵魂熔炉！

　　汇聚而来的能量庞大到难以想象，天空中的灰色符文阵列如同心脏般剧烈搏动，散发出令整个亡灵界都为之震颤的恐怖波动！甚至连远方正在逼近的尸妖王军团，速度都明显一滞，显然被这恐怖的景象所震慑！

　　“凯尔！快停下！能量太过庞大！你会被撑爆的！”莉娅惊恐地喊道，她感觉到凯尔的身体如同一个即将爆炸的火炉，皮肤表面都开始浮现出灰色的裂痕！

　　“呵…寂灭…便是归宿！散！”凯尔却发出了近乎癫狂的冷笑，他双手猛然向两侧一撕！

　　那汇聚了海量灵魂能量、已经膨胀到极限的灰色符文阵列，并没有轰向任何目标，而是…猛然向内坍塌、压缩、再压缩！最终化作了一颗只有拳头大小、却散发着让空间都不断扭曲、塌陷的…绝对漆黑的能量球体！

　　球体中心，是极致的“无”，是万物的终点！

　　亡灵禁咒——【寂灭归墟】！

　　凯尔抬起颤抖的手，指向那远处天际已然可见的、铺天盖地的绿色瘟疫潮汐——尸妖王格拉斯顿的主力军团！

　　“以此献祭…赐予尔等…永恒的安眠！”

　　他轻轻一推。

　　那颗黑色的球体，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有光芒，没有声音，没有能量波动。

　　下一秒，在尸妖王军团的核心区域，一点极致的黑暗悄然浮现。

　　然后，那点黑暗…猛然扩张！

　　如同墨水滴入清水，黑暗以超越思维的速度蔓延！所有被黑暗触及的事物——腐烂行尸、瘟疫巨兽、尸巫、腐蝇…甚至那浓郁的瘟疫毒云与死亡能量本身——都在瞬间…消失了！

　　不是被摧毁，不是被蒸发，而是仿佛被从“存在”这个概念本身中…彻底抹去了！没有残骸，没有灰烬，没有能量逸散，只剩下绝对的、虚无的空白！

　　黑暗无声地扩张，吞噬了数千、数万…乃至更多的亡灵！尸妖王那庞大的军团，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啃食掉了一大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绝对虚无的缺口！幸存的亡灵发出了惊恐到极点的灵魂尖啸，攻势瞬间崩溃，陷入了极致的混乱！

　　就连远在龙骸王座的联军，都感受到一股源自灵魂本能的、对绝对虚无的恐惧！

　　一击之威，恐怖如斯！

　　施展完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凯尔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本源灰血，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魂火瞬间黯淡到了极点，陷入了深度昏迷。

　　“凯尔！”莉娅惊呼，连忙抱住他。

　　而那颗【寂灭归墟】的能量，在吞噬了海量的亡灵后，终于缓缓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只留下尸妖王军团那巨大的缺口与无尽的恐惧。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残存的敌人，无论是山脉内的魔像残部，还是远方的尸妖王军团，都被这超越理解的一击彻底震慑，不敢再前进一步。

　　亡灵献祭的威力，以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展现在所有存在面前。

　　寂灭联军，以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暂时赢得了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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