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混乱

　　消息传至娲皇宫，女娲正看着铜镜里人间的万家灯火。镜中突然映出鸿钧老祖的身影：“人皇越发不驯，长此以往恐生变数。”

　　“变数？”女娲抬手抚过镜中帝喾的身影，眸光清亮，心里却想着：“当年盘古开天，何尝不是变数？洪荒之所以失衡，正因诸位师兄总想将一切纳入定数。可人族最妙之处，便是于绝境中开出新局。”

　　她指尖一点，铜镜里浮现出未来的画面：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有商汤灭夏以宽治民……每一代人皇的肩上都扛着风雨，却从未有人向诸天神明低头。

　　紫霄宫内，元始天尊看着案上跳动的人族气运，忽然将玉如意重重顿在桌案：“如此下去，人道或将凌驾天道！”

　　鸿钧老祖却缓缓闭上眼：“天道无常，人道有序。人族不尊天道秩序，须降下天罚。”

　　黄河之水突然挣脱河道的束缚，如万马奔腾般漫过山川大地。浊浪里翻涌着狰狞的水兽，那是鸿钧老祖从洪荒深渊召来的精怪，每一张巨口都能吞下整座村落。百姓攀在树梢上呼救，却见天际雷云密布，连日月都被遮得严严实实，这不是寻常水患，是天道刻意降下的惩戒。

　　紫霄宫内，鸿钧老祖凝视着水镜里的人间炼狱。“人道欲逆天道，当以洪水荡涤其气。”他声音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大禹治水凝聚的人族信念太过顽固，需让他们尝尝绝望的滋味。”

　　座下三清默然。元始天尊望着水镜里挣扎的生灵，眼底闪过一丝快意：“水患持续三年，人族气运自会溃散。届时再派神明‘显灵’，引导他们重建家园，不愁收不回这方信仰。”

　　女娲立于娲皇宫的高台之上，铜镜里的洪水正吞噬着她曾经亲手播撒的谷田。她猛地攥紧拳头，青丝无风自动：“鸿钧这是要断人族的根！”铜镜里突然映出魏烟的身影，她正踏着浪头，挥剑斩杀扑向难民的水兽，暗夜的幽光在洪水里劈开一条生路。

　　“娘娘，鸿钧是想借洪水逼人族向天庭低头。”魏烟的对着身边的女娲氏说道，“他算准了人族在绝境中会祈求神明，只要有人开了这个头，历代人皇攒下的气运就会土崩瓦解。”

　　女娲指尖凝出息壤，却在即将弹入镜面时停住。“我若插手，只会沾染上更重的因果。”她望着镜中魏烟被洪水浸透的衣袍，眸底掠过痛楚，自言自语道：“他要的就是圣人干涉，好名正言顺地削弱人道气运。”

　　此时的人间，大禹的玄孙姒芒正站在被淹没的城墙上。他望着水里漂浮的尸身和粮种，耳边人们是“请祭河神”的呼声。有泣血叩首：“大王，再不求神，我大夏要亡了！”

　　姒芒拔出腰间的人皇剑，剑身在洪水里映出他坚毅的侧脸：“当年先祖治水，靠的是自己和身后的百姓，靠的是万民同心而非神明垂怜。”他转身跃下城墙，赤足踏入及腰的洪水里，“今日我姒芒便在此立誓：若要治水，必靠我人族双手；若要活命，绝不向神明低头！”

　　话音未落，洪水里突然升起无数双手——那是百姓们自发跟着他踏入洪流的身影。有人扛着石块加固堤坝，有人划着木筏搜救难民。当千万人的信念凝聚在一起时，那些水兽竟发出痛苦的嘶吼，在浑浊的浪涛里渐渐消融。

　　紫霄宫内，水镜里的洪水突然退去三尺。鸿钧老祖的手指一顿，混沌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区区凡人信念，竟能撼动天罚？”

　　元始天尊脸色铁青：“定是女娲暗中相助！”

　　“她没有。”鸿钧老祖望着镜中姒芒赤脚踩在泥地里的身影，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困惑，“是人道自身的力量……比我想象的更顽固。”

　　三日后，人族在黄河沿岸筑起了新的堤坝。姒芒站在坝顶，望着重新归入河道的黄河水，忽然将人皇剑插入泥土。剑身上浮现出历代人皇的虚影：伏羲氏，女娲氏，轩辕氏、颛顼、帝喾、大禹……他们的目光落在这片伤痕累累的土地上，虚影闪着金光。

　　当剑刃没入泥土的刹那，黄河水底升起一道金光，直冲云霄。那是被洪水淬炼后愈发炽盛的人族气运，竟在三十三天外劈开了一道裂缝，将紫霄宫笼罩的祥云冲散了一角。

　　娲皇宫内，女娲看着铜镜里那道金光，忽然笑了。她指尖拂过镜中姒芒的身影，轻声道：“鸿钧以为洪水能淹没人族的气运，却不知越是绝境，人族越团结。”

　　而此时的紫霄宫，鸿钧老祖望着那道刺破云层的金光，缓缓闭上了眼睛。停了许久，他才重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忌惮：“天道……或许真的无法完全掌控人道。”

　　人间的堤坝上，姒芒正指挥百姓修补房屋。有孩童问他：“陛下，天上的神明会不会再降下洪水？”

　　他弯腰摸摸孩童的头，指着远处正在发芽的庄稼：“无论神明降什么，我们都会像这些种子一样，在泥地里扎根，在风雨里生长。”

　　黄河水退去，魏烟沿着河流查看人族的伤亡，这种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感觉很不好受，魏烟召唤出魏无羡和蓝忘机，魏无羡看着满目疮痍的两岸和魏烟无助，小小的他飞到魏烟肩上说道：“烟儿何事如此烦恼？”

　　魏烟：“爹爹，如何才能不让圣人干涉人族之事呢？或者说如何才能不让圣人的力量干扰人间呢？”魏无羡和蓝忘机陷入沉思，他们也是修道之人，自然知道掌握了强大的力量，凡人怎能撼动……

　　除非世界法则制约，但是这个世界的天道被鸿钧合道，法则掌握在鸿钧手里，说难听一点，这个世界掌握在鸿钧手里，想让法则制约圣人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魏无羡和蓝忘机觉得这样的事情还是煚煚比较清楚，魏无羡告诉魏烟他回去问问魏煚，魏烟坐在一个木头上看着满是淤泥的河道，哥哥？哥哥怎么会知道世界法则……

　　魏无羡与蓝忘机的神识瞬间归位，两人对视一眼，立刻用灵讯联系魏煚。片刻后，魏煚便从地心界赶回夷陵宫，刚踏入殿门，就见父亲和爹爹神色凝重，气氛严肃。

　　“父亲、爹爹着急唤我回来，可是发生了什么要事？”魏煚走上前，目光扫过两人紧绷的面容。

　　蓝忘机率先开口，语气沉凝：“未央所在的世界，有圣人合道。他为夺取本源力量，借助天道权柄不断发动天灾人祸，消解自身业力。如今人族气运凝聚，引发圣人忌惮，便操控洪水消磨人族气运。未央正为此烦恼，我们需想办法，阻止圣人干涉人族发展。”

　　“已经合道了？”魏煚眉峰微蹙，神色多了几分凝重。

　　魏无羡与蓝忘机齐齐点头。魏煚低头沉思半晌，缓缓开口：“他这是窃取世界本源力量，又借了天道权柄，如此一来，所有因果便都由天道背负。所以天道才会一次次推动量劫——世界意识最忌背负世间因果，量劫造成的无数生灵死亡，其力量回归本源，能抵消一部分因果。不过……”

　　“不过什么？”魏无羡急切追问，生怕错过关键。

　　魏煚抬眼：“这位圣人应该没有完全合道。若是他真的夺取了本源之力，早就脱离那个世界了，否则世界因果的反噬，绝非一个圣人能抵挡。”

　　魏无羡眼中瞬间闪过惊喜：“煚煚的意思是，他只是借天道之力吸收本源，并没有完全取代那里的天道？”

　　魏煚颔首确认。蓝忘机立刻抓住核心：“有没有办法将被控制的天道剥离出来？”

　　魏煚神色严肃地看向两人：“办法有，但那个世界必然会陷入短时间的混乱。”

　　魏无羡心中一紧，他太清楚世界意识的“短时间”意味着什么——对他们而言，上万年或许也只是弹指一瞬。“这‘短时间’是多久？”

　　“就看妹妹的动作有多快了。”魏煚答道。

　　“烟儿？”魏无羡震惊出声。

　　“妹妹身上承载着妄的业力，这份业力即便是圣人也要避让。”魏煚解释道，“圣人超脱世外，不沾人间因果，却也最怕这份因果业力——它会消磨心境，污染神魂，让他们万劫不复。”

　　魏无羡这才明白妄为何常年自我封闭，这份业力简直是针对圣人的大杀器！妄身上不仅有这个世界的因果，还有君带着他的种子走遍小世界所造下的无尽业力，这些年全靠魏烟带着妄慢慢吸收殆尽，其体量足以让圣人一朝成魔。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凝重。

　　魏煚继续说道：“量劫会削弱天道权柄，但它不得不做——一旦因果反噬，整个世界都会崩溃，这是天道的本能。那位合道之人，正是钻了这个空子，不断通过天道获取力量，迫使天道一次次推动量劫，直到天道彻底沉睡……”

　　魏无羡与蓝忘机瞬间想起，他们所在的大世界曾经历过世界本源丢失、天道沉睡的时期，那段岁月里，人间几千年动乱不止，天灾人祸接连不断，生灵涂炭。

　　话音刚落，魏煚眼中闪过七彩琉璃光，周身法则之力隐隐显现，璀璨的功德金光骤然爆发，将整个房间映照得一片金黄。片刻后，他手中凝聚出一颗蕴含着纯粹法则之力的金色光球，抬手将其融入蓝忘机的神魂：“这颗光球会指引你们找到那个世界意识的出世之地。你们带着烟儿前往，让妄将无边业力注入天道出世之地，这些业力会被天道本能吸收。圣人忌惮业力污染神魂、唯恐磨灭，自然会从天道中剥离。父亲、爹爹，你们务必在妄现身之后立刻返回——烟儿有妄的保护，不会被世界意识捕捉，但圣人剥离时必会探查缘由，保险起见，你们切勿暴露行踪！”

　　魏无羡与蓝忘机郑重颔首，将这番话牢牢记在心底。

　　几日之后，魏烟通过游戏联系召唤魏无羡和蓝忘机。听完魏无羡转述的办法，她只是低头思索了片刻，便平静地让两人先返回原世界，自己则留在洪荒世界，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变数。魏烟返回自己的小院，径直走到女娲的房门前轻轻敲响。房门应声而开，她抬眸道：“女娲娘娘，魏烟有一事请教。”

　　两人来到院中石桌旁落座，魏烟开门见山：“娘娘的鸿蒙紫气，是否还在娲皇宫的圣人之体内？”

　　女娲氏颔首：“正是，此气关乎圣人根基，未曾带在转世之身。”

　　“如此便好。”魏烟起身拱手，“还请娘娘与伏羲大人，务必好好护佑人间。”

　　女娲氏点头应下，心中已然明了，魏烟怕是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魏烟辞别二人，离开小院后祭出飞行符，一路疾驰离开黄河流域。确认安全后，她心念一动，将魏无羡和蓝忘机召唤出来：“父亲，带路吧。”

　　蓝忘机面露几分尴尬，对魏烟解释：“煚煚说，这指引之力，烟儿自会知晓如何使用……”

　　魏烟看着父亲和爹爹一脸茫然的模样，上前一步站在蓝忘机面前，双手快速掐出复杂法诀，同时默念哥哥传授的心法。片刻后，一颗金色光球从蓝忘机神魂中剥离而出，亲昵地蹭了蹭魏烟的指尖，随后便朝着昆仑山脉的方向疾驰而去。魏无羡立刻带着魏烟紧随其后，三人化作三道流光，直奔天柱断裂之地。

　　抵达目的地时，曾经喷涌的岩浆早已冷却凝固，化作坚硬的黑色岩石。金色光球包裹着三人，缓缓向地底钻去，穿过层层岩层，最终抵达地心界。光球完成使命，重新融入蓝忘机体内。

　　魏烟抬眼望去，只见地心界内铺满了圣洁的金莲，翠绿的荷叶层层叠叠，覆盖了整个空间。三人小心翼翼地避开金莲，往深处走去，正中央被无数金莲簇拥着一朵硕大的莲花，花蕊之中，静静躺着一颗暗淡无光的石蛋。

　　魏烟疑惑地看向魏无羡和蓝忘机，蓝忘机却脸色骤变——这是尚未出世的世界意识，可蛋壳上的灵韵已然消散，显然是意识被强行夺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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