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虚空潜猎

　　巡天钺号残骸在虚无中缓慢而坚定地移动着，如同一具被无形丝线牵引的金属棺椁，驶向那片吞噬一切的紫色深渊。主控舱室内，能量流动的嗡鸣声稳定了许多，三块高纯度晶石提供的澎湃能源让这艘沉寂万古的巨舰暂时恢复了些许生机。

　　聿战端坐于主控位前，眼眸微闭，但灵觉早已如同无形的蛛网般扩散开来，与舰体残存的部分感应矩阵相融合，仔细感知着前方每一寸空间的细微变化。他那新生的、融合了曦火、太阴与符文网络的力量在体内缓缓流转，如同经过精密调校的仪器，对外界能量的波动异常敏感。

　　洛姝静立一旁，同样闭目调息，指尖无意识地在导航罗盘冰凉的表面划过。罗盘中心那团微型星云稳定旋转，投射出的路径光点延伸向无尽的黑暗。她的心神大部分沉浸在对新获力量的感悟和对《太初衍日诀》更深层次的推演中，但一丝灵觉始终萦绕在聿战周身，关注着他的状态。

　　航程初始的这段区域相对“平静”。只有一些细小的金属碎片和凝固的能量尘埃偶尔撞击在舰体外部黯淡的偏转力场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响，如同寂寞的雨点。

　　但这种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检测到异常空间涟漪。”系统合成音冰冷地响起，打破了舱室的寂静，“来源：左前方，距离三标准单位。波动性质：非自然，具有规律性谐震。”

　　聿战骤然睁开双眼，冰蓝色的眸光投向主感应面板。只见一片代表死寂背景的灰暗区域中，泛起了一圈圈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淡灰色波纹，正以一种诡异的、如同呼吸般的节奏荡漾开来。

　　“放大感应精度，分析谐震源。”聿战指令简洁冰冷。

　　面板图像迅速放大、滤波，试图锁定那微弱波纹的核心。但那波纹仿佛具有生命般，不断变换着频率和方位，难以捉摸。

　　“分析受阻。干扰强烈。疑似存在高维感知遮蔽效应。”系统回应。

　　洛姝也来到控制台前，眉头微蹙：“这种波动……不像是自然形成的空间褶皱，也不像是常见的能量湍流。”她指尖凝聚一丝银辉之力，注入罗盘。罗盘中心的星云旋转微微加速，投射出的路径附近，开始浮现出一些极其淡薄的、不断变幻形态的阴影标记。

　　“罗盘有反应，”她沉声道，“这些阴影……似乎在移动，并且有意识地在规避我们的直接探测。”

　　聿战眼神一凛：“虚空潜猎者。”

　　洛姝心头一跳：“那是什么？”

　　“一种生存于空间裂隙边缘的古老掠食者，”聿战的语气带着罕见的凝重，显然忆起了某些深藏的传承记忆，“它们并非纯粹的生命体，更像是某种法则与怨念的聚合产物，以破碎的空间能量和迷失的灵魂为食。它们擅长潜伏、感知猎物的恐惧，并制造幻象和空间陷阱。巡天钺号的残破状态和我们的生命气息，对它们而言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主感应面板上，那淡灰色的波纹骤然变得清晰了一些，并且从一个点，逐渐蔓延成一片，如同无形的触须，从左侧的虚无中悄然探出，缓缓朝着巡天钺号包裹而来。

　　同时，一阵极其微弱、却直刺灵魂深处的低语声，开始若有若无地在舱室内回荡。那声音并非通过听觉，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充满了诱惑与哀怨，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孤独与渴望，引诱着倾听者放下戒备，投入虚无的怀抱。

　　洛姝瞬间感到一阵心神摇曳，眼前的控制台和星图似乎都微微扭曲了一下。她立刻紧守心神，曦阳之力在体内流转，《太初衍日诀》自发运转，驱散着这诡异的精神侵蚀。

　　聿战冷哼一声，周身太阴之力微微一荡，那股冰冷的死寂意境如同绝对零度的屏障，将一切外来精神干扰彻底隔绝、冻结。他的目光更加冰冷，锁定着那些蔓延而来的无形触须。

　　“它们试图干扰我们的感知，制造幻象，并准备撕裂我们外围本就薄弱的防御力场。”他快速判断，“不能让它贴近舰体。我们的防御经不起它们的直接侵蚀。”

　　“如何应对？”洛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银辉之力蓄势待发，“我们的武器系统……”

　　“碎星脉冲炮对它们效果有限，且能耗巨大。”聿战否决了常规武器方案，“它们本质是空间与能量的扭曲体。需以更强的空间稳定之力驱散，或以同性质的力量中和、吞噬。”

　　他的目光扫过洛姝，最后落在自己右手那缓缓流转的灰暗符文之上。

　　“我来。”聿战站起身，走向舱室一侧相对完整的墙壁。那里有一处类似外部感应器直接接口的装置。

　　“系统，开启左舷第七区外部灵觉同步接口，权限全开。”

　　“警告：直接灵觉同步存在被未知精神污染风险。”系统发出警示。

　　“执行。”聿战语气不容置疑。

　　接口装置亮起幽蓝的光芒。聿战将右手直接按了上去。霎时间，他庞大的灵觉如同决堤洪流，通过舰体残存的网络，汹涌冲向舰体左舷的外部感应节点。

　　透过他的视角，洛姝“看”到的不再是面板上的图像，而是仿佛亲身立于虚无之中，直面那从黑暗中蔓延而来的、无数扭曲蠕动的、由空间波纹和负面能量构成的灰色触须！那直刺灵魂的低语变成了尖锐的、充满贪婪和恶意的嘶鸣！

　　聿战眼神冰寒，按在接口上的右手手背，那灰暗的符文骤然亮起！一股混沌、古老、蕴含着极致调和与吞噬意味的力量顺着他的灵觉奔涌而出！

　　并非攻击，而是如同在舰体左舷之外，展开了一张无形的、由无数微小符文构成的巨网！这张网的性质极其奇特，它并不排斥那些空间波纹和负面能量，反而散发出一种“同源”的、甚至更高级别的混沌气息。

　　那些汹涌而来的灰色触须猛地一滞，仿佛遇到了某种无法理解的存在。它们的嘶鸣声中透出一丝疑惑和……渴望？它们感知到这张符文巨网蕴含的力量层次远超它们吞噬过的任何东西，那是一种接近本源的诱惑。

　　下一刻，它们如同飞蛾扑火般，更加疯狂地涌向那张符文巨网，试图将其同化吞噬。

　　但就在接触的刹那——

　　聿战眼底寒光爆闪！

　　“吞！”

　　他低喝一声，右手猛地握紧！

　　那张符文巨网骤然收缩、旋转！每一个符文都化作一个微型的混沌漩涡！强大的吞噬之力爆发！

　　这不是能量的对撞，而是更为本质的、法则层面的掠夺！

　　那些由空间扭曲和负面能量构成的触须，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那些微型漩涡撕裂、拉扯、吞噬！它们发出的不再是贪婪的嘶鸣，而是充满了恐惧和痛苦的尖啸！

　　混沌符文网络，连至阳的曦火和至阴的太阴本源都能调和转化，对付这些低一层次的能量聚合体，仿佛是天敌般的压制！

　　短短数息之间，那蔓延而来的大片灰色触须便被吞噬一空！连那诡异的低语和空间涟漪都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虚无再次回归死寂。

　　聿战缓缓松开手，接口光芒黯淡下去。他手背的符文网络也缓缓平息，只是那灰暗的颜色似乎深邃了极其细微的一丝，仿佛吞噬了那些潜猎者力量后得到了微不足道的补充。

　　他转过身，脸色依旧冷白，但呼吸平稳，显然刚才的应对并未对他造成太大负担。

　　“暂时解决了。”他淡淡道，“但它们通常群体活动，这只是先遣的探路者。后续可能会有更多，甚至出现更强大的个体。”

　　洛姝松了口气，同时心中震撼于混沌符文那诡异而强大的能力。“你的力量……似乎正好克制它们？”

　　“混沌之力，万物归源，亦可吞噬万物。它们的力量杂乱，却正好成为符文的养料， （尽管微不足道）。”聿战走回主控位，“但这并非长久之计。若数量过多，或出现‘潜猎母巢’，符文吞噬亦有其极限。”

　　他看向导航罗盘和星图：“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尽快穿过这片它们活跃的区域。系统，计算刚才遭遇点与已知潜猎者活动区重叠概率，重新优化航线，规避高风险区域。”

　　“指令确认。重新计算中……警告：最优路径需穿越前方一处大型结构断裂带，该区域空间结构极不稳定，潜猎者活动概率上升至百分之六十七。”

　　前有狼，后有虎。绕行将耗费更多时间和能源，直行则需面对更高的风险。

　　“直行。”聿战没有丝毫犹豫，“保持最高警戒级别。洛姝，你负责监控精神干扰，一旦发现迹象，立刻以曦阳之力净化。外部物理性质的交给我。”

　　“明白。”洛姝郑重点头。分工明确，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巡天钺号调整了微小的角度，加速驶向前方那片更加黑暗、布满巨大破碎金属结构的区域。

　　那里，是另一艘甚至几艘巨舰残骸碰撞、撕裂后形成的、绵延数百万公里的死亡墓场。巨大的金属断肢和扭曲的舰桥如同狰狞的骨骸，横亘在虚空之中。空间在这里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感，细小的闪电状能量裂隙不时在碎片之间闪现、湮灭。

　　一进入这片区域，那种令人不安的窥视感和空间波动感骤然增强。

　　突然！

　　嗤啦——！

　　舰体右后方猛地传来一声刺耳的撕裂声！同时整个残骸剧烈震动！

　　“右舷辅助推进器集群遭遇袭击！局部偏转力场失效！损伤程度：百分之三十！”系统警报尖锐响起。

　　主屏幕上，只见数条比之前粗壮十倍、凝实得如同灰色金属触手般的实体，不知何时悄然穿透了空间屏障，死死缠绕住了巡天钺号右舷的一组推进器喷口，正在疯狂收紧、撕裂！那触手表面布满不断开合的口器，啃噬着坚固的合金！

　　更多的灰色触手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周的黑暗和碎片阴影中蜂拥而出，铺天盖地地涌向巡天钺号！

　　真正的攻击，此刻才正式开始！

　　“启动碎星脉冲炮！目标：右舷缠绕体！自由开火！”聿战冰冷下令，同时右手再次按向灵觉同步接口！

　　“左舷和上方交给我！”洛姝娇叱一声，曦阳之力全力爆发！她双手虚按于控制台两侧专门的能量引导矩阵上，精纯的曦阳之力如同金色的潮汐，通过舰体能量通道，汹涌灌注到左舷和舰体上方的外部力场发生器！

　　嗡——！

　　得到高品质曦阳之力的加持，左舷和上方原本黯淡的偏转力场骤然亮起璀璨的金色光芒，变得凝实无比！那些蜂拥而至的灰色触手撞击在金色力场上，顿时发出凄厉的灼烧声，冒起阵阵灰烟，仿佛撞上了一堵灼热的太阳金墙！

　　但同时，洛姝也感到体内的曦阳之力在飞速消耗！这些潜猎者的冲击力度远超想象！

　　右舷，三门勉强激活的碎星脉冲炮发出沉闷的充能嗡鸣，随即射出三道粗大的、扭曲的蓝白色能量光束！

　　轰！轰！轰！

　　爆炸的光芒在右舷亮起，精准地命中了缠绕推进器的几条主要触手！巨大的冲击力将其炸得粉碎断裂！

　　但更多的触手前仆后继！脉冲炮充能需要时间！

　　而聿战此刻，灵觉再次与外界的混沌符文网络相连！这一次，他不再是张开巨网等待，而是主动出击！

　　无数微型的、肉眼不可见的混沌漩涡如同拥有生命的暗影，以他的灵觉为指引，主动扑向那些涌来的潜猎者触手！

　　吞噬！疯狂地吞噬！

　　混沌漩涡所过之处，灰色触手如同被无形的饕餮啃食，迅速消散！聿战周身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磅礴、混乱，手背的符文疯狂闪烁，仿佛有些不堪重负！吞噬过量的异种能量对他而言同样是巨大的负担！

　　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极淡的冰蓝色血迹，但眼神依旧冰冷如铁，疯狂催动着符文之力！

　　这是一场无声而惨烈的消耗战！

　　巡天钺号在这片死亡墓场中艰难前行，如同陷入泥潭的巨兽，不断遭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金色的曦阳力场与灰色的潜猎者潮汐不断碰撞、湮灭。脉冲炮的怒吼与能量吞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

　　洛姝脸色渐渐发白，曦阳之力的消耗速度太快了！高纯度晶石的能量补充几乎跟不上输出！

　　聿战的情况更为糟糕，过度催动符文吞噬，使得他体内几种力量好不容易建立的平衡再次出现紊乱的迹象，曦火与太阴之力都开始躁动！

　　“不行！数量太多了！它们似乎能无限再生！”洛姝急声道，“必须找到源头或者冲出去！”

　　聿战的目光锐利如刀，强行压制住体内的混乱，灵觉如同最敏锐的雷达，扫描着这片破碎的废墟。

　　突然，他的目光锁定在远处一块巨大的、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的扭曲金属团块！那团块不断散发出强烈的空间波纹，无数灰色触手正从它的表面生长出来！

　　“母巢！”聿战冰冷道，“右前方，那块最大的、搏动的残骸！”

　　“脉冲炮充能如何？！”洛姝急问。

　　“来不及！充能未完成！而且它的距离和角度，脉冲炮难以直接命中核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洛姝猛地看向导航罗盘！罗盘上代表他们路径的光点，正好与那母巢残骸的阴影有极其短暂的一小段重叠！

　　一个疯狂的念头划过她的脑海！

　　“聿战！用你的力量，暂时稳住舰体左舷的空间！”

　　“什么？”

　　“没时间解释！信我！”洛姝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双手猛地从能量引导矩阵上收回，所有的曦阳之力不再用于维持防御力场，而是疯狂地灌注进导航罗盘和主推进控制系统！

　　“系统！超载所有可用推进器！依据罗盘指引，航向不变，最大功率冲刺！”

　　“警告：超载推进将导致引擎严重损毁！舰体结构可能无法承受……”

　　“执行！”洛姝和聿战几乎同时喝道！

　　聿战虽然不知洛姝具体意图，但毫不犹豫地将大部分混沌符文之力撤回，转化为强大的太阴静滞之力，强行稳固住舰体左舷即将崩溃的空间结构！

　　下一刻！

　　巡天钺号所有还能工作的推进器喷口猛然爆发出远超设计极限的炽烈光芒！整艘残骸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的恐怖呻吟，猛地向前加速冲刺！

　　而冲刺的路径，正直直地指向那块搏动的母巢残骸！

　　母巢似乎也感知到了这自杀般的冲锋，更多的触手疯狂涌出，拦向舰首！

　　就在即将撞击的刹那——

　　洛姝依据罗盘上那瞬息万变的路径光点与阴影重叠的微妙时机，猛地调整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偏转角！

　　巡天钺号没有撞上母巢实体，而是险之又险地擦着其边缘掠过！

　　而就在这擦过的瞬间——

　　“就是现在！”洛姝将最后一股曦阳之力狠狠注入罗盘！

　　罗盘中心那团星云虚影骤然投射出一道细微的、却蕴含着奇异空间波动的光束，精准地命中了母巢核心！

　　那并非攻击性能量，而更像是一种……导航信标，或者说，空间道标！

　　母巢猛地一滞！其内部搏动的节奏瞬间被打乱！它散发出的空间波纹变得极度混乱，仿佛自身的结构受到了强烈的干扰！

　　而那些由它控制、正疯狂攻击巡天钺号的灰色触手，如同被切断了源头的溪流，骤然僵直、停顿，随后开始剧烈地扭曲、膨胀！

　　轰隆隆隆——！！！

　　连锁的、剧烈的能量爆炸从母巢内部爆发开来！恐怖的冲击波瞬间席卷四周！

　　已经冲出一段距离的巡天钺号被这股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推了一把，速度再次飙升，但同时舰体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左舷装甲大面积剥离！”

　　“三号推进器彻底失效！”

　　“结构完整性下降至百分之二十一！”

　　系统警报疯狂闪烁！

　　但无论如何，他们冲出来了！

　　身后，那巨大的母巢残骸在连绵不断的内部爆炸中四分五裂，化作一团不断膨胀的毁灭光球，将其周围无数的潜猎者触手和细小残骸尽数吞噬、湮灭！

　　爆炸的光芒逐渐远去、减弱。

　　巡天钺号拖着残破的躯体，速度缓缓降低，最终再次陷入相对平稳的滑行。

　　主控舱室内一片狼藉，许多面板冒着细小的电火花。

　　洛姝几乎虚脱地靠在控制台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

　　聿战缓缓收回按在接口上的手，手背符文黯淡，嘴角血迹又多了一丝。他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走到洛姝身边，递过去一块高纯度晶石。

　　“……怎么做到的？”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他清楚看到，最后那引爆母巢的关键，并非强大的攻击，而是那一道奇异的导航信标。

　　洛姝吸收着晶石能量，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道：“罗盘……它不仅指示路径，似乎……还能在一定条件下，与某些特定的古老空间结构……产生共鸣。我只是……将它的共鸣信号，逆向强化，注入了那母巢的核心……它自身的空间结构本就不稳定，这共鸣……就像点燃了火药桶……”

　　她也是在最后关头，福至心灵，赌了一把。赌这源自太初的罗盘，与同样可能是太初遗存的潜猎者母巢，之间存在某种她尚未理解的联系。

　　她赌赢了。

　　聿战沉默片刻，看着那恢复平静的罗盘，眼神深邃。

　　“看来，我们得到的助力，比想象的更多。”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主屏幕。

　　前方，那片深邃的、吞噬一切光线的紫色漩涡，更加清晰了。

　　它的庞大，已然占据了小半个视野。

　　寂灭之眼，近了。

　　而刚才的遭遇，或许仅仅只是靠近这片终极禁区之前，一道微不足道的开胃菜。

　　真正的挑战，尚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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