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冰封谷的旧痕

　　马蹄踏碎晨露时，冰封谷的轮廓已在前方浮现。谷口的冰层泛着青蓝色的光，像一块被岁月打磨过的巨大水晶，阳光折射进来，在雪地上投下斑斓的光斑。林风勒住踏雪，望着谷内蜿蜒的雪道，忽然想起秦掌柜说的“你娘在这里藏了三年”，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苏清月翻身下马，流霜剑在晨光里划出一道冷弧，挑开谷口半掩的冰门。门轴发出“嘎吱”的闷响，像是在诉说沉睡的秘密。“里面有生火的痕迹，”她指尖捻起一点黑灰，凑到鼻尖轻嗅，“不超过三天，有人来过。”

　　林风点头，将拐杖递给她：“秦爷爷说机关图在杖柄里，你懂这些，拿着更稳妥。”杖身的纹路在阳光下清晰起来，那些看似杂乱的刻痕，仔细看竟与流霜剑的剑穗纹样隐隐呼应。

　　两人往里走了约莫半里地，雪地上出现一串杂乱的脚印，像是有人在这里踉跄奔跑，脚印尽头是座半埋在雪下的石屋。石屋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淡淡的药味——不是寻常的草药香，带着点苦杏仁的涩，是影阁特制的迷药“醉流萤”。

　　“小心。”苏清月推开门时，流霜剑已出鞘半寸，寒光扫过屋内。石屋里空荡荡的，只有墙角堆着些破旧的棉絮，桌上放着个豁口的瓷碗，碗底还残留着药渣。林风伸手摸了摸灶台，余温尚在，显然离开没多久。

　　“他们来过这里。”苏清月的目光落在墙上，那里有几道新刻的划痕，像是用剑刃划的，“是黑无常的记号，她在找东西。”划痕歪歪扭扭，却透着股狠劲，像在发泄焦躁。

　　林风走到屋角，蹲下身拨开棉絮，露出一块松动的石板。他想起母亲札记里的话“冰下藏火，石中藏路”，指尖扣住石板边缘用力一掀，一股带着水汽的凉风涌了出来——下面竟是个幽深的通道，隐约能听到水流声。

　　“机关图上说，通道尽头有暗河。”苏清月旋开杖柄，抽出一卷羊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通道的走向，“黑无常要找的兵库钥匙，应该就藏在暗河对岸的石窟里。”她将流霜剑插回剑鞘，往掌心呵了口白气，“走吧，水里可能有冰蛇，我在前头开路。”

　　通道里潮湿阴冷，石壁上渗着水珠，偶尔有细小的冰锥从头顶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林风紧随其后，手里的铜牌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着什么。走到通道中段，苏清月忽然停步，流霜剑猛地指向右侧石壁：“有动静。”

　　石壁后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接着是个沙哑的女声，带着哭腔：“别杀我……我真的不知道钥匙在哪……”

　　林风与苏清月对视一眼，悄然绕到石壁另一侧——只见一个穿着影阁服饰的女子被捆在石柱上，嘴角淌着血，怀里紧紧护着个布包，而她对面站着的黑衣人，面具上刻着“黑”字，正是黑无常。

　　“不说？”黑无常的刀抵住女子咽喉，“白无常的女儿都找上门了，你还护着她的破铜烂铁？”

　　女子猛地抬头，看清苏清月的脸时，眼睛骤然睁大：“清月？你长得真像你娘……”

　　苏清月的剑瞬间指向黑无常：“放开她！”

　　黑无常见状冷笑一声，刀却收了回去：“来得正好，省得我找了。白无常的女儿，总该知道钥匙藏在哪吧？”

　　被捆的女子突然嘶喊：“别信她！钥匙在……”话没说完就被黑无常一掌打晕。

　　林风趁黑无常分神，迅速掏出铜牌按在石壁的凹槽里。只听“咔哒”一声，远处传来暗河涌动的巨响，石壁缓缓移开，露出通往对岸的石桥。

　　“想跑？”黑无常的刀劈向林风，却被苏清月的流霜剑挡住，两柄剑碰撞的火花照亮了彼此的脸——黑无常的面具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与苏清月有几分相似的眉眼。

　　“你也姓苏。”苏清月的声音带着颤抖，“你是我娘的妹妹？”

　　黑无常的刀顿了顿，随即狂笑起来：“妹妹？她当年带着钥匙叛逃时，怎么不想想我这个被首领罚去喂毒虫的妹妹？”刀风更厉，“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拿走钥匙！”

　　林风趁机背起被捆的女子往石桥跑，身后传来刀剑相击的脆响，像在敲碎多年的秘密。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苏清月的流霜剑与黑无常的刀缠在一起，剑光刀影里，仿佛能看到二十年前的白无常与黑无常，也曾这样站在冰封谷里，为了不同的信念对峙。

　　石桥对岸的石窟里，石台中央摆着个铜盒，林风将怀里的铜牌与石台上的凹槽对接，盒盖应声打开——里面没有兵库钥匙，只有半块玉佩，与苏清月脖子上戴的那块正好拼成完整的月牙。

　　“原来……钥匙是这个。”林风握紧玉佩，忽然明白母亲为何总说“月牙圆满时，骨肉会重逢”。石窟外传来苏清月的痛呼，他立刻转身往回跑，铜牌在掌心烫得惊人，像母亲未说出口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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