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张姨娘离世

　　第七章：张姨娘离世

　　寒来暑往，罗晴来到这个时代，已是五个春秋。

　　在李府深宅之中，岁月悄然改变着许多人事的轨迹。在李晴儿身上，最显着的变化莫过于她的绣艺。在师傅的悉心教习下，她手下的小猫愈发活灵活现，憨态可掬。经由嫡姐李嫣然不经意的宣扬，京城勋贵圈里渐渐知晓，李侍郎府上那位曾摔傻了的三小姐，竟有一手绣猫的绝活，且绣得相当出彩。

　　这五年间，府中亦是人事变幻。兄长李晟铭在弱冠之年高中探花，风光无限，同年便迎娶了吏部侍郎家的千金；次年，长嫂诞下麟儿，成了李府的金孙。大小姐李婉儿终究如愿入了镇国公府，却只是镇国公世子的一名贵妾。而嫡姐李嫣然，则在十八岁生辰后风光大嫁，与平南伯世子缔结良缘，听闻婚后生活蜜里调油，如胶似漆。

　　李晴儿在看似懵懂中，安静地度过了自己的十三岁生辰。然而生辰的喜悦尚未散去，一直病弱的张姨娘，身子终究是灯枯油尽了。

　　冬月初十，窗外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将天地染成素白。屋内，李晴儿红着一双眼睛，紧紧守着榻上气息奄奄的张姨娘——这个给予她无限爱怜的娘亲，让她在此世真切体会到母爱温暖的温柔女子。

　　这五年来，张姨娘倾尽所有，在病榻间断断续续地教她明事理、晓是非，将一颗慈母之心全然系于她身。就在李晴儿生辰当日，张姨娘甚至强撑病体，亲自去给嫡母王氏请了安，恳求嫡母在她去后，能为晴儿寻一门亲事。她不求女儿大富大贵，即便是贩夫走卒也好，只求能做堂堂正正的正头娘子，绝不与人作妾。王氏本就心善，加之这些年张姨娘安分守己，晴儿又养在她跟前，自是应允了下来，承诺会为李晴儿留意一桩良缘。

　　傍晚时分，弥留之际的张姨娘从昏睡中悠悠转醒。她望着床前泪眼婆娑的女儿，用尽最后气力，断断续续地交代：“晴儿……日后万不可骄奢……要与人为善，孝敬嫡母……嫡母会为你做主，寻一门寻常亲事……莫要，莫要步为娘后尘……不可与人做妾……勿要过度悲伤……好好……活下去……”

　　话音渐弱，终至无声。

　　李晴儿紧紧抱住怀中逐渐冰冷的身体，放声痛哭。她哭这不公的老天，予她短暂的母爱，又顷刻夺去，让她再成孤儿；她也为张姨娘哭，哭这柔弱女子无私而伟大的母爱——即便后来或许察觉了女儿身上的异样，却依旧毫无保留地爱着她，为她殚精竭虑，谋划至生命最后一刻。

　　真真切切地痛哭一场后，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她亲自为张姨娘净面梳妆，整理遗容，心中默默祈愿：若真有来世，愿她的娘亲能投生个好人家，一生顺遂，美满幸福。

　　嫡母王氏怜惜她们母女情深，特吩咐管家妥善操持后事，寻了一处山明水秀的宝地安葬了张姨娘，未让她入那拘束一生的李家祖坟。王氏心想，生前未能予她自由，死后总该让她解脱。至于渣爹李宏图，于他而言，一个姨娘的逝去未曾激起半分涟漪，他甚至未曾过问一句。

　　张姨娘入土为安后，李晴儿哀恸过甚，一场大病汹汹而来，在床榻上辗转多日方见好转。大病初愈，她便去禀明嫡母，愿为张姨娘守孝三年。

　　王氏看着眼前身形单薄、眼神却异常坚定的女孩，轻轻点头，自是无有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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