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圣女’的‘噩梦’

　　时间仿佛没有意义。

　　空间也同样失去了所有的概念。

　　卢米娜感觉自己正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温暖的、金色的“海洋”之中。

　　那是“光明”的海洋。

　　是“神”的海洋。

　　她感觉无比的安宁。

　　也无比的幸福。

　　所有曾经困扰着她的、属于“凡人”的、肮脏而卑微的情感

　　对伊芙那无法抑制的“嫉妒”。

　　对亚瑟那求而不得的“爱恋”。

　　以及在那场“圣光审判”的惨败之后所产生的、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羞辱”与“不甘”。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温暖的、圣洁的“光明”的冲刷之下被一点一点地洗涤干净。

　　她的灵魂正在变得越来越“纯粹”。

　　也越来越……“空洞”。

　　她正在失去“自我”。

　　她正在与这片伟大的、至高无上的“光明”缓缓地融为一体。

　　她即将成为“神”的一部分。

　　她即将得到……永生。

　　这不正是她从记事起就一直被灌输的、作为一个“圣女”最终极的、也是最荣耀的“归宿”吗？

　　她应该感到高兴。

　　感到荣幸。

　　但是……

　　为什么……

　　为什么在她那即将被彻底“同化”的灵魂的最深处却始终萦绕着一丝无论如何也无法被“洗涤”掉的……

　　小小的“不和谐”的杂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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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义’？”

　　一个冰冷的、充满了“嘲弄”的、如同魔女低语般的少女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那一片“光明”的灵魂之海中响了起来。

　　“当你们的‘圣火’烧毁那些无辜者的家园时你们的‘正义’在哪里？”

　　那个声音是……伊芙！

　　卢米娜那早已变得一片“空洞”的意识猛地一颤！

　　“……不……不……那不是‘屠杀’……”她本能地在心中反驳道“……那是‘净化’！是将那些被‘黑暗’所污染的灵魂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的……‘救赎’！”

　　这是教会教给她的“标准答案”。

　　然而……

　　下一秒！

　　一幅血淋淋的、充满了“死亡”与“绝望”的、地狱般的“幻象”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般强行烙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她“看”到了！

　　她亲眼看到了在“陋巷”那片冲天的火海之中！

　　一个年迈的、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跪在地上死死地抱着她那早已被倒塌的横梁给砸得血肉模糊的孙子的尸体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哀嚎！

　　而一个身穿着神圣银甲的“圣殿”骑士则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中那柄还在滴着血的十字铁锤向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地砸了下去！

　　“不！！！！”

　　卢米娜发出了无声的、充满了无尽惊恐与骇然的……灵魂尖啸！

　　这……

　　这就是她所信奉的“净化”吗？！

　　这就是她所坚守的“救赎”吗？！

　　“……‘慈悲’？”

　　又一个冰冷的、充满了“失望”与“决然”的、年轻男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个声音是……亚瑟！

　　“当你们将那些仅仅只是因为‘怀疑’就被打上‘异端’烙印的无辜者送上火刑架时你们的‘慈悲’又在哪里？”

　　“……不……那是为了维护‘信仰’的纯洁！是为了防止更多的‘羔羊’被‘谎言’所蛊惑的……必要的‘牺牲’！”卢米娜再次用她那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教义”来麻痹自己！

　　然而！

　　又一幅更加黑暗、也更加令人作呕的“幻象”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看”到了！

　　在异端审判庭那阴暗、潮湿的、充满了“血腥”与“绝望”气息的地牢之中！

　　红衣主教巴赫正一脸“悲悯”地将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按在一个因为公开质疑“神创论”而被捕的、年轻学者的胸膛之上！

　　“……孩子”巴赫的声音是如此的“温柔”又如此的“残忍”“……‘肉体’的痛苦是为了换取‘灵魂’的纯净。神会记住你为‘真理’所付出的……‘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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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幕幕充满了“虚伪”、“残暴”、“谎言”与“背叛”的……“真实”的画面！

　　如同最锋利的刀刃！

　　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卢米娜那早已被“神圣”与“纯洁”给包裹得如同“水晶”般脆弱的……信仰之心！

　　“……不……这些……都是假的……”

　　“……都是那个魔女用来蛊惑我的……幻象……”

　　她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试图将这些足以将她逼疯的“负面”信息都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出去！

　　她拼命地向着那片温暖的、金色的“光明”海洋的更深处逃去！

　　她要将自己彻底地融入其中！

　　她要忘记这一切！

　　然而……

　　就在她的灵魂即将被那无尽的“光明”给彻底“同化”的最后一刻。

　　一个她最熟悉的、也是最让她感到“恐惧”的“幻象”却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场盛大的、充满了“鲜花”与“祝福”的……“婚礼”。

　　婚礼的主角是英武不凡的亚瑟·克利福德。

　　和那个穿着最华美的婚纱的……她自己。

　　这是她从小到大幻想了无数遍的、最幸福、也最完美的“梦境”。

　　但是……

　　她却看到。

　　在那个本应是“新郎”的亚瑟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

　　只有一片如同在看待“陌生人”般的……冰冷的“礼貌”。

　　而在教堂的宾客席上。

　　那个黑发的、穿着紫色长裙的魔女正静静地坐在那里。

　　她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嫉妒”或“不甘”。

　　只有一片如同在看待“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般的……淡然。

　　而亚瑟的目光却始终若有若无地停留在那个黑色的身影之上。

　　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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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卢米娜看着眼前这比任何“地狱”景象都更要让她感到“心碎”的“幻象”。

　　她那即将被“神性”所彻底取代的“人性”的最深处。

　　一股她从未有过的、最原始、也最强烈的……

　　“不甘”！与“嫉妒”！

　　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火山般轰然爆发！

　　凭什么？！

　　凭什么我这个为了“光明”付出了所有的“圣女”最终却只能得到一个冰冷的“躯壳”？！

　　而她那个代表着“黑暗”与“堕落”的魔女却能轻易地就夺走我最渴望的一切？！

　　“我不服！！！”

　　她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愤怒”的、属于“凡人”的……

　　最后的嘶吼！

　　“轰！！！！！”

　　那一瞬间！

　　那片一直试图将她“同化”的、温暖而平静的“光明”海洋仿佛被投入了一颗黑色的“炸弹”！

　　瞬间掀起了滔天的、充满了“混乱”与“负面”情绪的……狂涛！

　　而那个一直在通过“光之茧”来主导着这一切的教宗也同样受到了前所未的、最恐怖的……

　　“精神”的反噬！

　　“噗！！！”

　　他再次喷出了一口金色的神血！

　　他那早已苍老不堪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从半空中重重地摔了下来！

　　而那数百根连接着卢米娜身体的“圣光”管线也因为失去了“控制”而瞬间崩断！

　　那场持续了数个时辰的、充满了“亵渎”与“疯狂”的……

　　“造神”仪式。

　　在这最后一步即将成功的瞬间。

　　竟然因为一个凡人少女那最卑微、也最可笑的“嫉妒”之心……

　　而前功尽弃！

　　彻底失败！

　　而卢米娜在用自己那最后的“人性”挣脱了“神性”的枷锁之后。

　　她的灵魂也仿佛被彻底掏空了。

　　她那早已被改造得不似凡人的身体如同一具失去了所有灵魂的、美丽的“空壳”般。

　　从半空中缓缓地坠落了下来。

　　最终落入了一个冰冷的、却又充满了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的……

　　怀抱之中。

　　她艰难地睁开了自己那早已失去了所有神采的、空洞的紫色眼眸。

　　看到了一张她最不想看到却又在灵魂深处无比“熟悉”的……

　　鹰隼般的脸庞。

　　和一句充满了“失望”与“怜悯”的……

　　冰冷的叹息。

　　“……真是一个可悲的……‘失败品’啊。”

　　是巴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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