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双生之魂

　　刺目的白光吞没了一切。

　　齐云修本能地闭上眼睛，却依然能感受到那光线穿透眼皮，灼烧着视网膜。世界在旋转、扭曲、重组。他感觉自己被撕成碎片，又被重新拼合。耳边充斥着无数声音的叠加——尖叫、低语、哭泣、大笑，全都混在一起，像一场疯狂的合唱。

　　当光芒终于消散，齐云修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虚无中。没有天空，没有地面，只有无尽的乳白色空间。杜明和明渊都不见了踪影。

　　杜明？他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没有回应。

　　前方突然出现一点蓝光，像黑夜中的萤火，微弱却坚定。齐云修本能地向它游去——是的，游，因为在这片虚无中，他仿佛置身水中，每一个动作都会引起无形的阻力。

　　蓝光逐渐扩大，形成一道椭圆形的门。透过它，齐云修看到了虞清雨。

　　她悬浮在一个奇异的空间里，周围环绕着无数碎片——有些是镜子碎片，有些是记忆画面，还有些是无法辨认的发光几何体。虞清雨闭着眼睛，身体微微发光，表情平静得近乎神圣。

　　清雨！齐云修大喊，声音却像被什么吞噬了，传不出去。

　　他奋力向前，终于穿过那道蓝色光门。刹那间，重力恢复，他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这里的空间像一个巨大的球形房间，墙壁上投射着无数画面——不同时代的场景同时上演：古代村庄、民国街道、现代城市...所有画面中都有一个与虞清雨相似的女子。

　　球形空间的中央，虞清雨悬浮在半空，下方是一个缓缓旋转的银色漩涡——时间漩涡的微型版本。她睁开眼睛，瞳孔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左眼是虞清雨熟悉的棕色，右眼却变成了林素心画像中的琥珀色。

　　云修。她开口，声音重叠着两个音调，一个熟悉，一个陌生，你来了。

　　齐云修爬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是哪里？杜明和明渊呢？

　　这是我的意识空间。虞清雨——或者说，拥有虞清雨外形的存在——回答，他们在外面，在镜像世界的不同层面。她轻轻降落，赤足触地无声，现在只有你能进入这里，因为护心镜连接着我们。

　　齐云修这才注意到，自己胸前的护心镜碎片正发出微弱的蓝光，与虞清雨身上的光芒共振。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最先脱口而出的是：你还是虞清雨吗？

　　她笑了，那个笑容既熟悉又陌生：我是，也不是。林素心也是我的一部分了，但虞清雨的意识仍然存在。她指向漩涡，你想看看吗？真正的真相？

　　不等齐云修回答，漩涡中升起一幅画面——一个与虞清雨酷似的女子，林素心，跪在燃烧的火堆前。但与明渊展示的不同，画面中的林素心表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火堆旁站着的不是愤怒的村民，而是一群穿着黑袍的人，他们手持古怪的法器，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齐云修皱眉。

　　真相。虞清雨说，林素心确实与幽冥做了交易，但不是为了力量，而是为了保护村庄免受邪祟侵袭。当幽冥会发现她的力量来源后，他们伪装成村民烧死了她。

　　画面变换，显示一个年轻男子——明渊——潜入镜像世界寻找太虚镜碎片。他在一片银色森林中迷路，最终被自己的倒影吞噬。

　　明渊三十年前就死了。虞清雨轻声说，现在的是镜像世界根据他的记忆创造的完美倒影。镜像世界想要通过他回到现实，因为这个世界正在崩塌。

　　齐云修感到一阵寒意：那幽冥会...

　　被利用了。他们以为自己在释放邪力，实际上是在帮助镜像世界入侵现实。虞清雨走向他，每一步都在虚空中激起涟漪，云修，太虚镜从来不是邪恶的。它只是工具，关键在于使用者。

　　她伸手触碰护心镜碎片，一段记忆突然涌入齐云修脑海——第一代护镜人从太虚镜上剥离这块碎片，不是为了封印力量，而是为了保存判断力，防止太虚镜被滥用。

　　护心镜是太虚镜的决策面虞清雨解释，它能平衡镜像与现实。这就是为什么齐家世代守护它。

　　齐云修的大脑嗡嗡作响，太多信息同时涌入。他盯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你现在...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虞清雨的表情变得复杂：我在寻找第三条路。完全融合林素心的力量可以修复太虚镜，但虞清雨的意识可能会消失；拒绝融合能保持自我，但镜像世界会崩塌，两个世界都将毁灭。

　　她突然痛苦地弯下腰，身体开始闪烁，时而变成古代装束的林素心，时而恢复现代打扮的虞清雨。

　　时间不多了。她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镜像世界正在崩溃...你必须决定...相信我...还是...

　　球形空间开始震动，墙壁上的画面一个接一个熄灭。齐云修冲上前扶住她，感受到她身体的不稳定——时而实体，时而虚幻。

　　我能做什么？他急切地问。

　　虞清雨抓住他的手，力道大得惊人：找到杜明...阻止明渊...护心镜会引导你...

　　空间剧烈震动，一道裂缝出现在顶部，迅速蔓延。齐云修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开始拉扯他。

　　等等！他大喊，我怎么知道该相信谁？

　　虞清雨的最后话语在空间崩塌的轰鸣中几乎听不见：相信...你的心...

　　世界再次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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